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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大战三

太子作出这个决定,自然不是一日之功,早在还没发生内务府安家事件之前,他就因为门人满丕和费扬古在口外之争,想到自己在军中的地位,然后详细询问过华善。

当时华善就说,全是索额图的错,您在后方不辞辛劳,他在前头处处树敌。太子当时固然觉得很震撼和很不可思议,后来也没有再提过这事,可是也没有轻轻放过。

早就说过,太子是个很聪明的年轻人,也是一个被细心教导的皇位继承人,在他没有被情绪控制的时候,只要细细想,他是很难做出不好的决策的。

他当时心里就想,如果索额图不行,那军中我还能用何人。一开始,当然石家众人,可是后来却觉得不行。石家中年这一辈,确实可靠,尤其是他岳父石文炳和他岳父的堂兄弟、石琳之子石文英,无论文武都是一把好手。可是他却不能这么用。

原因还是在太子妃。太子妃能力过于卓绝,给太子的压力不小。如果用石家取代索额图在军中的地位,那么等到他继位的时候,石家很可能尾大不掉,而且无人制衡。到时候他的继位者就一定受控于如今的太子妃。他很不想有这种情况。

当然他爹对于他的教导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如何不受控于后妃。这个课程,只有他上了,所以他的服从度很高。

既然石家不行,那么如今还能找出什么人来。找了一半天,太子才发现自己可用之人是有短板的。至少军中之人,还真的没有可以取代索额图的地位的。这就使得太子不得不着眼于将来。如果他将来要面临战事,是不是要像他爹一样御驾亲征,如果不,那么谁能代替自己。

这么一想,太子就开始瞄准宗室了和兄弟们了。不得不说,太子兄弟很多这事在某些情况下还是很有利的。

首先,宗室们从十年前开始,就已经是完全没有机会登上皇位的。那时候,他爹的儿子已经十多个了,而且他和他哥已经可以当成年人使了,三番也平了。

其次,兄弟多,但是兄弟虽然有威胁,可也容易成为最信任的一个群体。至少他在面对朝政的时候,利益和你在大多数时候是一致的。也就是说,他们的“公心”天然比别人多。

所以,太子在紧急备战的时候,就开始从宗室和兄弟中去发现未来的大将军。当然,鉴于他大哥目前的嚣张,所以宗室是他第一考虑因素。这么一看,有几个人确实不错。但是都和他有仇。

铁帽子王们自然是他的首先考虑因素。而这里面,庄亲王一系传承最简单最稳定,可是那个倒霉催的到现在都没有子嗣。人更是惜命,什么都不参合。

睿亲王一系传承也不错,可是真的还不能用,因为现在睿亲王多尔衮一系其实是豫亲王多铎的后人,而豫亲王后人的传承真实乱到一塌糊涂,兄死弟继,结果弟弟死了,又是哥哥的儿子继承,然后哥哥的儿子却到现在都没有嫡子,未来真的还有得争。

而这中间睿亲王一系插手不少。当然最关键的是,这两位的传统势力在正白旗和镶白旗,用这两系,不是跟自己岳父家打擂吗?他只是不希望自己岳父家成为未来威胁自己儿子统治权威的家族,并不是说现在就要打压他们。

然后就是礼亲王代善系,代善自己和他长子,还有他一个孙子,各自袭一个铁帽子王,而这里面,代善系的基本政策就是龟缩大法,所以传承都算简单,可是人家是谁都不搭理。

这也跟他们在太宗朝和顺治朝争过了有关,兄弟几个最后死的都不剩什么了。所以现在基本都老实了。也就多罗克勤郡王,也就是现在的平郡王系在前期损耗比较小,结果还是本朝哥哥被削了爵,让弟弟继承。而弟弟就一个嫡子,年纪还小,叫纳尔苏。还可以培养。

当然,目前朝政中铁帽子王势力最强者当属郑亲王一系,就是现在的简亲王。目前袭爵还算稳定。可是简亲王一系简直像被诅咒过一样,就没有一个嫡福晋长寿过。可是就算这样,嫡福晋还都留下一两个儿子,而且这儿子必很有本事。可老爹的继福晋也很有本事。于是简亲王的爵位就在嫡福晋的儿子跟继福晋的儿子中战来战去。

现在的简亲王雅布就是继福晋的小儿子,前头最开始继位的是自己一奶同胞的亲哥,然后被老爹嫡福晋的儿子弄死夺爵。然后自己又弄残二哥,把爵位夺回来。

结果到自己这里,媳妇跟自己感情很好,生了一子,本事足,才气高。本以为妥妥的没事,媳妇中年死了。又不能不娶,又娶了一个小媳妇。开始还没觉得,结果年纪越大,这小媳妇越贴心。还生了三个儿子,最小这个儿子排行十四,是老生子。真是太喜爱了。大儿子眼瞅着到袭爵的时候了,可是他也不能不顾大儿子和继福晋一系着实不亲近的事实,要是自己不在了,小儿子怎么办?

但是简亲王一系从顺治朝就一直是朝政中的中流砥柱,在八旗中的地位也一直没有削弱过,并且还一直掌管宗室,所以目前简亲王的大儿子雅尔江阿本应该太子最天然的盟友。可是,此人年少时入宫读书,和太子互相看不顺眼久矣。

宗室上的都是宗学,但雅尔江阿能入宫读书,本身就是简王实力的表现。那时候雅尔江阿远比现在滋润多得多,就算后来他爹娶了小福晋,他也是很受宠爱的。真正让他日子不太好过也就是四年前幼弟神保住出生之后的事情了。但是当年来读书的时候,他还真能对着太子翻白眼。太子那时候更不可能轻轻放过了,你敢对孤翻白眼,看孤怎么收拾你。此后林林总总发生过很多次无声冲突。

可现在雅尔江阿的日子可不是那么好过的,他自己大儿子也都五岁了,还不是简王世子呢。而且外头现在隐隐绰绰都传着,简王府继福晋和大儿媳的矛盾。太子觉得可以拉拢一下,可是还没拉下脸“和好”。其实他们何曾好过?

