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异人以后,李煜对周围环境有了更加清晰的感应。水晶石的能量已经耗尽,旋转的水晶棺盖骤然停止,血红色的龙形图案化作血珠纷纷滴落,如同对逝者默哀的眼泪。龙形图案消失之后,棺盖缓缓合上,密室重新回归千年如一的死寂。
李煜凝视这口棺材,“老祖宗…”他屈膝跪下,叩首三拜,帝家无亲,即便是面对父王时,李煜也都感觉不到温暖。这一刻,他相信了世间原本是有亲情的。为了自己,这位千年老人,居然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捡起卷轴,李煜转身离去。走出古墓,来到之前的水池边时,他清晰看见水面的波动,成为异人后不仅对本源能量有强烈的感应,对于其它能量亦有远胜常人的敏锐。
虽然这卷轴的材料应该不会被水侵蚀,李煜还是很犹豫。老祖宗给自己的宝贝,天书,怎么能泡在水里呢!
“交给我吧!”九天玄女戒中的仙女说道。
交给你?你自己都在我体内,怎么给你!
“哼!”似乎不满李煜对自己的质疑,仙女轻叱一声后,一缕薄雾窜出李煜的身体,裹挟着卷轴,将其雾化后,一并吸入。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李煜看得是目瞪口呆。
亲眼所见,近两尺长的卷轴消失在自己眼前,李煜摸着胸口雾气流入的位置,确定皮肤没有被撕裂。“仙女姐姐,你真厉害,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收?”他的脑海里忽然生出一个想法,以后哥见什么收什么,金山银海,万顷良田,胸怀十万大军…
“呸!你要不要我把你也收了?”
嗯,我就先不要收吧!你先告诉我,你长啥样,让我考虑一下,你再收。
“你…告诉你,要不是我在运功疗伤,你就死定了!在这九天玄女戒的封印没解除之前,你说的那些东西,我即便收进来,也全部都会被能量乱流碾碎。”
啊!李煜错愕地瞪着眼睛问道:“我的卷轴不是——”仙女打断他,“你的卷轴本身带着很强大的封印,能量乱流破坏不了它!”
“哦,原来是这样。”李煜止住了瞎想,他必须赶紧回到山寨中。不知道新任当家在聚义厅里的排位大会有没有错过,万一已经召开,那么之前做得许多努力,都将是心血白费。潜入水中,李煜虽然闭着眼,却清晰感应到,周围环境的变化,成为异人果然很舒服。
柳叶的哥哥柳五被卓三处决以后,柳叶成为了新任的五当家。在清理柳五的遗物时,他意外发现一间密室。密室中关押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女,淡青色的衣裙柔弱凌波,云鬓如缎,倩影婆娑,乍然一看,柳叶心花怒放,当即便安排人手,定下在排位大会之后,举办婚礼,娶她做压寨夫人。
今夜,西北山头是忙得热火朝天,柳五的二女儿柳曼帮着叔叔替新叔母勾勒娥眉,两女都很沉默,各怀着心事,一言不发。山寨的空地上点着篝火,几十个人里里外外地忙碌着,新任柳五当家的婚事,因为和西寨刚刚发生冲突,办得比较低调。柳叶闲坐寨门,甩手拍打着飞蛾,嘴里轻吟,“小媳妇,咱俩努把力,我那死鬼哥哥生的二个都是女儿,明年整出个胖儿子,不然咱们柳家就和老九的一样绝后了!”
突然,山下黑影涌动,脚步声乱如雨点。柳叶凝视下方,看见卓三正面相不善地站在不远处。而卓三的身后跟着一大帮子精壮大汉,整个青云寨的人都知道,这些大汉不好惹!
“柳叶,我想问你一件事,”卓三手一挥,他身后的一名大汉走到柳叶跟前,伸出手拽住柳叶的衣服,将他提起。“告诉我,上官幽兰在哪里!”
