第八章 突变
第二天，他在校门口拦住了她。
“为什么？凌儿？”他直截了当地问她，憋了一个晚上的疑问弄得他心里很难受。如果再得不到答案他怀疑自己会疯掉的。
“什么为什么？”她装疯卖傻。
“你为什么完全变了一个人？”
“我为什么不能完全变了一个人？”她笑了笑，“你不也是老跟我玩变人的游戏吗？”
“你说什么？你……”
“寐岱岩！你是寐岱岩对不对？”
“凌儿，你？……”
“你这种大玩变身的行为对我而言是一种尊重吗？你把我像个傻瓜似的玩得团团转。”
“你怎么知道的？是哥告诉你的吗？哥骗了我……”
“不！寐岱男没有告诉我任何。先生，请你不要把我的智商想得太低了。我可是我们系的高材生呢，就算不是天生的天才，可是也不是任由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自知的蠢材。你大玩变身期间身份衔接之时同一张脸孔带来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情一度使我怀疑，直到我看见你和你哥哥的照片后……
“……我怀疑的概念才根本上初步形成。但并不能使我确信，于是我提出去医院看你哥哥，因为我急于证明，可是你却支支吾吾地找借口搪塞我。这就更使得我疑心加重了。直到我到医院里看见你哥哥，看见他右边耳际上的一个指甲印……”
她伸出了她左手的手指。
他看见她指甲中有一个是被折断的。
她接着说下去，“我一直颇有疑虑那天早上你的性格怎么突然之间变得暴戾了。一度我将它看作是恋爱突发症，也就是恐惧症。听人说一向玩世不恭的男生一旦遇上他们真正钟情的女生，但又害怕被她牵制住，他们的性情都会大变的……
“……后来我跟你哥跳舞，过程中我们不小心跌倒了，我的指甲无意间触及他的耳际，被折断了。他肯定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否则就会隐藏起来。为了你们继续大玩游戏，他会隐藏起来的不是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能辨别出你们吗？因为你们看人的神情，我一度以为我眼前的你，我的青蛙王子是完美的，可是你却残酷欺骗我。”
“凌儿……”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她大声叫喊道，全部细胞都完全随着血液的激动而跳跃起来。
“……我现在心里很乱你知道吗？甚至到现在为止我都没能完全弄懂整件事，不能将它抽丝剥茧作具体准确、不产生任何偏激和偏见的分拆。我只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围绕在我身边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至于哪个时段是谁……我完全没有懂弄。所以你们一定嘲笑我太傻瓜吧？你们一定很得意吧？我问你，你究竟把我看作什么了？……我甚至觉得你们把我当成一个……你们兄弟轮番的玩偶，随你们玩弄于手。”
“凌儿！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她充满怨意的眸子望向他：“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把我当作傻瓜玩弄吗？”
她最后一瞥之后离去了。
看着她消失在他眼前，他的心痛得失去了任何感觉。
他昏倒了。
之后旁边停放的车子中突然出现两个人、一个医生一个护士。
他们是寐岱男派来贴身照看他的医生和护士。
她已经走进校园了，听到后面好像开始惊慌乱成一片，她回了回头，看见他被人抬进车子里。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眼泪，毅然地掉头走开了。只是……她的眼睛疼痛得很，滚烫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不住地掉下来……
眼球里的阴影如碎片般成片成片地投在校园的每个角落里，放眼的一切都让她模糊、看不清，特别是“正在修理中”电梯旁边的楼梯，让她痉挛不已。她一辈子所流的眼泪聚集起来也没有此刻丰富。
