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蓝爱吃麻辣烫,那些脆皮肠.鱿鱼卷.鱼豆腐.牛肉丸.魔芋丝什么的,泡在香辛料味浓厚的麻辣锅里,将她的味蕾征服的肝脑涂地。她以为,除去舌头上的,在她的身体里应该另有一种可以称作味蕾的器官。否则每当头脑中触及某个人的点滴时,她怎么会像吃过麻辣锅一样,情不自已的掉下泪来。那种使她神经无比脆弱的味道叫作和阳。
一旁的姜姗姗心疼的看着宝蓝,她说:“宝蓝,你清醒点吧,你何必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好女就应该当仁不让的吊死在一棵树上。舍我其谁?”
珊珊没有笑出来,想对她说“放弃吧”。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她知道宝蓝很爱和阳,但也知道和阳从来没有跟她动过真格的。宝蓝不厌其烦的在和阳这棵树上荡着秋千,却碰不到他分毫。她无法融入他生命里的纹络,无谓的纠缠只会使两个人窒息。
“这一年来我就是他的影子,可他无视我也就算了,还要见天的踩我俩下。”宝蓝说着,忍不住呜咽起来。“珊珊,其实我是骗你的,我跟和阳分手了,就今天。”
珊珊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替宝蓝难过。她看着宝蓝一瓶瓶吹着啤酒,原则上应该阻止,可是想到这是她唯一宣泄的方式,就陪她一起喝了起来。麻辣烫就啤酒,泛滥的苦味冲刷着宝蓝的鼻腔,泪腺也跟着膨胀了起来。
在姗姗喝得七荤八素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赚钱啦,赚钱啦!”
“宝蓝,你又偷偷改我铃声啦?上次害我丢那么大一人。”姗姗边说边接了电话。“喂?我们好着呢,一会就回去了……”
喝了那么多啤酒,宝蓝内急想找厕所。她实在喝晕了竟然撇下姗姗,一路摇晃着奔回学校。狭长的小径,象个模具一样浇铸着伸展在这个范围内的黑暗。一切都是凝固的,剥落的墙壁,灰暗的灯光还有宝蓝。
宝蓝在会计学系教学楼的厕所里面解决完自己的事情,走出来时清醒了许多。旁边草坪上的小情侣刺激的宝蓝抬起了头。然而,单薄的月光也是那么的刺眼。
宝蓝想到了和阳,想他在做什么?现在会不会像自己一样难过?于是,宝蓝跌跌撞撞的走到熟悉的男生宿舍楼下面。
所有的灯光都还亮着。喧哗声也还一样,刺耳的电吉他,粗口连连的吵骂声,就连阳台上的平角内裤也还是那么招摇。
宝蓝就那样站在那里,想着和阳,想着陪他度过的那段时光。记忆的胶片老了,卡在宝蓝说“我们分手”的那一幕上。循环着,不断的在宝蓝脑中回响。早春的天很凉,宝蓝的眼泪却是热的。
“张宝蓝,你在做什么!”提着暖水瓶的吴昊跳到宝蓝面前,想吓她一跳。
宝蓝神情呆滞的看了吴昊一眼,漠然的说道:“我在玩cosplay。”
吴昊稀奇的看着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宝蓝,她穿着驼色风衣,灰色铅笔裤和平底鞋,与以往没什么不同。“那你cos的是谁啊?”
“电线杆。”
吴昊看到了宝蓝脸上的泪。他跟和阳是室友,已经知道了他们分手的事情。同时他也是宝蓝和姗姗的蓝颜知己。于是,吴昊被自己尴尬的身份夹在中间,不知道该怎样劝慰宝蓝。
宝蓝被酒精麻痹的嘴还在不断重复着说“电线杆”。她真的希望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物体,冷也不怕,热也不怕。没有情绪和痛觉神经,即使跟曾经真心付出过的人分开,也只是一笑了之。可惜她不能。
宿舍楼上的灯光忽然全部熄灭了,随后是撕心裂肺的嚎叫,“什么破学校,电都没有!”