“上官幽兰是谁?三哥,我都不知道啊…”柳叶怯怯地拉了拉大汉的手臂,想要他放松一点,后者纹丝不动,转过头,看着卓三,等待其下一个指示。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了,三哥我还是亲自去问问新娘子吧!”卓三径直走向寨中那间房门紧闭的大木屋。西北寨的一些属下想要阻拦,被来势汹汹的卓三等人一拳一个砸出老远。
柳曼听到屋外有动静,替新叔母盖上红盖头,来到门边准备开门时,‘哐当’一声,门被人强行踹开。卓三走进房间后,一把推开柳曼,走向静坐于铜镜前的红妆少女,扯下那块红布,一张冰月若霜的小脸蛋,贝齿紧咬朱唇,泪眸弱弱地盯着眼前的男子,似乎很害怕。卓三一喜,对着少女淫笑道:“幽兰姑娘,咱卓三这窝山贼虽然比不上你舅父那县太爷一家有文化。可是你也不想想,读书人又怎样,县太爷又怎样,咱卓三还不是照样灭了他们全家么!说到底,咱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不为别的,就冲着爷救了你,还养你这么些天,你今晚就该陪陪爷!”
“你无耻…你会遭报应的!”幽兰颦眉怒视卓三说道。
“真美,连生气都这么美!”卓三示意身后的属下带着柳曼出去,随后关上门,走向上官幽兰。后者没有躲避,眼中露出绝望而痛苦的神采。
卓三有些诧异,愣了一下,他竟然看见她在笑,梨花带雨,嘴角却在冷笑之后,溢出一线妖娆的赤红!
“啊!”卓三上前扶住她,扒开她的双手,只见一支银质的发簪刺穿殷红的嫁衣斜插入胸口。插得很深,很死,一个柔弱少女居然有这般勇气,捍卫自己的清白。卓三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口气,扬长而去。
夜已深,李煜从密道中钻出来,透过窗户远远地看见西北山寨烧起的火光。心里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疾步掠出窗户,飞奔下山,眼前的西北山寨已是半壁残虚,倒塌的木房,夹杂着茅草屋舞曳出妖娆的火光,吞噬一切生机。
弱弱的女子哭声从燃烧的寨门下传来,是张九!李煜跑过去,看见九儿正伏在地上哭泣,而她的面前是——
一具血肉模糊的身体,手臂断折处,白骨森森,腹部的青衫上插着一柄匕首,一大片殷红点缀成通往黄泉的地图,格外狰狞。“老四!”李煜扑上前,跪在地上,抚摸着他的脸庞…
“他还有救!”女戒内的仙女说道,见李煜没有反应,她补充道:“我能救活他!”
杜四还有救!李煜一怔,回过神,“仙女姐姐,快救我兄弟,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纯白色的雾气包裹住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杜四,雾气中晶莹的水滴浸入他的皮肤。“这小子的灵魂尚未散去,你用自己的灵力束缚住他的七魂,我来替他修复身体。”李煜按照仙女的指示,将手贴在杜四的额头。
感应到杜四体内若有若无的一丝灵气随时都将散去,李煜尝试着从丹田内将自己的灵力释放出。两股灵魂力量交错缠绕,李煜通过自身源源不断地灵力,补充杜四体内稀薄的灵魂体。那些散逸到空间中的灵气,又通过李煜的皮肤被吸进丹田,衍变为灵力。《轮回心经》和其它的灵系本源心法相比,爆发力不强,但是它能够回收大部分释放出的灵力,故名轮回。
杜四胸前裂开的伤口,开始缩小,流出的血迹被雾气吸收,回到他的体内。血迹斑斑的匕首从他体内退出,那张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
张九顿在地上,忘记了哭泣…
“二哥哥是你么?”寨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的二哥哥却又一次失踪,想不到,就在她已经绝望了的时候,李煜出现了!
“嗯!九妹,是我!”李煜伸手想要安抚这个小女孩,她太无辜了,本应该在父母膝上受宠的年龄,却在此经历目睹着血腥的杀戮。
“别分神,否则这小子就没救了!”女戒内的仙女焦急说道。李煜回过神,专注地控制那想要散逸的灵魂体。张九见李煜表情严肃,也不打扰他替四哥哥疗伤,一个人守在边上,默默地看着,像一只守望萝卜的小兔,很安静,很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