她径自沉溺在自己难以愈合的伤口中，并没有因此得到平静，她坐在楼梯的第一阶石阶上，一个阴影倏然出现笼罩了她，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她看见一个完全熟悉的脸孔，却不是她所眷恋的那个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的口气透着厌恶的质问，他不能容忍任何人让他受伤。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她浮肿着眼睛看向他：“你不是希望他留在医院里好好养病，不再和我交往吗？是的，我思前想后，也觉得他不应该继续和我交往。”
“那天你是不是上了计程车之后又折了回来？所以我们的谈话你都听见了吗？”
“是的，我折回来了，因为我满腹疑虑，并且你们的话我听见了。”
“你知道我们各自都在他身上捅了一刀吗？……我一度以为他跟你继续下往下去会毁了他的健康。所以我极力阻止他。可是我最终被他说服了，当他说如果他失去你他会生不如死……我便动容了，我再次由他任性起来。”
“这就是你当兄长的失职了，你应该全力阻止他。”
“我没有任何办法。”
“那么，就让我来好了。我已经成功了。”
“你以为你这样是为了他好吗？”
“不是吗？难道这不是你希望的吗？我完全按照你为他着想的意思去执行整件事。”
“你在他的心灵上捅了一刀……”
“你不可以这么说我。”
“但是事实上确实是如此。如果他不能醒来，夏凌，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吗？”
“如果他不能醒来……”“……我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你为什么还要那样做呢？他不能受到刺激。”
“当我那样做的时候……我没有想到那么深……，我甚至到现在为止都还有些糊里糊涂，你懂吗？我不知道哪个是哪个，哪个患病哪个健康……这些弄得我一团糟。而且我愤怒，凭什么？凭什么你们两兄弟玩得我团团转？”
“你总该知道你爱的人是谁吧？”
“反正我知道我爱的不是你……”
她这句话把他刺痛了，他刚想说点什么，但她先开口了：
“请你走开，我求求你，请你走开！这场感情让我很累，我需要疗伤。我需要一段新的感觉让我尽快复原……我现在满腔怒火，如果你再不在我眼前消失，我不知道接下来我会做出些什么可怕的事。现在，让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我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你让我失望极了。”
“是吗？……我是这样的人？”
她支离破碎地站起来：“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无法接受一个连自己的生命都掌握不了的男生成为我的男朋友。恕我庸俗、恕我狠心……但是，”
她逼视向他：“你以为眼下是在演电视连续剧吗？女主角知道男主角的病症后，她就得变为温顺乖巧、一心投在男主角身上的戏码吗？……呵，请原谅我，原谅我没有资格成为女主角。”
“你这个冷血的人，你知道我现在想对你做什么？”他阴阴森森的眼神直盯向她。
“你想对我做什么？”她却是坚定地问。
“我想打你。”他扬起了手。
“那来吧。”她昂起脸，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他无法下手，她莉花带泪的脸孔惹得他心疼。他无法宽恕地恨起自己来，明明深知她是一个如此不堪的女人，可是他却无法恨她，无法对她下重手。
“如果你没别的事的话，那我走了。”
经抢救，寐岱岩已经醒来了，但情绪很激动。
无论是何人，包括他的哥哥和母亲跟他说话，他都仿如置之不听。
在情况已经发展到绝无选择之下寐岱男跟他母亲说了弟弟的全部情况，母亲大怒了一场之后也没有任何办法处理如此复杂的事，因为她了解儿子的固执。不过她吩咐医院方面必须严密地看着他，不要再让他乱跑了。
同时她联系她在美国研究医学的弟弟，看看眼下他那边有什么进展，有没有找到适合的心脏。她的弟弟是因为儿子的病才决定弃自己所向往的职业学医的，这些年来他一直全心研究“心脏”这个支系里，相信眼下也只有他能帮上忙了。
表面上的伪装是很容易成功的，但要心底里也跟脸孔上的冰冷达到同样的程度却不是件容易事。
那天，夏凌以自贬的方式剖析了她自己的心理之后，其实她后悔得要命……为此，她偷偷地不止一次去医院探望他，看到的情况是令她欣喜而又担忧的，欣喜是因为他的危险威胁已经得到控制。
