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董见追踪不得,只得转回树丛里,恍恍惚惚,只觉这一个月余,似腾云驾雾,不知身在何处,想每日要看越红药的脸隐在似霞红衣之间,就神魂飘荡。
天色已晚,黑天白月,他躺在树丛间,见天上皎月,忽然不知为何就看到了越红药在瞧他,他看着越红药眉似蹙非蹙,鬓边一朵蔷薇红艳艳趁着她白玉一般的脸,他斗胆上去噙了一口那蔷薇,越红药一扭头,一股凉风就将他兜在里面。越红药叹息一声“唉……”小董也跟着,越红药慢慢走远了,他便跟着瞧,越红药的红衣蒸腾起来,就只觉天幕也染上了红色,他浑身火热起来,翻转身体,撞向地面。头仰着看天,白月转红,他神思飘荡,只一股精气悬于舌尖鼻息,手不自觉,一阵长久的抽搐,越来越快,终一头抢地,满身是汗,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小董被凉风吹醒,才发觉方才是个梦,再一看四周腌臜,心中羞愧恼怒,急忙拿土沙掩埋。向小岛那里张望,忽见一个青衣人凌空跃上水面,小董急忙躲到一处观瞧。只见那人他步伐十分奇特,在水面错落进退,小董依照他初始的几个步伐推断,似乎是五行八卦,可接下来青衣人速度极快,只好似一团青雾在湖面凌绕一般,他便看不出来了具体的步伐了。
青衣人上了岸,面覆银色面具,不是楼青生却又是谁?更加奇怪的是,他怀里还抱着一个睡着了的小娃娃。小董心中猜测这人行事做派,难道是因为他错杀了这孩子的母亲,心中有愧,准备将这孩子养起来么?他正想着,楼青生已经隐入树林不见了。
小董不知越红药是否还在岛上,他不敢见她,又心中念着想要见她,也不知她偷偷去看了楼青生,心里怎样,少年****,一时千折百转。
就在这时,水面动了一动,越红药从水里浮了出来,她看到小董还等在湖边,她愣了愣,忽然向他笑了。小董急忙奔过去,越红药道:”小董,可否麻烦你替我去那边树下挖一挖,我有几件衣服在那里。“
小董急忙点头,匆匆去树下,果然刨出一个布包来,里面是几件红衣,想来当是越红药常来这里偷看楼青生,她并不会从水面上过去的法子,但既然江湖名号红鲤,她的水下功夫自然错不了,遂常潜水上岛。
越红药将衣服换好,拿着手里的湿衣服,忽然就随手一抛将衣服丢在了绿水里,看衣服随着绿水飘得越来越远。她回身撞上小董不懂的神色,道:”从前来看他,我总会将这衣服晾干,下次再来时便可以更换了。“不等小董说话,她又道:”我总去上岛看他,偷偷的,他从来都只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练功,一个人睡觉……他师父死了之后,他就一直是一个人的。“
越红药笑了笑,小董只见她笑得很苦,越红药忽然仰头道:”算了,不说了。“她仰头一阵,又低了头,坐在河边,二人无言。
过了许久,她才又幽幽道:”他待那个奶娃娃真是好啊。“
小董这才明白了越红药的心思,以前楼青生虽然眼中并没有她,可也没有其他人,不过现在却不同了,小董斟酌着,道:”只怕这个娃娃不能留。“越红药不明,小董又道:”他杀了那孩子的母亲,就是这孩子的仇人,日后养大了这孩子,他该如何自处呢?“越红药登时领悟,站起来道:”这娃娃不能留,他那么……不行……我要去杀了这孩子。“
小董看这越红药脸色陡然变得刚烈决绝,心中也是凛然起来。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竟全然将自己抛了不顾,她难道不知自己若是真杀了那娃娃,楼青生会如何对她吗?可是她一想到未来青郎会陷入两难,心中就发紧得很,哪里还顾得了自己。
小董这时方才窥得母亲所言身陷情中的女子是如何姿态,当真是千变万化。这时他对越红药的一点旖旎心思竟然淡了些,心中想着就是要如何帮着越红药不动声色的了结了那奶娃娃。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故意压住自己,还是如何,他还看不清楚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