黑暗只是一刹那,喧闹也只是一刹那。宿舍楼重又璀璨的像投射着影片的幕布,纸片一样的影子在白炽灯下交映出不同的人像。当宝蓝抬起头捕捉和阳的宿舍窗口时,一盆洗脚水泼了下来。
宝蓝彻底清醒了,所以才会异常愤怒。她不顾吴昊的阻拦,气势汹汹的闯进男生宿舍,气都不喘一下的奔上五楼,直奔肇事宿舍而去。
“刚才是谁泼下去的洗脚水!”宝蓝怒气冲冲的推开了520宿舍的门。仅仅在下一刻,宝蓝就开始后悔自己的行为了。
宿舍里面,站着一个瘦削单薄的男生。柔和的光线细细抛光他的轮廓。从脖颈到一双修长的腿。男生有一双冷漠的眼睛,乌黑的瞳孔如同是从冷厉的夜空上面裁剪下来的。宝蓝记得他,王国。秀气好看的南方男孩。
只是,现在的他就只穿着平角内裤,无辜的看着怒气冲冲的宝蓝。好在吴昊很快就跟了进来,其实他也是那盆洗脚水的受害者,衣服上还湿答答的。为了平息宝蓝的怒气,他冲王国使了个眼色,佯作生气的问道:“刚才那盆洗脚水是谁泼下去的?”
宝蓝反而平静了许多,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王国,虚弱的说:“六块。”
吴昊被宝蓝的话弄懵了,“什么六块?”
宝蓝伸出手指着王国惊讶的说:“他竟然会有六块腹肌!”
随后,爆炸性的哄笑声淹没了宝蓝。这一层的男生全都跑过来看热闹。其中就有提着暖水瓶的和阳,他打着赤膊,满脸诧异的迎着宝蓝投向他的目光。
在讥笑声里,看着就要走开的和阳,宝蓝就象个断了弦的吉他,扫过琴弦却是一片低沉的靡靡之音。吴昊发觉到宝蓝不停闪烁的眼睛,慌忙从旁边的床铺上面拿起一件衣服盖在宝蓝头上,轻声说:“我们走吧。”
宝蓝像是一个被逮捕的案犯,在吴昊的搀扶下离开了男生宿舍。这时候,宝蓝忽然有种奇怪的念头:如果失忆该多好。于是,在酒精的怂恿下,宝蓝放纵的嚎啕大哭。
姗姗把宝蓝接回了宿舍。宝蓝头上一直盖着那件从男生宿舍里面拿出来的衣服,无论别人怎么劝,她就是不肯拿下来。把自己的头包裹在衣服里面,她觉得很安全。因为在黑暗里,她永远都不会再看到和阳那张绝情的脸。
这一晚,宝蓝睡了很久。毫无连系的噩梦分割了她的夜晚,也屏蔽了现实的讯号。
直到校园广播站播放的摇滚乐刺进宝蓝的耳朵。宝蓝才变换了一下僵硬的睡姿。“姗姗,现在几点了?”
“你把衣服拿下来我就告诉你。”声音是从宝蓝上铺传来的,没有课的话,很多时候大家都会干耗在床上等着中午食堂开饭。
宝蓝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睡觉。在她心里堆满未及清扫的灰土,一点点淤塞了路。变成一片坟冢,上面立着碑,篆刻着爱与恨的碑文。
校园广播站开始播放一首煽情的歌曲,以前每当因为和阳难过时她都会听这首歌,听着听着宝蓝心下一片索然。
“姗姗,你说将来我会找到爱我的人吗?
“会的,肯定会。”
宝蓝的睫毛上忽然有了重量。她闭着眼睛,静静的等着渗出眼角的泪滴融化掉。
“姗姗,你说我跟和阳还能在一起吗?”