她偷偷向护士打听过，说他的家人准备把他送到外国去治疗……
如果这可以使他痊愈的话，那么她心头的大石倒是真正放下了。
她又忧虑，眼下他的情况很不稳定，她知道那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所以她一直躲着，不敢让他看见她，她怕他看见她会刺激他的神经使病情恶化。
而且她愁眉不展，忧郁极了，每次想起与他之间的点点滴滴便心痛得要命，很想很想出现在他身前，拥着他……告诉他她爱他，只是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影响到他康复的进展，甚至为了抑制自己的热情迸发，她总是找借口对自己说：
“眼下是生活，现现实实的生活，可不是演电视剧和看小说，也千万别把自己幻想成性情伟大温柔，敢于为爱情牺牲一切的完美女主角。夏凌，你只是茫茫人海中非常平凡的小菜一碟……你以为你是谁？
“你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和勇气进行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吗？你以为你达到了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至上境界吗？眼下，即使你无法否认自己喜欢他，无法放下他，甚至充满了愧疚……怕因为那件事导致他一睡不醒……可是他醒来了，没事了，所以你就不必再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安安分分吧，享受你平凡的人生……”
可是她越是这样不断地劝告自己便越是心乱如麻，这种自我开脱根本无济于事。
因此她已经没有什么心情上学了，跟父母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想到乡下外婆家休养休养。
遵母亲的旨意，为了严密监视弟弟，寐岱男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上学了，躲在医院里大门不出二步。
多次，他在医院里无意间碰见夏凌探头探脑的样子，但他理也没理她，他决定讨厌她，可是装作不经意其实是特意地瞥向她，看见她明显憔悴的脸，他又会忍不住心疼，忍不住动容，并且想尽种种理由为她开脱，他对自己说他凭什么左右她的意志呢？因为他即使是她的父亲，也不能逼她接受一段充满危险和厄运的感情……
不过她这种知道别人患了难治之症便做出抛弃之举动的女孩，已经在他心底里裂开很大一道缺陷了，如果说以前在某个时刻他对她颇有好感的话，那眼下就荡然无存了。
听到她的名字他都会感到恶心，所以在弟弟面前对她、他是绝口不提，不过寐岱岩却总是出神，看见他这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他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又想起那个女人了。
“到现在为止，我还无法完全相信她会这样绝情。”
吃着哥哥为他剥好的苹果，他对他说。
对她，寐岱男也是很矛盾的，见今天弟弟的情绪似乎颇佳，于是他趁机开解他一番。
“最重要的就是你认清了她，”
“所以忘记她吧，不过不要迫自己太紧，给自己一些时间。你会完全忘记她！因为她根本就不值得你去爱。想想她的缺点和为人，慢慢地她的形象便在你心中荡然无存了。”他就是这样成功地打消对她的好感的，为此他将这个方法传授给他。
“可是哥，我真的无法忘记她……我喜欢她……”
“因为你太看重你的初恋了……慢慢，你会发觉这是成长中的必然。初恋，然后失恋，然后再遇上别的女孩，再恋，慢慢就变成一种习惯了。由你被人抛弃，你会学会抛弃别人，由你被人伤害，你会学会伤害别人。恋爱……是让人成长的过程。弟，这种伤害与被伤害的必然过程你必须勇敢地去接受它。
“你看哥，哥多坚强！慢慢地你就会变得跟我一样……对爱情不屑一顾。有时遇上让自己动心的人，但是很快这种感觉就会消失。你必须使自己相信这个世界是势利的，电视剧那种缠缠绵绵的爱情绝对是骗人的把戏，它的主旨在骗人热泪而己。幸好你没有因此而受伤……使哥和妈多担心，否则我定饶不了那个女人。”
“哥！我的伤口你看不见。”
“弟，你说话可是越来越玄了，哥听不懂。”
“现在，哥问你——”一会儿他又问他道：“你能完全忘了她吧？”
“不知道。”
