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翠,等阿姐回来,若是问起我,就说去骄鸾殿了。”
“又去?”幼翠吐了吐舌,看着梦琪身后耷拉着脑袋的皇甫睿,“殿下还可以吗——”
“当然可以。”经历了个多月的浸淫,皇甫睿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显得有气无力起来。
他以前也跟着侍卫们混过,但那些小打小闹又哪里会有这个女人的恶毒。
梦琪的方法很粗暴,很简单,很直接。从满屋子捉鸡开始,到宽敞的练武场捉鸡,有时候会根据御膳房里的食材来决定训练的内容,简直是无奇不有。
如果皇甫睿稍微坚持不住,哼几句,梦琪立刻会冷冷道:“我劝你还是省些力气,要知道会咬人的狗是从来不叫唤的。”
然后她便会一甩袖子,“你要是不喜欢可以走,没人逼你。”
皇甫睿便不再说话了。
天色越来越暗,梦琪看着皇甫睿认真的模样,袍子都被汗水浸透了,脸上闪过一丝柔软,只是,并没有说什么,近些日子皇甫睿的身子也的确结实了许多。
骄鸾殿只怕无人再敢住进来,不管是估计杨朔大将军还是以前的杨妃,这里慢慢冷落,却有个练武场可用。
梦琪闲闲地靠坐在一旁,正指挥着皇甫睿上蹿下跳,忽然见到游廊下一道白影闪过。她看了皇甫睿一眼,不露声色道:“你自己早些回去,我还有事。”
皇甫睿胡乱抹了一把脸,再一抬头,梦琪已经不在了。
梦琪跟着那道白影而去,已看清是雪狼掣电。
雪狼在偏僻处静立,看到她便又闪了出去,一路带着她往御马监方向而去。直到了目的地,这才慢慢凑近了她,懒散地卧倒在她身旁。
梦琪见到皇甫曜一身便衣,长长的几缕青丝划过侧脸,袖子和袍子下摆都被随意地扎起来,正在给啸风刷毛,“你找我?”
皇甫曜见到她来便笑笑,“没想到掣电去了那么久,我就先给啸风洗洗。”
“那你洗。”梦琪摸了摸雪狼的额头,也就地坐了下来。
皇甫曜看她一眼,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表情,心里暗叹,手里却不停,真就专心致志地给啸风处理起来。
啸风喷哧了几口,不满地晃了晃头,鬃毛上的水珠被扬得到处都是。
皇甫曜处理完毕,突然提议道:“你还从未去过南边的林苑吧?那里是跑马场,可以骑马的。”
“骑马?”梦琪奇道,实在不明白为何皇甫曜找她来,就是为了去骑马。她从未骑过马,因为很少有马会镇定地让她靠近。
皇甫曜一笑,“我借啸风给你。”
她挣扎了许久,还是忍不住答应了。
南苑林区,不过是一片稍微宽敞些的草场,在萧瑟的冬日里只露出枯黄的草根。马蹄溅起许多的泥土,但啸风不是普通的马驹,在微湿的土地上奔跑起来依旧带风。仿佛将所有烦恼都驱散了。
虽然雪狼不能来,但梦琪终于露出一丝微笑,随着皇甫曜身下的马一个趔趄,继而按捺不住地大笑起来。
休息时,皇甫曜接过侍卫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汗,“让你开心点真是不容易啊。”
“你之前的模样,我都不敢跟你说话,现在这样可好多了。”
梦琪笑而不语,坐在啸风身上依旧不肯下来,跑开来,继续一圈圈地围着马场。
皇甫曜忍耐不住,一个唿哨,还是召回了啸风。
“子扬按道理是要被召回来的。”皇甫曜知道梦琪不会有任何回应,所以他很尽职尽责地解释起来,“但他表现得太好,被南边借去训练水师了,南边海域时有海寇侵犯,我朝水师薄弱,难得见到位人才便不遗余力地让父皇开口留下了。”
梦琪还是没有说话,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皇甫曜沉默了片刻,“小琪,子扬说你如果还没改变心意,那他就不回来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梦琪夹紧了啸风的肚子,催促它往前。
皇甫曜拉住缰绳,直直地盯着梦琪。
梦琪亦是,两人对峙起来。
皇甫曜松了口气,忽然笑了,“哎,我还想着生辰那日能和子扬把酒言欢,没想又不成了。”
“原来是你生辰。”梦琪还是一脸的僵硬,但已经看出松了口气了。
“是啊,二十岁。”皇甫曜看她神色不妙,便也顺着话头转移了。
“二十岁了,咦?那你为何还未大婚?真是稀奇啊。”梦琪像看怪物似的上下打量起来。
皇甫曜正准备松开缰绳的手顿了一顿,不由得苦笑道:“你不懂。”
梦琪联想到最近的传闻,皇朝太子快二十岁还未参与国政的真是少,昭烈皇之前还广招贤能之士为南书房行走,可明明还有个太子简,昭烈皇却好像完全忘记了有这么个人。
太子简便只能继续沉默,默默地扮演一个不存在的透明。
如今,他即将满二十,这是历来祖宗法典明文规定了要开始参与国政的年龄了。只怕,各方压力都不小了,难怪皇甫曜想着要苏子扬回来了。
梦琪没有再说话,慢慢地下了马,“我先回去了。”
“小琪,你跟太**里的阿难很好?”皇甫曜忽然在背后问道。
梦琪惊讶地回头,“你问阿难?怎么了?”
皇甫曜又摆了摆手,呵呵笑道:“没什么,我让青儿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
“要的。”皇甫曜拍了拍啸风的头,垂下了脸,“嗯,你去吧。”
梦琪自然听出了皇甫曜的难言之隐,只是阿难能跟他有什么关系?
紧跟着太子简生辰还未到,太后就对皇上进言,佛前有明示,太子简还需磨练几年,不用急于一时。昭烈皇以此为由,便阻了臣子们进谏的折子。
直到这时,梦琪详细问了幼翠才知道,阿难似乎对太子简印象不好,经常跟太子简有些过不去。只是没人想到,阿难能在太后面前有如此大的影响。只是到底是昭烈皇自己的意思,还是阿难的作用已经无人能知道了。
梦琪没有表示什么,只是督促得皇甫睿更勤了。
李贵妃害喜越来越严重,到最后只能每日躺在床上,由太医院的医女,每时每刻地在一旁照料,这才略为好转,直到新年过后,早产下一位小公主。
虽然只是位小公主,但皇家公主却是难得,所以这位小公主极得宠爱。昭烈皇亲自赐名为晨,同皇兄们同“甫”字。小公主晨儿生下来不足月,身体柔弱,时不时要生一场病,只是慢慢调理好了,倒是李贵妃越来越消瘦。
“禀贵妃,北宫派了阿难来看望小公主。”
“快请。”李贵妃强撑起了身子,半芹听了亦是一喜。
倒是幼翠扁了扁嘴,“来的这么勤,一日来这么几趟,娘娘还得换衣服……真是……”
梦琪横了幼翠一眼,赶忙按住了李贵妃,让半芹服侍了,自己先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