姗姗没有很快回答,在她沉默的时候,宝蓝仿佛中了弹,伤口上的血喷涌的无法遏制。致使她全身的器官衰竭,在一个生人无法到达的地方游弋着,逃离着。
“宝蓝,将来你会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的。”
在宝蓝的精神抽离时,是姗姗的话把她拉了回来。精神上的痛楚重又回到躯壳中,于是完整的宝蓝感到了伤心难过。“姗姗,我好疼。”
姗姗从上铺爬了下来,她撩开包裹着宝蓝的衣服,看到她痛楚的额头紧蹙着,“姗姗,我大姨妈好像来了。”
姗姗扶宝蓝去了厕所,宝蓝愁眉不展的走了出来。“现在我终于了解身心受创是什么感觉了。”
中午的时候,宝蓝和姗姗去食堂简单的吃了饭,顺便在食堂旁边的小超市买“面包”。两个人都没有带有遮蔽作用的容纳物,超市提供的袋子又都是透明的。宝蓝不得不坦然的拿着满满一袋子的卫生巾在通往宿舍的坦途上走着。
中午赶往食堂吃饭的学生很多,打量宝蓝的目光自然不少,她终于挂不住了。拿着袋子一圈圈的抡了起来。好在效果不错,超市的购物袋在如此剧烈的晃动下也就不会有人看清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就在宝蓝得意的向姗姗推广自己的方法时,一不留神,手中的袋子竟然飞了出去。而且以一条优美的弧线砸向前面一个男生。预感到要出丑的宝蓝尖叫了一声,脑中飞快的考虑着是不是要逃跑的问题。
购物袋里的卫生巾洒了一地,什么日用加长和夜用防侧漏的,还有三四包的护垫。被砸的男生有点懵,摸了摸自己的头,又看了看地上的卫生巾,持续了几秒钟才想起来回头找“凶手”。
竟然又是他,王国。仿佛被人戏谑的命运算准了一样,让这个可怜的男生充当宝蓝失意时的调剂品。
王国也一脸惊讶的看着面色尴尬的宝蓝,然后用表情表达内心的“又是你。”
姗姗从吴昊那里听说了宝蓝冲进男生宿舍的“壮举”,还知道了春光无辜外泄的王国。心里一边偷笑一边推搡着宝蓝上前去道歉。
宝蓝不得已的走过去,“我刚不小心袋子就飞出来了。”
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男生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昨天晚上的洗脚水真的不是我倒的。”
“我不是故意的。”好在宝蓝反应快,连忙撇清自己并不是借机报复。
王国没再说话,而是弯下身去帮宝蓝检掉出来的卫生巾,宝蓝清楚的看到,他脸红了。王国以飞快的速度帮宝蓝装好袋子,递给了她。“对不起,谢谢。”
听到宝蓝说谢谢,王国冲她笑了。“以后我们就是一个画室的了。不用客气。”
宝蓝才想到,升上大二后,根据专业他们重新分了画室。现在她和王国都是插画专业的了。以后会在同一个画室里共度三年的时光。
回到宿舍时,隔壁宿舍的人也都过来讨论重新分专业的事情。刚刚升上大学时,画室是随机分配的,117个人分成了四个画室。到大二时,每个人就要根据自己选择的专业重新分配。在这所学校的艺术设计专业,只有环境艺术设计,平面艺术设计和插画这三个专业方向可供选择,插画一直是冷门。为了均衡环境艺术设计和平面艺术设计的人数,插画专业的17个人多数都是因为排名垫底,在非情愿的情况下被安排过去的。王国也在此列。
而宝蓝则是因为喜欢。她在小时候就喜欢看漫画书,初中时还因为挑灯夜读致使视力下降,到现在都戴着眼镜,好在,她很适合戴眼镜。宝蓝也因为喜欢看漫画而喜欢上了画画。在高中时选择了学美术,以艺术生的身份考到这里。
在宝蓝失神回忆时,王国变成了宿舍里的讨论对象。因为他长得干净秀气,而且传闻他家很有钱。升入大学后,宝蓝发现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身边的人都变得现实了,女孩子不再会因为一个男生篮球打得好而喜欢上他,家庭条件成为了重要的砝码。