他拧过头去，“不过我会试着完全忘记她。我会像哥告诫我的那样告诉自己——她不是个值得我去爱的人。可是哥，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刺痛得很，我发觉这个心脏不是我的，我都快要控制不住随它死去了。”
“它的确不是你的。相信哥，哥和妈妈还有远在外国的舅舅都在很努力很努力地替你寻找一个合适的心脏。所以你这个坏死的心脏就跟那个女人一样从你的心里消失吧。这个愿望不久后就会达成，你现在只需要拿出一些耐心来。”
“哥？真的吗？”
“相信哥！哥什么时候有骗过你？”
他们接着又聊了一会儿，但却再没有涉及到夏凌的话题。
然后他妈妈的一个电话把寐岱男叫走了。
她让他去她公司找他，说有重要的事要跟他商量。
他哥哥走后，他那颗心又蠢蠢欲动了，其实他刚才说试着忘记夏凌，都是骗人的。
他深知他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因为近段时间来他表现很乖，所以护士放松了警惕，他很轻松就跑出了医院外面。
他想偷偷去看一眼夏凌，即使她不再爱他，可是他对她的感情却始终不会变的。
……他自己都要骂自己太傻了，可是他就是这么傻的人，有什么办法呢？
夏凌来到乡下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前几天她天天接到姐姐打来的电话，说有一个男孩老是上门找她。
她猜想那定是寐岱岩，为了彼此着想，她让她的姐姐千万不要告诉他她的地址。
她希望他因此而慢慢死心吧。
因为和她在一起……对他是一种伤害，她害怕看见他看次在她面前倒下了，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任性起来就不顾后果的爆燥情绪，因此她总是伤害到他……她是害怕了，不想再伤害他，希望他也渐渐忘了她。
她与外婆一起，在地里干活，小片小片的阳光透过两旁树木的阴影漾漾地打在她身上。
接近中午的时候，太阳大了，地里的活也干得差不多了，于是她劝外婆回去休息休息。
外婆便回去了，说回家准备中午饭，让她稍后便回来。
她不允许自己继续胡思乱想自寻烦恼，于是将全副心思都放在拔草这活儿上。
很快她就拔完了，可是她还不想回家，于是便到大树干下坐着乘凉。
只要一静下来，她又会禁不住胡思乱想了……她想，不知他现在怎么啦？
是不是已有康复的希望？
还有他还是像前段时间一样胡乱发脾气吗？……
“寐岱岩，你这个傻瓜，为什么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呢？”她自言自语道。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她听到一个声音这么说，于是愕然地抬起看，看见一张她朝思暮想的脸。
“你？……你，你怎么来了？……”她眼睛湿湿的，声音禁不住哽咽起来，很艰难才说出这么一句，“你又顽皮了，不听话了，又偷溜出医院了？”她睨着他，为他的不理智和任性的行为责备他。“你不应该来这里的。”
“可是我想你了，怎么办？”
他虚弱地，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到你家找你，你家人说你不在家，他们不告诉我你去了哪里。我潜入你的家里，监视了你家人三天三夜才偷听到他们言语之间透露着你原来到了这个地方。”
“……”
她强迫自己冷下脸孔，无言。
“你不想见我吗？”
他向她迈近了一步：“如果你不想见我，那为什么显得那样担心我？告诉我，那天你说你恨我的话都是因为一时之间太生气了，是不是？你气我在没有经得你的同意之下便擅自决定你以后的命运……将你让给哥哥，只是你知道吗？在做那样的决定的时候我心里难过，如果我可以给你幸福，我不会相让的，真的，请原谅我的胡闹，原谅我。”
她躲开他伸过来的手：
“既然你说你不可以给我幸福，那么你还来找我干什么？问清楚我仍然爱你，然后你要对我说你很抱歉，因为你给不了我幸福，希望我另找一个能给我幸福的男朋友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请回吧。还有，请不要因为这番话昏倒，如果有什么触犯之处，请原谅我的口不择言。如果你再在我面前昏倒，我恐怕不敢跟你说一句话了。我就是这种人……我永远没有自控能力，我只会成为伤害你的祸首。”
