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夜还长……
蓦然，寂静的王府突兀地发出一阵打斗声和利器碰击的铮铮作响声。没多久，训练有素的“嘣嘣嘣……”脚步声骤然响起，顿时，火把通明，将王府照得四处光亮。
“刺客！抓刺客！！”侍卫大声地咆哮，王府霎时间乱成了一团。
赫连沐霜一听这乱糟糟的声音，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他皱皱眉头，迅速往声源那边飞奔而去。
待他到了那儿，那边已是一片寂然无声，每个侍卫都耷拉着脑袋，低眼凝地。
“王爷……”最前面的侍卫一见到赫连沐霜的身影，顿时一阵心慌，连忙跪在地上。
“王爷！”
“王爷！”
……
后面的侍卫也赶紧跪下。
赫连沐霜幽深的眸光暗沉地扫了扫这群侍卫，沉声道：“发生了何事？”
“末将该死！”侍卫的统领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刺客伤了清秋大人，可是末将却没能将其擒拿住。”
“你说什么？”赫连沐霜心中一寒，不安在心底节节攀升，“清秋人呢？”
“回王爷，瑞秋大人已带他去疗伤了。”
赫连沐霜捏紧拳头，俊脸紧绷。眯了眯眼，眼底发出一种骇人的寒光，他的声音阴森残酷，瞬间将所有人打入万丈冰窖：“自己去刑房领罚，杖责五十，自断一指！”
说完，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留下一地颓败无比的侍卫。
“砰！！”门被一脚踹倒。
瑞秋回首，一见是一脸阴森寒凛的赫连沐霜，连忙跪在地上：“属下见过王爷！”
赫赫连沐霜没有看他一眼，绕过他直接走到躺在床上被伤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清秋面前，抓住他的衣襟一把将他揪起来，声音竟有些颤抖：“绿琉璃呢？本王问你绿琉璃在哪里？”
清秋艰难地睁开被打得红肿的双眼，一见是赫连沐霜，便重重地垂下头，声音无比悲凉自责：“属下罪该万死，属下保护绿琉璃不力，被刺客夺走了……”
只觉心底猛然破了一个洞，寒冷刺骨的风疯狂地齐涌进去，刮得生疼……赫连沐霜的身躯忍不住颤了一下，嘴唇豁然变白。他紧紧地抓住清秋的衣襟，力道大得几乎将其捏碎。
“你说什么？”他咬牙切齿。
“属下无能，害了郡主的性命……属下再也无颜面对王爷，但求一死！”清秋目光沉痛，声泪俱下。
“死？你以为死就能赎罪就能救回雪儿的性命吗？”赫赫连沐霜怒极反笑，目光一寒，猛然将清秋推到回床上，“本王不会让你有这个痛快的！本王要你一辈子为奴为狗，要你生生世世永不得超生！”
本来就浑身脱离的清秋因受到这突来的巨大推力，一个不慎头重重地磕在床板上，顿时眼冒金星，差点没昏死过去。
感觉后脑勺一热，伸手一摸，手掌已然一片殷红……
赫连沐霜背身过去，冷漠地开口：“记住了，你的命是本王的，没有本王的允许，你没有资格去死！”
“是……”清秋垂眸，虚弱地应道。
“那名刺客长什么样？还有……他的身手步法又是出自哪门哪派？”
“他穿的是一身黑色夜行衣，还蒙着脸，属下看不清他的模样……不过，以他的身形来看，应该是一名年轻的男子。”清秋蹙眉深思，“……他的武功步法倒是奇怪，一点也不似正规的套路。应该不是朗月之人……”
赫连沐霜身躯一震，幽潭阴霾骤然深笼，他没再说话，身躯僵直地往外走去……
老天爷，你这是在惩罚我的优柔寡断迟疑不决吗？如若真是这样，你直接对着我来便好，为何要伤害她们？
“王爷……”瑞秋不放心地跟了出来。
赫连沐霜驻足，声音严寒凛冽：“瑞秋，本王命你即刻率一万兵马前去追捕刺客，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本王找出来！”
“是！”瑞秋颔首，迅速朝外走去。
赫连沐霜漫无目的地走着，恍若一只没有脚的鸟儿，只能一直飞一直飞，就算是疲倦不堪，也要飞下去，只因为没有一块真正属于他可以停歇的栖息地……
“霜……”一个轻柔的女音在身后响起。
赫连沐霜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女子，冷冷地开口：“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许桑凝微微一怔，回神后缓缓走至他的面前，抬眸直凝着他：“我听说方才有刺客闯入王府，没出什么事吧？”
赫连沐霜的眼眸闪过不明的幽光，他攫住她的眼眸，似笑非笑：“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啊！”
“你什么意思？”在他犀利寒凛的眸光的紧逼下，许桑凝有些不自在地别过眼，讷讷地问。
赫连沐霜冷笑，突然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硬是将她的脸转回来，使她不得不迎视着他如鹰般锐利的目光。
“据我所知，你在榭雨楼完全无消息来源，以往发生了什么，你要不是毫不知情，要不便是漠不关心。这回，怎的就如此热情起来了呢？”
“我……”许桑凝目光不自在地躲闪着，“我不知道，我只是听丫鬟们说的……你好几日没来看我了，所以我……顺便借此……”
赫连沐霜冷然一笑，手下的力道骤然加重，“你以为，你的借口能够说服我？”
“我说的是真的……”
“不要再妄想骗我！”赫连沐霜突然大吼一声，“快说！拿走绿琉璃的人是谁？”
“绿琉璃？”许桑凝猛然一怔，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你何时将绿琉璃取到手的？”
“你还打算继续装傻？”赫连沐霜眼底闪过危险的寒芒。
“我说的是真的，霜，我真的不知道你有绿琉璃，我更不知道是谁取走了绿琉璃……”许桑凝拼命地摇头，“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
赫连沐霜冷笑：“那你为何要慌张？”
“我没有！我真的是因为想你才来找你的……霜，难道我在你心中，就那么不堪么？难道……我这般的牺牲，就真的一点也换不来你的一句怜惜吗？”许桑凝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眼底是支离的破碎。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我从没逼过你。”赫连沐霜冷冷地说道，猛地甩开她，背过身去，“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你说什么？”许桑凝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赫连沐霜重复一次：“走！再也不要回来了！”
“你……”许桑凝摇摇头，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不停地往下掉，“为什么？因为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是吗？所以你就对我弃如敝屣了？在你心中，我真的是连一双破鞋都不如吗？”
“走。”赫连沐霜的声音冷若冰凝。
“你好狠……你真的好狠……”许桑凝娇躯一颤，伸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她苦笑一声，“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了……”
说完，她跌跌撞撞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月夜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