一想到篮球宝蓝就会想起和阳,宝蓝曾经一直守候在篮球场外亢奋的为他加油。那时的和阳看起来那么神气,每一个利落的动作都会使宝蓝欢欣雀跃。每一次与人冲撞也都会让宝蓝心疼不已。看一场和阳的比赛,宝蓝仿佛要耗尽所有情感。单单留下喜欢滋沛她干涸的喉咙。如今却物是人非。
在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下,宝蓝爬上床蜷缩进被子里。每一种情绪都象游丝一样,毫不留情的被睡意绞灭。
被子外面的宿舍里,有人打趣的叫宝蓝“插画老大”,她是插画画室的第一名,已经被委任为画室负责人了。然而,这已经不是宝蓝所关心的话题了。她只想一觉醒来,思念的痛楚会减轻一点。
第一次上课时,宝蓝很早就到了画室。她们上课的地方是这个北方小城标志性的建筑,高达十五层的主楼。插画专业一直是冷门,硬件当然就比其他专业稍稍逊色一点,就连画室都被安排在了一楼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楼道采光极差,冬天仿佛久驻这里,阴森森的有股悬疑的味道。
宝蓝打开画室的门。门框上积压了两个月的灰尘簌簌落下。宝蓝闪避着挪移进去,嗅到了空气久滞的酿酵味,源源不绝的扇着宝蓝的鼻翼。宝蓝打开灯,看到灰尘春醒般的摇落在白炽灯下。
画室里有十四张大桌子,其中六张并在一起放到了中间,北面三张,南面四张。正中间的黑板下面还有一张。窗户全部在墙壁上方,仿佛天窗一样,将微不足道的一点阳光倾泻下来。
宝蓝占了中间的一张桌子。放好东西就开始四下里除尘。南面的桌子上堆着许多四开的画纸,上面用美好的色彩堆砌了一幅幅充满想象力的画面,只是有的略显稚拙,引得宝蓝一阵阵发笑。这些应该都是上一届插画生的作业。
就在宝蓝看的乐不思蜀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刘凯,江天一,徐伟还有王国,他们都是男生寝室520宿舍的,刘凯跟王国来自同一个南方城市,平实不爱说话,但据知情人士爆料,他是属于闷骚型的。白净寡言的外表和在宿舍的反差也再次证明了“人不可貌相这句成语。江天一来自江苏省,据他自己说家里养着许多头牛和二百多头猪,本人长期以牛肉为食,因而长了一身肌肉疙瘩。被同一个宿舍的徐伟出卖说他经常在宿舍只穿着内裤,站在镜子面前展现自己发达的肱二头肌。徐伟相对好动一些,沉迷游戏有段历史,大一时就因为经常旷课挂了科,才会被系级领导无情的扔进插画画室。但本人立誓要以游戏为业,然而一纸毕业证书至今仍然纠结不放。
四个人刚一进来就对画室的灯光颇有微词。偌大的一个画室十二个灯管却只有四个是亮的,因此画室里就更显得阴森和凄凉了。
王国和江天一以为是接触不良,便仗着相比于刘凯和徐伟的身高优势爬上了桌子,可是在他们的摆弄下,灯管依然不给面子。
就这样,插画画室一直在黑暗里潜伏着。象一艘沉船,其实外面的人并没有发现,上面掩藏的旷世奇珍。
第一节课上所有人都到齐了,17个。3个女生和14个男生。老师是教油画的。宝蓝他们的第一周课就是学习油画。老师交代了需要买什么东西,然后借口去楼上办公室接水消失的无影无踪。
剩下的17个人无聊的翻阅着画室里的几本书。宝蓝为了确立自己画室负责人的威信,开始统计大家需要买什么画具,她要代劳帮大家买回来。同时登记了学号和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在经过王国时,他冲她温和的微笑着。一如南方男孩的温文尔雅。
就在大家都闷不做声时,外号火鸡的于东受到了一条短信息。于东之所以被大家戏谑的称作火鸡,是因为他总是在不停的变换着头发的颜色,从黄到红,好在目前为止还没染过绿的。
坐在宝蓝对面的火鸡用正宗的东北腔问道:“谁知道布鲁塞尔是哪的?”