“不，不要这么说——”他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渴望，一把将她拥入怀里，他抚着她的脸……这张脸使他这么渴望呵。
“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无法完全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会以为我因为太思念你了，所以产生幻觉了，可以我触得到你，我完全可以触到你，我感受着你的肌肤在我掌心之中是那么真实、和柔软；凌儿，不要不理我好吗？不要不理我，不要不跟我说话，那样我会死掉的。我不要你对我冷冷清清的。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也爱你；我们都相爱，就让我们好好相爱吧……”
她任由自己与他零距离，她无法自控了，眼泪滑了下来。
“我的青蛙王子！我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惹你了……我不要再去惹你了，这个决定是为你好，也是为我自己好。没有我你会如你亲人所期望的那样好好养病，而我……我心想经过时间的治愈我也可以慢慢忘记这段恋情，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真的，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那是因为我想念你。”
“我那天那样对你，你还想念我？你这个傻瓜，你应该恨我。”
“爱得太深了，所以无法恨。你就当我是一个傻瓜吧，一个只冀刻得到你眷顾的傻瓜。”
“岩！……”
她靠入他怀里，眼泪在奔驰着。
“……这段时间以为无法我怎么劝告自己要自私起来……都没有用……，我真的不想玩电视连续剧上那一套，以前我看那种剧场的时候，我就老是嘲笑女主角简直是个蛋白质……笨蛋、白痴、神经病，所以轮到我自己我无论如何让自己变得尖锐、势利起来。而且我想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你不会幸福的……
“我老是任性而为，只要我认为使我生气的事，我就会毫无顾忌地大吼大叫出来……每次你都为我这种任性受到伤害，你不能受到刺激，看到你昏倒后我才意识到我的错误。可是有什么用呢？我就是这种毫无自制力的人，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我这样的人只会让你受伤，更会让你的家人反对我。”
“你控制不住自己，你毫无自制力，所以你控制不住思念我？你控制不住继续去爱我是不是？……你也爱我的是吗？告诉我，并不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她点头，止不住抽噎道：
“其实我有去医院看过你，我遇见你哥哥，可是他好像很恨我，也难怪……毕竟是因为我，才害得你病情加重的，他恨我也是应该的；现在，岱……”
抬头看向他：“我劝你别为我这样的人烦恼了。看！前段时间没有我你不是活得很好吗？继续那样下去吧。”
“不，你不知道……”他拥得她更紧了。
“……没有你，每一分钟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自从有了你，我根本没有办法去过每一刻看不见你的日子。我的平静都是装出来的，我想以此骗我哥哥，然后才有机会出来找你。”
他吻了吻她的发丝，“我想见你，想象现在一样那你紧紧抱在我怀里，想吻你……！我爱你……”他抬起她的下巴，她诱人的唇使他脉搏剧跳、心绪炽热，“偷偷告诉你，我现在已经学会了接吻……”
他说着吻向她，吮吸着她唇齿中的甜蜜。
她完全沉醉在他的热吻之中了。
待他终于放开了她的唇，她脸红耳赤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更没有勇气抬头瞥他一眼。
“凌儿！我们已经这么亲密了，该可以无话不谈了吧？”
“你想跟我谈什么？”
她羞涩道，眼下她最想问他的就是他的吻技怎么突飞猛进了？
可是这样问人很丢脸耶，她无法说出口，决定等再有机会再问他。
“我想问你，假如不是因为我的病你会毫不犹豫继续爱我，不会逃避吧？你是因为害怕有一天失去爱人的那样痛苦，所以才决意挥刀斩情根的是吗？我的病，真的使你对爱情止步了吗？我哥以前曾经问过我，他说假如有一天你知道我的病情会不会离开我不再爱我？当时我没有回答他。”
