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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箫鸣

陆离沿着眼前的石阶进入谷中,听那箫鸣愈来愈是清澈,箫声悠扬,在陆离听来那般缓慢低沉,悠悠细鸣,像是伊人的轻诉,陆离循着箫声,见前方一处石台立于高崖崖壁的半腰,石台边有几棵古木自崖底的岩壁中延伸而出,长势参天,好似将那石台托住,石台背后几栋屋宇依着岩壁而建,石台底下却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深渊下水雾朦脓,有淡淡的清雾自石台地下深渊处飘散而起,萦绕在石台边的古木之间,远远望去有些缥缈,清虚谷内建筑大多皆是如此。石台上摆有石桌石凳,石桌上燃有香炉,香炉中正飘起淡淡的青烟。

陆离见前方一少女坐在石凳上的,侧对着他,身着一身素裙,看着很是纤弱,长发及腰,发间缠着一支玉簪,只是少女发色细看去却是墨绿色,陆离看得煞是怪异。少女抚箫轻吟,那箫不知是何物所铸,颜色翠绿,晶莹剔透,不断散发出淡淡的翠色光芒,伴着箫声,仿佛置身在一片竹韵之中,让人迷醉不已。

陆离正静静听着箫鸣,一时间竟也忘乎所以,忽而箫声戛然停止,眼见那少女放下箫,定坐于巨石旁,目视着前方的雾色,不知在想什么。陆离回过神来,心想这箫曲听之很是淡雅脱俗,仙意昂然,不知是哪位高人所作,只是细细听来又觉曲内夹杂着一丝沉郁,不知是因少女所奏还是曲中本有此意。

陆离见少女定坐在崖前怔怔出神,自己在此偷望,甚觉无礼,想上去请教一番,又怕过于唐突,箫鸣静幽,不知以后还能否再次听到,不知少女是清虚谷中人还是其他门派弟子。陆离望了一眼少女墨绿色的身影,正欲离去,忽然听一个声音自谷内传来,只听这声音轻笑道:

“曲意清雅,把吾奔袭的劳顿也驱散殆尽了,只是曲中细听来有缠绵悱恻之意,莫不是瑜儿此次来清虚谷看上了哪派的师兄?”

少女闻言转头四顾,那声音在谷中四处回响,少女似也不知这声音是自何处传来,陆离离那少女颇远,在少女转身看向陆离方向的一瞬间,隐约可见一张清瘦婉约清丽无双的脸庞印入双目,那少女终是见与陆离对面方向走来一位道人,少女看到那人,轻声道:

“五师祖又来取笑我,这是二师祖爷爷新教我的曲子,五师祖你不是去蛮荒了么?”那少女的声音却犹如空谷莺鸣一般悦耳动听。

“吾在大巫泽游了许久,去了许多故地,亦见到许多仙珍奇物,本想带回来给瑜儿看看,奈何回来得仓促,倒是想起来一物,兴许瑜儿在此次仙剑盛会中能用得上,便带回来了!”

说罢,那人自谷内走到石台上来,递给少女一块散发着清蓝蕴光的木牌一样的事物,陆离离得颇远,看不太真切,却见那人是一名中年道人,也不见道束装扮,身着一件玄青长袍,长发随意扎着,很是飘逸,那少女接过木牌看了看,问道:

“这是何物?”

那中年道人笑道:

“瑜儿你猜猜这是何物?”

少女拿起木牌仔细翻看半晌,似有所思,随后道:

“此物看似寻常,但入手却从中透过阵阵清凉,木质繁密,灵气充盈,很似我们仙坠谷的上茗古木,只是颜色不一,且仔细探之内里又似有水灵溢出,唔,这是块护身符么?”

那中年道人哈哈一笑,道:

“瑜儿冰雪聪明,自是八九不离十了,此护符乃是吾取自大巫泽青灵古木所刻,内里封有异兽紫獬的无上水灵,危急之时可催动灵气发动寒冰阵法,可免性命之忧!吾此次在大巫泽中有幸见到青灵古木,亦知此次仙剑盛会瑜儿是要参加的,加之在大巫泽中故友的紫獬异兽所助,终是不负劳苦,将这水灵符箓炼成了。此次特地赶回来便是要将这护符送与你,明日的仙剑盛会虽然热闹,但万剑窟里却是凶险异常,谷中其他弟子吾倒是不担心,却唯独担心瑜儿你,明日进了万剑窟瑜儿切记不可一人独行,跟着你师兄师姐他们也好有个照应,知道么?”

少女翻看着手中的护符,点头道:

“谢谢五师祖,二师祖,三师祖和四师祖他们都叮嘱过了,我会小心的!”

