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多河流，在大奉排名前三的青州水师便出于此，名声享誉全国，战力彪炳，传扬周边内外。
此时第一凤众人乘座的渡船便是极其出名黄伟楼船，船身高三丈，长十丈许，可载人数百名。
而这，还只是民间往来用船，而水师战舰则更加巍峨庞大。
日头高挂，天空一片湛蓝，温暖的阳光倾泻洒落，秋风扑面。
一艘在青州随意可见的黄伟楼船正在宽阔而平静的江面上急速行驶。
顶楼甲板上，第一凤仰躺在摇椅中间，身体轻轻前后摇动，悠悠哼着轻快的小曲，闭目享受着这不可多得的惬意时光。
轰！
一声沉闷的震响从远处传来，随后伴随着岸边传来的一声声惊叫咋舌声。
高达三丈的船身竟然加剧摇晃漂曳起来。
摆动幅度之大，如同骤见狂风暴雨的一叶小舟一般，竟给人一种随时都会被浪涛打翻的惊悚感觉。
安闲静逸的江面刹时变得翻涌澎湃，一声声呼救声入耳。
早在第一声闷响波动传出时，第一凤似有所觉。
原本躺在摇椅中的身形一闪而逝，再见时已经出现在十步开外的船头，背负双手遥遥伫立在甲板上。
称不上健硕的身形如扎根一般，丝毫没被这剧烈的波动所影响，连轻微的晃动都没，始终直立在那。
远处那些不慎掉落江中的渔夫渐渐爬上船，对浑身湿漉漉的短襟视若无睹，眼睛直愣愣盯着这几十年打鱼生涯都从未见过的壮阔场面。
似忘了呼吸一样，心跳几乎都静止了。
第一凤差不多也算是全程目睹了整件事情。
当他刚站起身举目远眺，呼吸便为之一滞，眼睛微缩。
虽然半个呼吸间便恢复平静，可却不能否定他的心脏曾被敲击震颤了一下的事实。
一截江面被拦腰斩断！
第一凤紧紧盯着远处半空中的身影，一袭白袍，衣袂飘摇，发丝轻舞，负手当空而立，如同天上神邸。
“这才是真风流啊！”
第一凤忍不住感叹道，心中不禁联想到一些只言碎语。
几年前，他就从一些古籍秘籍中知晓了一些江湖轶事。
当武功境界达到三品，便如同打开了一扇不同于人间凡夫的大门，遥遥走向了一片更加恢宏阔大的世界。
这些真高手，给人很直白的印象，便是驭气滞空。
六品便可真气外放，境界越往上，能够操控物件所做到的事情也越如意。
四品高手驭剑杀人更是不在话下，达到三品，那便是想要驭剑飞行都不是什么望而不可及的事情了。
曾在逍遥岛时，第一凤从没见过那些老妖怪直接高调地从空中飞走。
虽然不认为他们没这份羡煞旁人的本事，但是细细想来，估计也与逍遥岛的律规抹不开去。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也不让！
这恐怕是担心刺激到下面弟子学员，影响到他们的武道心境。
好高骛远，无论何时何地何事，终究是没有丝毫裨益。
第一凤暗暗猜测，眼前的白袍中年男子境界肯定不止三品小宗师那么简单，说不定都已经步入二品大宗师的大门。
以他四品境界的过人目力勘查到，这家伙脚底下没有任何物件，完完全全是凭借着自身浑厚气机驭气滞留悬空，又没有什么神兵利器以为借助，真算得上是风流无比了。
“真是有够风骚的啊！”
第一凤不禁感叹道，这才是风流人物，一出场便气压群雄，直白的不像话，你这让还站在地面上的众多好汉怎么说你……
只可远观而不可近身，看得牙直痒痒却又无可奈何，有本事你也飞天上去？
老黄不知何时悠悠出现在船头，瞥了瞥远处吸引眼球的中年男子，眼睛微微眯起。
定了定神，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弧度，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丝玩味。
“乖乖咧！这仙人手法，真他娘滴好看呐！”
“这人是谁啊，都跑到天上去了，肯定是天下武榜中响当当的大人物！”
“我滴个神……啊，好俊的妙人儿，不行，我要晕了……”
“……”
“老黄，以你走南闯北、纵横江湖的经验来看，此人修为大概有多高？”第一凤紧紧盯着江面上遥遥踏空的男子，头也不回，语气有些羡慕：“这个家伙真会卖弄姿势，真想一巴掌把他拍进水里……”
老黄没有理会第一凤言语中透露出的一股酸味，脸上堆起只要在第一凤跟前便从不消散的笑容：“公子，这家伙只是借助体内气机才能驭气迎空，本身其实并不比公子您的修为高出多少，撑死了三品巅峰境界，虽说只差临门一脚便可迈入二品大宗师，但就算只是这轻轻一脚，说不得也能……”
老黄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望向似乎要有所动作的中年男子，这才继续说道：“若无良好机遇与大气运，少说也能够他苦苦磨砺探索个二三十年，修为到了这一地步，主要还是靠根骨天赋的。”
“三品巅峰呐……”
第一凤感轻声呢喃了一句，也不再继续询问。
双手扶住栏杆，静下心来观看这难得一见的风光。
老黄背负着双手，没再打扰自家公子的兴致。
一老一少，凭栏而望。
在半空中平静半响的白袍男子终于有了动静。
背负的双手缓缓撑开，轻轻抬起手臂，掌心朝下五指轻拂。
渐渐平静下来的水面，突然如同龙吸水般旋转升腾，一条手臂粗细的水柱飞旋着向上冲起，在男子身子周围环绕舞动。
视线往下，与岸边的一名瘦削老者遥遥相对。
第一凤知道，此人就是让中年男子不惜大动干戈的罪魁祸首，凝神屏息，眼睛随着主角儿的转换而移向岸边。
“这老头还真颇有高手风范啊！”第一凤终于扭头，瞥了瞥一脸淡定笑容的老黄，纳闷道：“老黄，你咋就不兴奋咧？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面呐，还不够你乐呵的？”
“公子，我不是跟您说过么，”
老黄嘿嘿笑着，露出一口大黄牙，得意道：“俺老黄在江湖中声名鹊起的光辉岁月里，见多了这种阵势，比这家伙武力更高的战斗场面都见识过，这算不得什么，遥想当年……”
老黄兀自摇头唏嘘感叹着，一脸“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得意表情，看得第一凤一脸黑线，很是后悔刚才询问他的话语。
丢人呐！都丢到姥姥家了！
自个闲着没事瞎问啥子嘛，这不明摆着告诉老黄自个孤陋寡闻见识短么。连这种被老黄不屑一顾的“小场面”都一惊一乍的，还好意思问这问那？
“咳咳，看戏，看戏！”第一凤赶紧转移话题，视线扭向对岸，没好意思在询问老黄岸边的老头到底是啥境界，双方都会有多少胜负手……
“对岸的那个白发老头瞅着不简单呐，瞅这情景，都没将这位白袍中年男子当成生死对手。”
老黄感叹一句，风轻云淡，表情随意。
似乎觉察到了第一凤心底所想的疑问，丝毫不觉得有胡言乱语、误人子弟的嫌疑，轻声解释道：“别看刚才那家伙出手招式很是吸引眼球，亮眼是亮眼，不过我估摸着其中也有卖弄显摆的意味，高手过招，最为注重由繁化简的简练杀招，这家伙都这么大年纪了，活了几十年头都还如此高调，最后结果多半是铩羽而归……”
老黄轻声说着，第一凤静静听着，神色如常。
一老一小，定格在船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