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伸了个懒腰,在秋日的高阳照耀下醒了过来。
看看日头已经快到中午,再看看周围陈东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弈泉镇内的一个小胡同内,他一时也犯了迷糊。仔细回忆昨晚的情形,只记得好像做了一场大梦一般,梦里梦里仙女魔头更是斗的不可开交。可那时他在乱葬岗上啊,现在怎么出现在了弈泉镇内?他站起身,却发现身上的衣服混着冰渣冻得硬邦邦一片,奇怪的是自己也不怎么觉得冷。
这些事陈东都无瑕去想,他心里着急的是韩虎的下落。
问明路人,他来到了弈泉镇镇东的人市,弈泉镇虽然不大,但羊市、牛市、马市、人市齐全。人市贩卖人口的大多是高蛮,他们会将从大周掳来的人口当做奴隶贩卖,也贩卖沙陀的蛮女。因沙陀是部落制,往往一个部落吞并另一个不落后就会出现很多奴隶。也有不少插标自卖的周人,大多是活不下去的破落之人。
陈东在人市寻了一天也没有找到韩虎,心下一横干脆直往六合门而去
六合门坐落于弈泉镇西,府邸浩大占地约有百余亩,占据了镇西一大片土地。六合门势力之大仅从它的名字上便能窥得一二,六合,东南西北天地上下之为六合。六合门这名字气势非凡,他的势力也遍及弈泉镇下辖的各村落,在这方圆百里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派。在弈泉镇若提到六合门怕是无人不知晓。
镇西一座雕梁画栋气宇恢宏的大府门前,挂着一巨匾。匾上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六合门。门下立着的两个门子也是身着劲装背缚长刀,孔武有力的样子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陈东立在六合门前,他不识字,一路问来才找到此地。
他一日一夜未进点滴,此时早已饿得前腹贴后背,两眼昏花了。但陈东心如明镜,既然那两个高蛮与六合门有染,自己寻不见那两个高蛮,但却寻得六合门。他已经打定主意,定要拜入六合门下,伺机打探韩虎的消息,更要学得门中绝学,再为韩忠报仇雪恨。
陈东刚来到六合门前,那两个门人便上来挥赶:“哪里来的叫花子,快些滚开,不然打断你的狗腿。”
陈东道:“我是来拜师学艺的。不是叫花子。”
那两个门人打量着陈东,嘲笑道:“拜师学艺?就你这样?穷鬼一个你拿什么拜师学艺?”
“我家长辈乃是萧岳萧大侠的故交。”陈东解释道,他曾听闻韩忠念及六合门中的大弟子萧岳,心中便记了下来,此时说出来希望这二人能够引见。
“萧岳?哪有什么萧岳?你这叫花子不要胡搅蛮缠。赶紧滚远些,惹得大爷不高兴了,请你吃板刀面!”一个门子怒眼上来,更是将背后长刀提在手中。
陈东却并不为其所吓,他又道:“就是六合门中大弟子萧岳,我家叔叔真的是他故交,烦劳二位大哥能够引见。”
“我们门中大弟子乃是王庆,不是什么萧岳。我说你这小叫花子……”那门子正要动手,却看到陈东身后走来一行人,正是镇子上的刘员外。
这刘员外乐善好施而且家产万贯,此时来不知有什么事,若是应对的好了赏钱怕是不会少,那门子一把推开陈东,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
刘员外家离六合门不远,倒并未坐轿,他一行六人,除了手牵的一个六岁大小长的肥胖的孩童外其余人等都是家丁,箱箱罐罐拿了不少行头。
“不知刘员外大驾因有何事?”两个门子迎上来,富态的刘员外呵呵一笑:“前些时日曾与王庆大侠说过,就是将我这孩儿送入六合门内请诸位好汉指点一二,也不指望他像尊位般武艺高强,能锻炼些筋骨,习得一两式防身手段就行。今日来特送他入门,两位在此辛苦,刘某这里有些银钱,请二位吃酒。”说着掏出两锭纹银递与那两人。
两个门子手里拿着银子脸上也乐开了花,嘴里道:“刘员外客气了”又看着那猪猡一般肥胖的刘小公子道:“小公子如此聪慧,依我看就是练武的奇才,以后定能成器。说不得被那有大神通的冥水神府所看重呢。”
刘员外呵呵一笑,心中却想我的儿子成不成器却要你两个门子来评说,但听闻冥水神府,心里难免高兴,知道两人皆是粗人,水平也就如此,也不与他们一般见识,拱拱手便要入门。
那边陈东见两个门子与刘员外寒暄,趁机就要溜入门内,却不想那个门子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拿住,小鸡一般将他拎着,恼道:“你这叫花子,找死不成?”