中年道人点了点头,把护符的使用之法说与那少女听,陆离杵在谷口,听这二人乃是天下三大修仙剑派之一的仙坠谷中人,那中年道人言万剑窟中凶险异常,只不知明日会有何遭遇,期待仙剑盛会许久,此间盛会就要来临,听得中年男子这般说,陆离一阵忐忑,正思索间,忽见空中驰来两道剑芒,剑芒于谷中落地,却见一男一女身着一色的玄青道袍,年纪似与那中年道人相仿,见到二人,那女道人“咦”了一声,道:

“老五,难得你能在仙剑盛会之前赶回来,你这漂泊不定的性子,也该收一收了!”

那中年道人笑了笑,似有些不置可否,却又向那女道人问道:

“三师兄,四师姐,吾赶来清虚谷中时此山谷就只见瑜儿一人,正想问瑜儿你们何处去了,掌门师兄和二师兄呢?”

那女道人对着中年道人叹了口气,答道:

“各派掌教皆被清虚谷天玑道长招去商议明日的仙剑盛会,掌教师兄和二师兄还在清虚谷玉清殿和众派商议诸多事宜,我与你三师兄左右无事,便先回来了!”

中年道人点了点头,又道:

“今届众派弟子情形如何?”

那女道人又是长叹一声,说道:

“吾仙坠谷比之清虚谷与万仞崖自是略逊一筹,你又不是不知,我与你三师兄素喜清静,这些年来收的弟子甚少,今届也就那云清与风宁两兄弟还算出众,已修得了御剑境,老五你又是个漂泊不定的性子,经常出游,你那仙禽谷中也只有彩鹓徒儿尚能御剑。吾仙坠谷也只有二师兄那栖凤谷中榣氏一族的几位弟子很是出众,才不使吾谷在此届仙剑盛会中失了颜面,至于长门,除了瑜儿,本届亦无其他弟子参与,吾谷只有十二名弟子参与本届仙剑盛会,”那女道人顿了顿,又道:

“万仞崖却是来势汹汹,共有五十余名弟子参加本届盛会,其出众弟子甚多,更有那不世奇才百里行云,似要在此次仙剑盛会中大放异彩;清虚谷亦有三十余名弟子参与盛会,除了近来声名很高的天殿弟子林清寒,宋逸,执掌仙灵谷的天璇道长座下亲传弟子墨轻语亦在此列,加之其他门派弟子,此次仙剑盛会参与弟子人数不下二百人!”

中年道人点了点头,这时一直在女道人身旁沉默不语的青袍道人突然道:

“清虚谷与万仞崖之间早有罅隙,几百年来一直暗中较劲,清虚谷渐趋式微,吾谷避世已久,万仞崖地处蛮荒七泽,近来听闻那里妖魔凶戾渐起,万仞崖怕是分身乏术,吾等天下修仙剑派貌合神离,正道式微,妖邪复至,这正是吾等眼下最为担心的了。”

众人一阵沉默,那女道人抚了抚眼前叫瑜儿少女的长发,又对那中年道人道:

“老五,听闻你此次去了蛮荒七泽,可有什么发现?”

那中年道人摇了摇头,说道:

“我只在大巫泽中寻访旧友,并未深入探寻,且蛮荒七泽如此之大,在大巫泽中游历只不过是众岳一隅,不说其他六泽,即便大巫泽中有妖魔出现怕也很难碰到罢,”中年道人顿了顿,又道:

“不过,我听大巫泽的旧友说起,毗邻大巫泽的上冥泽近来异象陡生,上冥泽一向是魔道一途的驻居之地,那里有异动却也不不甚奇怪,只是在旧友的言语中提及,此次上冥泽异象似乎隐隐指向波及到了云梦泽。”

那二人听罢皆是一惊,女道人满脸忧色,道:

“云梦仙泽若是有异,却委实叫人担心。”

那女道人静默半晌,又道:

“也罢...”随即又转头对那叫瑜儿的少女说道:

“我与你三师祖还要去吾谷弟子住处叮嘱一番,清虚谷不比吾仙坠谷,此处寒气颇重,瑜儿不要在这山谷外坐得太久,早点回屋去,知道么?”

那少女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的,四师祖放心吧!”

言罢,二人御起仙剑,出谷而去,中年道人看了一眼二人消失的方向,道:

“此次回来得匆忙,我亦需去看望彩鹓徒儿一番,瑜儿,我也去了!”中年道人正欲御起仙剑,忽而想到什么,转头向那少女笑道:

“瑜儿,你这箫声这般婉转悦耳,催人柔肠,只怕不止我,更有其他门派弟子循声而来,此时怕是依旧在回味你的婉转箫鸣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中年男子朝着谷口望了一眼,嘴角尽是笑意,说罢便御起一柄淡青仙剑,径直出谷而去了。

那少女循着中年道人的目光,奇怪得看了一眼,见谷口雾色渺渺,却是什么也看不见,远处高崖之上古木虬然,崖边隐约可见飞瀑泻下,远远望去竟是那般静谧。少女望着中年道人御剑消失在雾色中,遂又低头抚着手中翠绿的箫,怔怔出神,不知在想着什么。

只听那悠扬婉转的箫鸣又回荡在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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