“哎呀,谁呀,还发短信问这个问题。荷兰的吗?”宝蓝旁边的伍绍纯也是东北人,父母都在当地的政府机关。她长着一双大眼镜,身材瘦到了极致,而且是个潮人,走到哪里都很引人注目。
“哪啊,你就告诉那人布鲁塞尔是日本首都。”火鸡旁边的大圣也搭了腔。大圣原名叫谢广圣,他的外号全因名字里有个“圣”字。大圣同火鸡还有绍纯一样,都是东北人。除去他们三个以及宝蓝以外,画室里其余的全是南方人了。
在这之后,大家就布鲁塞尔到底属于哪个国家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讨论。最后判定布鲁塞尔是中国南方某县城。可怜大家贫乏的地理知识,更可怜的是不仅仅是地理知识贫乏。
两节课以后,大家各自散去了,宝蓝恪尽职守的画室里呆着。画室在初春时分依然十分阴冷。还在月经期的宝蓝忽然感到腹痛。她趴在桌子上,双手紧紧的捂着肚子。原来时间那么难捱,以前跟和阳在一起时,她却恨时间流逝的太快。
宝蓝伤感间,王国突然又折返了回来。看到她的举动,连忙走过去关心的问:“肚子疼吗?”
宝蓝轻声笑了出来,看来王国是忘不了自己被“面包”砸的那一幕了。“画室太冷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忘拿钥匙了。”王国走到自己的桌子旁拿起钥匙。“你也早点走吧,大家都走了。”
“万一老师回来看见画室里的人都走了,那对咱的印象该多不好啊。”宝蓝硬撑着坐直身体。让自己看起来并无大碍。
仿佛自己的邀约被拒绝了一样,王国有些尴尬:“那我先走了,你要实在不舒服就别硬撑着了。”
“我又没什么事,就在这呆着吧。”这几日,宝蓝感到了空虚。她太敏感,不想听到任何人对于自己的议论。一个人时,又有无尽的落寞傍依着。
在冰冷的灯光下,王国像尊细腻的石膏像。表情中总有种难以名状的疏离感。他努力让自己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可以打电话叫和阳过来陪你。我先走了。”
王国轻轻的关上了门,宝蓝心中曾经决堤过的防线又在凶猛的洪水面前溃败了。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就难以克制的流下了眼泪。
王国刚刚走出去就猛然想到前几日听说了宝蓝同和阳分手的传闻,后悔都太迟了。他在画室门口徘徊着,不知道该怎样补救。
在画室里面怅然很久的宝蓝终于挨不住阴冷的空气准备离开了,她推开门的那一刻,却看到和阳站在那里,脸色很为难的看着她。
相似的画面宝蓝已经在心里演习过无数次了,可是在面对他本人时,宝蓝却像壶烧开的热水。情绪到达了鼎沸。“你怎么在这?”她的声音如同曲谱上不安分的小蝌蚪,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音阶。
“老师让我通知你们画室,可以回去准备东西了,下节课再开始画画。”和阳刻意躲避宝蓝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就是要说这些吗?”宝蓝的语气并不友好,甚至还有些挑衅。
和阳抬起了头,“除了这个还能说什么。”他也是个拧脾气的人。所以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时,争执总是无法避免的。
和阳的冷漠当宝蓝跳脱出来的时候才清楚的看到,却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宝蓝尽量低下头,不想让和阳看到一丝一毫的软弱。
和阳转身走了,当宝蓝想到也许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交集时,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和阳不自然的看着宝蓝恳求的表情。“张宝蓝,将来你会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那个人不是我。”
宝蓝残存的脆弱崩坍了,她开始感到愤恨,于是毫不留情的给了和阳一个耳光。和阳并不吃惊宝蓝的举动,他甚至有些刻意而为之。因为这样就能告诉宝蓝,我们真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