“那你是怎么想我的？”
她抬头问他，然后又说：“确实，因为你的病我却步过。因为我很怀疑以我的肩膀能负担起一切吗？我能负担起耽误你病情的后果吗？我有那个勇气、那个能力照顾你，且对内心里不会彷徨吗？老实告诉你，我怕极了。我怕有一天你会离开我，我怕得乱了方寸。所以，现在……求求你，别再离开我了。我要你一辈子待在我身边……为了这个愿望你赶快回医院吧，不要留在这儿，你会使我成为一个罪人。”
“你真的要赶我走吗？”他问。
“你知道吗？我们刚开始认识的时候你跟我说过一段话还一直盘踞在我脑海里，我记得你说过的每一个字，你跟我说‘……青涩迷蒙甚至是炽热的校园恋，都不可能与时间予之赛跑的。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它就会凋零。或者明天就会枯荽。爱情的枯荽。’这是你说的话，我一直记住，并且不理解，一直在揣摸你为什么跟哥一样有那么悲观的爱情观念？难道爱情就真的让你们这么不能信任吗？我爱你……我一刻都不想离开你。你还要我怎么证明你才肯相信我呢？”
“你爱我我是知道的。”
她紧握了握他的手，“我也爱你。可是为了我们远久的将来，我希望你回医院去。我也会回去的，我会去医院陪伴你的。相信我。”
“我相信你，可是……”
他想了一会儿，说：“我无法相信我们彼此的家人。我妈和我哥肯定不会接纳你，还有你父母，他们不会允许你跟我在一起。眼下我觉得有一种穷途末路的感觉，我好怕好怕回医院之后就会被他们监视着，无法看见你。而你呢？我绝对相信你对我的感情，可是我们两家人都不会允许我们在一起的。特别是你的家人，他们不会让你任性。”
她不得不赞成他说得有理，“眼下……你的决定？”
“是不是我决定什么你都会赞成。”
“是，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赞成。”
“不过你确定吗？”
过了一会后她又说：“你一直生活在狭小的空间环境里，被灌输到你脑中的爱情镜头都是那些唯美的片段，你根本无法体会到有时它甚至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我对你说这些你别以为是我退缩了，改变主意了，我没有。我不会改变主意，我爱你的心象殒石般坚定不移。”
她望着他，无比眷恋而又极力让自己冷静思考的神情。
“跟你一样，我始终相信并期盼……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情绵绵无绝期……的爱情。这虽然挺迂腐的，又或者根本就是追求一个不大现实的神话，但是我确信……这世界上总有这样的感情，眼下我就已经得到了。这番老掉牙的对白是我的心声，并且我相信这对你也是一样，它也是你的心声对不对？
“……为了我们的天长地久，请你郑重考虑所有事……考虑我到底值不值得你爱，考虑你的病，考虑你是否回医院接受治疗。我相信在我们两人之间只有我的头脑现在还不至于被一时的爱情冲昏，因为我太担心你的身体了，我不允许自己跟你一样犯糊涂。”
“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然后掏出来一些东西，然后把手摊看。
她看见了，是一把锁和一把钥匙。
她记起了咖啡馆内、她说她的生日时希望对方送给她……
“我会把它们分别握在左右两只手内，”
他说：“假如你猜到哪一只手握的是锁，那么我愿意为你带上枷锁……被你套牢……你的话我全都听；反之，你要赞同我的任何决定。”
“这样做很荒谬……”
“既然我们争吵不休，各抒己见，那就让上天来决定吧。既然我们的命运总是逃不安老天爷的操纵，那么就让它决定吧。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得服从，不得有异议。”
“不……”她反对这种荒谬，“我从来都不相信命运。我总是相信人定胜天，老天爷是没有能力操纵人类的命运的，假如它给了我们一个错误的信息，难道我也要服从，让它成为我一辈子的悔恨吗？”
正在他们讨论没有结果的这个时候，外婆跑来叫她回去吃饭了。
外婆很讶异地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英俊少年，夏凌跟外婆介绍说他是她的好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