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赵荆笙一直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莫晓韵惊愣在那里。
对啊,如果知道了,他不可能这么平静吧?!她又高兴起来,原本的委屈似乎也被抛在了脑后。
一直以来,因着赵荆笙的要求,俩人恋爱谈得异常低调,按莫晓韵的说法,那叫见不得人。虽然抱怨过很多次,但是因为始终抗议无效,她也只能选择合作不抵抗了。两家公司虽然是同一幢大厦,但是因为上班作息时间不同,平时能在电梯里碰到的几率甚至不到1%。因此,就算自己的家人和公司的同事都已经知道了,也没人会去通知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存在的她的男朋友吧。
这样一想,刚消失的委屈又浮上心头。
赵荆笙,你看,我们之间的联系少得可怜,如果没有云遥,此刻,我还在冰冷的街头,孤零零地等着你,而你,永远也找不到我了……
吃完面,陈达浩识相地拎着沾满汤汁的餐盒回家了。赵荆笙实在累得不想动,面对着桌上的残骸,摆摆手,示意他关门慢走。坐在餐椅上,他低头看着手机,摩擦了小巧的数字按键好一会儿,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指针,终究还是起身,洗洗睡了。
赵荆笙抬头盯着不断跳动的红色楼层数,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等下开会要汇报的内容。
为了这次城南房产公司的一年广告招标会,他们部门全体敖了好几夜才完成了一份完美的方案,没想到在招标会前3天,内容竟然被泄密了,傅总打电话给他时,他正往和晓韵约好的地点赶去,因为事情实在太紧急,他匆匆给晓韵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公司有事,就立马调头回公司了。等到他从会议室出来,才看到被落在办公室的手机上有几十个未接来电,以及最后收到的那条短信。想到这几天晓韵的不理不睬,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她比任何工作上的难题都更难解呀。
因为不想打草惊蛇,早上他和律师约在了城西见面,就他们公司和警方掌握的信息探讨了下。这件事如果不处理好,就会变成公司内部的毒瘤。原本这部分该是傅总的任务,早上临出门前,傅总一个电话,意思另外有事,就把活儿扔给他了。
上午9点,大部分公司都已经上班了,跟着三三两两的人进了电梯,还没关上门,就看到大门口两个女白领边跑边叫着:“电梯!等等!”
离着按钮最近的一位急忙按住了开门键,赵荆笙又往电梯里面走了几步,靠在墙上。
等那两位穿着一黑一白职业套装的白领奔进电梯,他发现有些面熟,稍一思考,记起来是莫晓韵的同事,以前曾看到几次她们一起去吃饭。他心里一动,左脚往前探了一步,顿了顿,还是又移了回来。卢世华的公司也在七楼,虽然他不见得是个八卦的人,但是卢家和赵家的关系太好,谁知道什么时候言谈间透露出点滴。他并不想给单纯的晓韵带来这些莫名其妙的麻烦。
他略微有些烦躁,最近的事情既多又复杂,或许他该考虑这次的广告案结束后和晓韵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静地度个假,想到以前俩人约会的地点实在单调,他不由觉得这是个绝好的主意。
他在心里删选着地点,有些心不在焉地盯着电梯楼层数。狭小的电梯里,最前头晓韵同事的谈话不可避免地传到了他的耳里,他猛地僵直了身躯,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进了电梯,道了声谢。严文慧想到今天的日子,有些难过,抬头问那舒:“那姐,今天是晓韵的头七,你去吗?”那舒点了点头:“我和范姐上午一起过去。”她知道,其实最近大家都很难过,于是又道:“最近公司太忙,你们如果想去的话不如下班再过去。”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七楼。她们于是停住了话题,提步走了出去,丝毫没发现,身后,一个西装革履气质卓绝的高大男人,睁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她们的背影,死死的咬住牙关,双手紧握,根根经脉突浮在手背之上。
赵荆笙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或者是神经有毛病了?晓、晓韵,的,头七?他有些艰涩地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为什么,这几个字,分开来,他认识,合起来,他却不明白了?
晓韵的头七???不可能!不可能的!不会是字面的理解!或者,或者在这个城市,头七这个词还有其他意思呢?对,一定是这样!虽然他没听说过,但那只是因为他不是本地人呀!虽然他是联系不到晓韵,但这只是因为晓韵在赌气呀?
他想起上星期四,有些不安的他晚上9点提前下班,打包工作回家,然后去了晓韵的租房敲门,对面的大婶开门出来说,有好几天没看到晓韵了,也许小姑娘出差去了。
赵荆笙心里一片混乱,生平第一次,他感到极度的害怕和无措。
“韩主任,你要出来吗?”电梯口响起一道迟疑的声音,重复了一遍,他才有些清醒过来。电梯里就他一个人,一个二十来岁的的男孩,站在电梯前,按住了电梯门,正询问地看着他。似乎是三部的新进职员,又或者是他部门新来的实习生?他有些思考不过来。
心跳激烈地几乎震耳欲溃,心中强烈的不安几乎要将他淹没,他觉得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他拿出平时自己的冷静自持,努力深呼吸几次,然后对着门口的小伙子摆摆手,按下1楼。他得去晓韵的租房看看!
赵荆笙觉得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颤抖起来。事情不会那么糟糕的,或者,或者他们公司有两个名叫晓韵的,或者另一个叫小云?一路上,他千方百计地给自己找各种借口。
晓韵的房子其实离公司不算远,不堵车的话开车十五分钟,有公交车直达公司门口,所以她平时都是坐公交上下班的,顺利的话也就二十分钟左右。
此时,她轻浮在副驾驶座上,担忧得看着赵荆笙。刚才,他已经闯了两个红灯了,还险些和几辆正常行驶的车子相撞,吓得她整颗心都提到了喉咙口。看到赵荆笙这个样子,她反而更难过了。
赵荆笙,我现在,更希望你能不要喜欢我,或者只有一点点喜欢,伤心一下,就能马上忘记我。
莫晓韵伤心得望着赵荆笙,哽咽道:“赵荆笙,赵荆笙,我不要你的喜欢了,不要你的爱了,你调头吧,回去上你的班吧,忘记我!忘记我!”
此时,她才恍然,有时候,最难过的,不是离开的人,而是被留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