而其余宗室,拿得出手的真心不多。还是在未来宗室,自己的兄弟们里面划拉划拉吧。

结果弟弟们一看,大哥就不说了,三弟文弱嘴还贱。四弟和自己还算好,但是就武力而言,比三弟还文弱。骑射通通不行。

本来五弟是太子主要的公关对象,结果出了安家留京人员事件,这一系的三个都不要想了。

七弟其实天生有点罗圈腿。但是上次也跟着跑了战场,作战颇为勇敢,结果还弄伤了腿,彻底残疾了。

余下的小弟弟们,看起来倒是个个尚武,只是不知道未来究竟如何?太子把未来人员算上,自己在军中能用的人真心不多。

所以太子及时调整了自己考虑方向,打算沿用他爹的班底。也就是现有的武将系统。

他本来还想着这件事跟索额图商量着来,仔细挑选一些人。然后铺天盖地的信件只说明了一件事,索额图把您的军中威望彻底绝了。

太子焉能不气?一个尚武的民族,作为储君,不能上战场证明自己,还被军中的人看不起,就是一大伤。

把索额图叫回来,本来就是太子思量已久的策略。本来索额图在军中就起不到好作用,太子就不太想让他去。后来皇帝把他和明珠分到一起,他就更不想索额图去了。

因为当他思量如果不用索额图,军中该用谁的时候,就发现,其实明珠在军中要不是有他大哥在前线,能用的人也不是很多。尤其是这次,索额图和明珠分到一起,掌管中路军的东侧。

这可真是要了命了,这两人要怎么合作?皇阿玛把他们放在一起的用意是什么?看住他们?还是让他们互扯后腿,谁要不要趁机发展?

太子一时没有思量清楚,最终也就没有跟他爹说要索额图留下。尤其是他爹这次中途还悄悄跑回来一趟,他就有点不太好的感觉:“皇阿玛,你是不是怕我在家不老实呀?”

有了这点猜测之后,他更不能说让索额图留下了。可是事情一出,他就有了理由,让索额图去职回京,军功您就不要想捞了。同时扇一巴掌费扬古:你大统帅牛呀,当朝最最骄傲的人,太子都对你退让,这仗完了,你还能怎样?然后,告诉军中诸人,索额图办的事我不同意了,别把我们放在一起。最后,告诉老爹,我现在没人在军中了,您看着办。您要觉得我还行,自然会护着我。相反。。。

皇帝接到太子的信件,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同意了太子的意见。让索额图去军职回京。并宣传了太子的决定。

明珠接到消息,一看,坏了:太子怎么反应过来了,我又要倒霉了。无怪明珠这么想,每次索额图只要蹦的太厉害,他就要上去。而只要索额图倒霉,他也要倒霉。明珠正要通知大家全面收缩。结果大阿哥命人传:太子刻薄寡恩,索额图那么尽心尽力为他,结果犯点错误,太子就毫不留情。

对此,明珠只有无语问苍天:“太子什么都不说,由着索额图构陷西路大军,最终使一场准备数年的战争败掉就是有情有义了?索额图说的那些话,要不是索额图的身份,皇帝能立马把那人推出去斩了。”

“相反,太子现在的表现才是一个又大局观的储君表现,只要脑袋不坏掉,就应知道,费扬古要还跟太子磕,他就离死不远了。可是您这么一说,只能证明您才是没大局观的呀。幸亏是我脑子没坏掉,没去说跑的话,要是我说了,您是不是要同意呀?”

明珠就眼睁睁看着这大好局势在太子作出正确决定,大阿哥作出昏晕决定之后被逆转了。只恨恨骂了一句:猪!

也不知道他是骂索额图、还是大阿哥还是他自己。

而费扬古不愧是费扬古,在接到消息之后,很快就开始和西路大军里的石文英亲密起来。后来更是借用石文英,向太子说一声,这次是误伤。我对您没有太大意见。其实意见大了去了,但是就凭您现在这一手,我就不能继续了。

不得不说,太子殿下这一手,在京中密报传到行营的时候,皇帝更是满意。这是太子在没有任何人影响下独立作出的决定,这证明什么?证明朕的教育是成功的,证明太子偶尔失据都是索额图的坏影响。更证明,朕后继有人,太子成熟了。

皇帝此时正值壮年,还有没有一个更年期老男人的种种不可测的**想法。所以他是真心为他儿子而感到高兴的。尤其是京中密报太子最近在日常政务处理之外,主要是在研究漕运,同时在看内务府种种规章。

对皇帝的后院也很宽容。皇帝在外面,喜欢和妃子们通信。太子要转交信件,也没对宜妃的信件做些什么。更不要说,趁自己不在就克扣自己的兄弟和宜妃。

而皇帝的回报直接又残忍,没过多久,五阿哥和索额图一起回京了。因为在一次小型战役中,五阿哥的脸被一支箭射中,使得本来就已经好的伤疤这次直接破成一个大洞。当然,伤得很重,命还是保住了。

文武双全的五阿哥胤祺,由此正式退出了皇帝继承人的角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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