那刘员外正要进门,见这情形不免问道:“两位好汉,这是……?”
那门子答道:“哦,也不知哪里来的叫花子,非要进去拜师学艺,也不看看他这副寒酸样。年纪又这般大,早已过了筑基的年龄,能学的什么?”
刘员外哦了声,就要进门,但转而又想,这六合门内弟子颇多,自己这孩子从小锦衣玉食惯了,入得门内,没了家人照顾怕受了他人欺负。不如将这小叫花子收下,施以恩惠,让他与我这孩子一起拜师。这叫花子怕是有十来岁年纪,高出六七岁的孩童一头不止,有他在其他孩童也不敢欺负我这孩子,生活上还能照料一二。
念及此,刘员外又转过身来,对两个正准备对陈东施以拳脚的门子道:“两位好汉,这小哥儿乃是我仆从的侄子,两位高抬贵手,就饶过他吧,此次来正好也要引荐他入门内学习。”
“这……”看两个门子犹豫,刘员外又是两锭大银子塞如他们手上,两人顿时笑逐颜开。
入得六合门,是一段不长的小路,路两旁的大树早已凋零,小石路上铺满了落叶。陈东跪在刘员外面前,磕头道:“多谢员外大恩,小子陈东愿衔环相报。”刘员外点点头,心想这小叫花子倒也激灵,对陈东颇为满意。“我既救你,你以后就是我刘家之人”又指着身旁的儿子道:“以后小公子就是你的主人,在这六合门内,你要尽心服侍好他,不要让人欺负他。明白了么?”陈东道:“小子明白。”
刘员外看陈东颇为机灵,心下也是满意,示意陈东起来,几人又向六合门内走去。走过一段小路,过了廊门,便是一个大大的演武场,场内约有百十名孩童正在习武,小的六七岁,大的也不过十四五。
陈东看到这些喝咤出声的习武弟子,心潮澎湃,恨不得现在就习得一身好本事,将那两个高蛮剥皮抽筋才痛快。
几人顺着门廊绕过演武场,来到六合门前厅大堂,早有门子向执掌门内事物的大弟子王庆汇报,此时王庆已经热情地迎了出来。
陈东看那王庆正是那日在三日昇客栈与那两个高蛮一起的中年人,双目含恨,就要上去问他那两个高蛮所在,但心中清楚自己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即便王庆告之于他现下也无可奈何。何况他记得那小二曾说那两个高蛮攀附于六合门下,那王庆只怕也未必会告诉自己,陈东也只得强忍一腔怒火,他虽未听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样的警句,但心下却是这般想法,只想等自己学得精湛技艺再报那大仇。
刘员外与王庆寒暄过后,便道明了此次来意,原本早已说好倒也不会有何差池。
看到刘员外端上的三百两纹银的拜师礼后王庆更是痛快,对多了一个陈东也未作细问。刘员外还是解释道,陈东是家中仆人子嗣,王庆那日在三日昇根本未注意到陈东,一点印象也没。他心中也清楚,富家子弟多有小厮陪伴照应,虽说门内弟子不得带有随从,但这个潜规则他也心知明了,只当陈东是陪绑来的小厮,看在三百两银子的份上,便睁一眼闭一眼了。
很快陈东便和那刘员外的儿子刘鑫便拜过六合门祖师像,向王庆敬过拜师茶入了六合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