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华帝国,河西州,正是春夏交替之时。这是一个叫刘家庄的小村庄,昨夜一场暴雨好似洗尽了尘垢,远山碧郁,白云轻柔,草木更新,却也带来了满地泥泞。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正用力拍响一扇木门,“天印婶,天印叔让我告诉你,中午不回家吃饭了。隔壁村王老伯家房顶坏了他要帮忙修好呢。”
“好咧,这夯货就会做好人。”一名妇人开门答应,语气嗔怪,脸上却带着喜色。“狗娃子,要不叫你娘一起来这吃了,饭做的多咧,吃完饭正好再跟她学个刺绣花样,十里八村就没人比得上你娘咧!”
“嘿嘿,我回去给俺娘说说,就怕她不让来呀。给,这是天印叔在集上买的菜。我走了。”说着话,被称为狗娃子的少年就跑开了。
“好孩子,路不好,慢点走,别恁慌张。”
“妞妞,看哥给你买的耳环,珍珠的,要十文钱呢。给,你带上。”少年又跑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身前开心的献宝。
小女孩本来坐在家门口才被雨水洗净的石头上仰望天空,大概是不满于被少年打扰,放下原本托在腮边的手,身体挺直,既没有回头也没有答应少年的话,而是语气低沉地说:“狗娃哥,你看没看到那棵树上站了个人。”
少年抬头顺着女孩的目光看向村头,在最高的一棵树顶,果然发现一个黑影,高高站在树端,在正午的阳光下无法看清面容,只能看见散乱的头发和宽大的黑袍如同树叶一般随风飘动。
“那个……妞妞,他好像是站在最高的那片树叶顶上。”狗娃咽了口唾沫。
“嗯!是个白头发老头,站那好久了。狗娃哥,以后别喊妞妞了,叫我银凤,我要拜他为师,去做闯荡江湖的女侠了。”女孩语气十分决然。
“好吧,那你也叫我知行哥,我李知行和刘银凤要做笑傲江湖的侠侣。”狗娃不服输地道。
女孩站起身来白了他一眼,“鬼才跟你做侠侣。”边说边直直往大树跑去。
少年只是嘿嘿一笑跟了上去。跑过一处种有果树和蔬菜的篱笆院时少年推开门放下口袋朝坐在屋门内绣花的白衣温婉少妇喊道:“娘,今天集上人多,拿的绣花手绢儿半天就卖完了,赚了二百多钱,买了菜还割了一斤肉咧。”话未说完只听身后“呼啦”“啊”两声,狗娃一惊,回头看去。只见原来站了一个人的大树已经变的光秃秃的,成千上万片树叶在空中交错横飞,旋舞似乌云,一袭黑袍在云中时隐时现。那声“啊”则是被惊呆的女孩发出。
温婉少妇走到少年身边,意态闲适,语气轻柔地说:“行儿,中午做红烧肉给你吃吧。”
少年呆呆望向空中,问道:“娘,那是神仙吗?”
妇人左手摸在少年脑后,亲昵地说:“傻孩子,世上哪有神仙。”转头看向空中,伸出右手遥遥往西一指,语气突厉“来!”
这一声好似惊雷,横在太阳之下的乌云突然降下万点树叶雨,却不坠向大地,而是汇成一束,旋转如钻头直直刺向白衣妇人。
随着这声来,自西边群山之后不知远近的地下腾起一道青光直冲天幕,而后转折撕裂层层白云,最终攸然而下,青光与黑钻凌空对峙,天地陡然一寂。青光散尽,黑云飘零。素手轻袖挽在剑柄,一把古朴长剑斜斜指地。黑袍白发随风飘荡,聚叶成云的老人也缓缓飘落而下。
“魔教余孽,苟且偷生,速速受死!”老者声如木槌擂石鼓,一字一顿。
妇人收剑一笑,“十五年了,石老鬼,你越来越老了,还在做王洞玄这老不死的记名弟子吗?”
石姓老者不为所动,“洞玄真师担纲天命,卫道除魔,五百年来天下第一人当之无愧。我等武夫纵使奉茶揩履也心甘情愿。魔道贼子,天地不容,妄想挑拨!”
“自欺欺人,这么甘心做奴才,难怪以你的资质都可以达到真如境。”
“哼,弟子也好,奴才也罢。玉帘枝你倒是资质无双,这么多年来东躲西藏,怎么还停留在金丹境。看来当年一战你已伤及根本,今日你们母子插翅难逃!”语罢大手一挥,满地落叶随袍袖飞舞,如翩翩蝴蝶,纷拥而上。玉帘枝长剑撩起,青光凛冽,蝶群一分为二,包抄而至。白衣攸然而起,在空中急速转折,横剑斩向黑袍,撒下三分雪。黑袍老者飘飘然而退,如叶随风走,东摇西荡,分不清其所往。同时以袍袖挥舞落叶,刹那间如群蝗觅食,侵略如火。玉帘枝再次急动,弹跃横掠,身形诡异缥缈,长剑时时挥洒青光,逼向黑袍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