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立雅小镇的阳光异样的温暖,这座藏匿在崇山峻岭间的小镇里传来一阵阵恐怖的吼声。
“罗莎琳小姐,酋长大人请您去格斗场。”
阳光透过经过精心打磨的洁白色石头质的窗户撒了满满一屋子,地上匍匐着一位小麦肤色的男子。
“克洛伊,去把我的弓箭取来。”
一位约莫十二三岁模样的女孩站在窗前,洁白的肌肤在配上一头乌黑的长发,贴身的皮革衣裙上长长的流苏,可爱而张扬。
地上匍匐的男子起身离开了屋子,女孩双手把长发用窗前桌子上的一块丝巾扎了起来,随后也出了屋子。
整齐的大理石块铺成的街道,左右坐落着高高矮矮的石屋,先前离开的男子过了没多久又折了回来,这次还带着一个包裹着纱布的盒状物体。
他走到小女孩面前,单膝跪地,把盒状物体高高举过自己的头顶,沉稳而锐利的声音道,“小姐,你的弓箭。”
女孩接过男子手中的东西,右手撤掉了外面用来包裹盒子的纱布,一个非常漂亮的暗红色盒子出现在女孩眼前。闪闪耀眼的金黄色锁扣上一把精致的银锁,女孩从腰间抽出一把细小的银质钥匙,伸手对准锁孔,咔嗒一声,一把银白色的弓箭静静的躺在盒中,边上还有三支金色的箭,暗黑色的箭头在阳光的照耀下正泛着逼人的寒气。
女孩收回钥匙,妥帖的安置在腰间的手袋里。取了盒中的弓箭,朝着隐隐传来恐怖叫声的方向去了。
克洛伊依旧单膝跪地,没有起来。从小就陪伴在罗莎琳的身边,他知道如果说她骄傲的就像一只孔雀,那么她的箭术就好比是这只骄傲孔雀的孔雀翎。可是,那样坚定的向前走去的罗莎琳,如果被夺取那引以为傲的精准箭术后,又会怎样呢?
看着消失在视野之中的罗莎琳,克洛伊站了起来,轻轻的拍打着膝上的尘土,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当罗莎琳来到格斗场时,这里已经快要人满为患了。圆形的高大的铁栅栏将格斗的内场与观众席隔离开来,在观众席间正对内场的地方是一个三尺见方的看台,罗莎琳抬头看了看,坐在那里的就是自己的叔叔切尔西,她们维京族的酋长。其实她更希望见到的是她的母亲,可是就连母亲身边的侍女都没有出现,看来母亲还是依然反对自己这次格斗的决定。
“罗莎琳,让我们决一胜负吧!”就在罗莎琳一动不动的看着看台不久后,突然被人重重的拍了下肩膀,她一扭头就再一次的看到那张熟悉到已经烂在心里的侧脸。
浓郁的剑眉,挺拔的鼻梁,那双闪耀如若星辰的双眼里面甚至正倒影着自己的身影。
“嗳殇,这次我依旧要让你输的一败涂地。”罗莎琳认真的说了一遍,不仅是对嗳殇,也是对自己,她紧了紧握弓的手,转过头,举起握着箭的手朝着看台上的切尔西叔叔挥了挥,接着向格斗内场走去,在没有转过身来看一眼紧随在她后面的嗳殇。
古老的铁栅栏依旧坚硬,四个护卫缓缓的拉开了外面的铁栓,咯吱咯吱的声音不停的作响。这是近十年以来的第二次打开观众席下方的进场门,有的人甚至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距离进场门稍微远些的地方人们还探出大半个身子想要看看究竟是谁,在十年之后再次与镇守格斗场的圣兽决斗。
终于有视力比较好的观众看见了,接着交头接耳起来,有的干脆叫嚷了起来。
“是罗莎琳小姐,是罗莎琳小姐!”
“咦,真的是罗莎琳小姐呢!”
“天哪,怎么可能。罗莎琳小姐怎么能挑战圣兽。”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言语开始四处蔓延在这个格斗场的观众席上,直到,酋长站了起来,场上渐渐又再次恢复了安静。
“我宣布,今天由我们的小勇士嗳殇和我的宝贝罗莎琳一起挑战我们族的圣兽,当年由罗格大人降服的草原之王。谁先能够让它失去行动能力,谁就获得了这场决斗的胜利。开始吧……”
酋长又坐了下来,他看了看已经站在决斗场内的罗莎琳,高高束起的长发就和她的妈妈年轻时一样的干练,手里面握着的弓箭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罗莎琳站在场内,对面黑漆漆的墙壁上镶嵌着的玄铁质的笼子,时不时的还能听到那令人恐惧以及极具震撼的声音传来。
嗳殇站在罗莎琳的右手边,腰间佩戴的武士剑已经被他握在手里面。锋利的剑刃直指对面的笼子,虽然是场内洒满了阳光,可是剑上依旧是泛着丝丝的寒意。
罗莎琳张弓搭箭,静静的等待着,她已经看到那一双墨绿色的犹如实质的目光,危险的气息开始蔓延,她开始慢慢的移动箭头,等待最佳时机,放箭。
沉重的铁笼,在巨大铁链的拉伸下开始缓缓上升。
“它来了……”嗳殇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手中的剑又向上抬了一些。
片刻之后,一只威风凛凛的雄狮站立在了罗莎琳和嗳殇对面,它睥睨四方,丝毫没有把自己对面的两个孩子放在眼里。
雄狮甩了甩尾巴,只是一瞬间,一只金色的箭就像是破空而去,直指着雄狮的眼睛。接着雄狮狂躁的吼叫着,它的脸上赫然已经鲜血淋漓,罗莎琳的箭射中了它的左眼。受伤的雄狮开始向着面前射箭的罗莎琳奔了过来,这个时候罗莎琳不慌不忙的抽了第二支箭,搭在弦上,向后拉至满弓,紧接着第一支箭,又射了出去。
嗳殇悄悄的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向着雄狮的身后去了。雄狮急速的奔跑着,罗莎琳第二支箭并没有像预期之中一样射中雄狮的右眼,稍稍偏离了几寸,射在了前腿上。虽然雄狮吃痛,慢了一下,可是转瞬之间,雄狮已然是近在咫尺,它张开了血盆大口,显然是想要教训一下这个妄图伤害自己的人类。
眼看着罗莎琳就要丧生在狮口,不料,嗳殇提剑偷袭雄狮,后背上生生挨了一剑的雄狮马上又和嗳殇缠斗了起来。
乘着嗳殇引开了狮子的注意力,罗莎琳再次抽箭,这是最后一支了,她咬咬牙再次决定袭击雄狮。安静,瞄准,等待时机。
虽然嗳殇的外套都被雄狮的利爪扯烂了,可是罗莎琳还是站在那里,手持弓箭,一动也没动。观众席里面已经有人在指责罗莎琳为什么不帮嗳殇的忙,可是坐在看台上的切尔西,罗莎琳的叔叔知道,她在等那个最佳时机。
第三支箭,射出去了,直接命中了狮子的右眼。罗莎琳扔掉弓,弯身屈膝,双手自小腿两侧拔出两把匕首,接着一个前滚翻,顺利的达到雄狮的下颚,用力一划,温热的液体顺着匕首,淋湿了罗莎琳的脸庞,模糊了她的双眼,只是还有一柄银光闪闪的剑刃,同时穿透了狮子的颈,还有罗莎琳的右手手腕。慢慢的,她开始晕眩,她也知道,手腕上锐利的疼痛还伴随着温和的流下来的血也许会都走自己的性命。
没有人注意到,格斗场东南面的角落里面,一闪而过的褐色衣袍,当然了也包括正在格斗场上的嗳殇和罗莎琳。
凶恶健壮的雄狮倒下了,嗳殇拔剑,敏捷的跳下了狮背。罗莎琳忍着疼痛避开了倒下的狮子尸体,由于剑已经拔了出来,她手腕上的伤口正殷殷的流着鲜红的血液,罗莎琳抬起没受伤的左手擦拭了几下脸颊,张开眼睛,解下了扎头发的丝巾,匆忙包扎了一下右手腕的伤口。
嗳殇的衣衫已经变的破烂不堪,剑刃上的血滴,兀自流淌着。
“圣兽死了!”
“庇佑威立雅的圣兽被杀死了。”
罗莎琳最后听到的就是这些,阳光太过刺眼,她觉得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直到世界在她眼里由刺眼的明亮跳转成为一片厚重的黑暗!
夜的潮湿映衬着皎洁的月光,再次醒来的罗莎琳呆呆的坐在不可以称之为床榻的只薄薄铺了一层稻草的木板上。
右手腕处已经被崭新的纱布包裹了起来,原先的纱巾洗得干干净净的,安静的摆放在自己的一侧。身上溅到的血液也被擦拭过了,环顾一周,没有发现她的银弓金箭,同样不见的还有那两把短小的匕首。
威立雅镇的居民,是一支迁入深山避祸的维京族人。生活平静而缓慢的向前行,直到某一位族长遇到了迁徙当中最棘手的问题,也就是从深林里面生活的大型凶猛的动物时常对小镇的骚扰,除了牲畜的伤亡,有时候还会累及居民。
罗莎琳还记得教堂里的牧师曾经教她们学唱英雄的赞歌,那首颂歌就是为拯救过威立雅小镇的英雄罗格谱写的。
从她出生开始她就知道了罗格降服了深林里面的王,一头凶猛强悍的雄狮。自己九岁生日的时候,维京族的老族长挑战了被镇民们认为是守护圣兽的雄狮。那位英勇的族长是她的爷爷,她依旧记得爷爷苍老的脸庞上慈祥的笑颜,手里面握着锐利的维京斧坚定的走向格斗场。平静的小镇里面依旧蕴藏着势力交替的阴谋,爷爷还是死了,即使是带着勇士的光环。
她从那一天就下定决心要成为强者,无论内心是否装着仇恨,她打败了同龄的所有孩子,当自己在大人眼中还是孩子模样的时候,就练就了可以和族内勇士相抗衡的箭术刀法。
取过丝巾,将长发束起,没有丝毫沮丧的情绪。
就算是今天,那头雄狮死在两人合力之下,可是应该有人能够看出来,致命的创伤是她造成的。
嗳殇,是和罗莎琳一起长大的,不同于克洛伊仆人的身份,他是长老之子,傲慢而嚣张。
依旧记得,第一次让嗳殇尝到失败的滋味时,那个男孩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站在他面前的甚至是个比他年幼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