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熊熊,火光越来越盛,不时能听得到墙垣倾倒的声音。用不了多久,这里将是一片灰烬。
风华似乎还没有赶来,燕云歌的身形刚闪入大厅,只得“呼拉”一声,屋顶上的横梁当头就砸了下来。燕云歌当场就有些发蒙,好在她反应迅速,立时就向边上挪开。谁知道脚下被之前倒下的椅子绊了一下,当场一个咧切,眼睁睁看着横梁砸下来。
“云歌!”正在这十分危急的当口,燕云歌都准备好把自己交待在这儿了,风华从斜里扑过来,抱着她就地一滚,横梁“呼”的一声就落在她刚刚站立的位置上,她心里暗叫“好险”,一抬眼,便发现风华脸都急白了。
“没事吧?!”明知道她没什么事的,风华还是忍不住问道,声音有些不自然。相比之下,燕云歌就有些没心没肺,连连摇头道:“没事没事!”一抬头看见风华不放心的眼神,忙转移话题问道:“你在东厢发现什么没有?”
风华放开燕云歌,摇头:“没有。你那边呢?”
燕云歌道:“没有一个活口。我在屋里捡到一个铁牌……”她把铁牌递给风华,揉揉了脚踝刚想站起来,忽的一声惊叫:“啊……”空出来的那只手下意识的扯住风华,把刚站起来的风华扯回来,两人跌作一团。
风华闷哼一声,看来跌得不轻。眼神一扫,立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只满是血的手扯住了燕云歌。
“还有人活着。”随手把铁牌收入怀中,风华声音平静,也听不出来喜怒。
其实燕云歌惊吓过后也反应过来了,看着跌坐在地神色不明的风华,讪讪的不好意思,手忙脚乱的从风华身上爬起来:“那个,你没什么事吧?”
风华瞧了她一眼没出声,掸掸衣摆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那人身边听他说什么。
燕云歌嘿嘿一笑,也跟着过去。
那人受了重伤,方才确实已经昏死过去,只不过被横梁落下来时一震又醒转过来。他眼神涣散,只是强撑着一口气不肯死去:“……”
奈何气息实在太弱,根本听不到在说什么。
风华一把抓过他的手,将内力逼入。有了这股力量支撑,总算是能听到声音了:“九月十九……西羌……”那人声音很小,只模模说得这么几个字就断了气。
九月十九,是西羌百谷节,早就听说过百谷节,只是无缘一见。
百谷节是西羌族特有的节日。西羌族是西凌国特有的一个种族,人口不多,集中居在西凌国西北边陲。族人热情奔放,民风大胆淳朴,世代以耕种、放牧为生;善歌舞,颇好角力、骑射。
每年九月十九,西羌族不论男女老幼都会穿上节日的盛装载歌载舞,一是庆贺丰收,二是预祝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除了这两样之外,西羌百谷节历来还是西羌族未婚男女择偶的好时机。那一天,男男女女可以自己选择喜欢的人,以射箭的方式向对方表达好感。无论男女,均可弯弓射向自己喜爱的人,被射的人当然也可以躲避,但如果躲避不及对方被射中,而又没有任何正当反对的理由,那么,第二天就会有长辈上门提亲,敲定婚事。所以,无数西羌族未婚男女都对这个日子翘首以盼。
今年的西羌百谷节,看来注定不平静了!只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二人还来不及多想,火势已经越来越大,火焰“辟剥”作响,屋子里越来越多的梁柱开始倾塌,风华当机立断:“快走,先出去再说。”
从刘府出来,两人一身狼狈的回到玉锦楼,
因为火势太大,差一点就出不来。最后还是风华从井里吊了两桶水倒泼在身上这才从火堆里跑出来,还是燎焦了头发。
聆泉看他们俩个一身白衣被烟熏得花一块黑一块的,还有不少被火烧焦的地方,当场就开始报怨了:“公子,您就不能不冒这个险嘛?您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好在大家只顾着救火,倒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依旧是从窗口掠进去。聆泉赶紧让人准备热水。
风华则掏出铁牌,非石非金,却入手颇沉。细看去一个大约半个手掌那么大的椭圆型铁牌,边上一圈围着罗纹,正面刻着一头狂奔的马,从马鬃到马尾,丝毫必现,栩栩如生;背面是一朵怒放的花。那花粉粉团团,给人的感觉十分硕大,倒是看不出来是什么花。和正面的图案一样,也是十分细致的手工。隐约有些熟悉,仔细想却记不起来。
燕云歌也在一旁跟着摇头:“从没见过这种牌子。”
此时,西凌王宫。高烧的烛火明灭不定,投在书桌上好大一片阴影,凌玉砚坐在书桌后面,他的脸影在一旁的阴暗里,晦涩不明。
书桌前恭身立着的老者年逾五旬,须发皆白眼神锐利。方才得来的消息太过震惊,已是让主子十分不悦。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凌玉砚开口,他抬头飞快的扫一眼,却也不敢冒然说些什么,眼前的人虽然年轻,可是行事却比他这个老头子还要高明几分,更别说那些手段……想到这里,心里不由一个寒颤。
而此时,凌玉砚开口说道:“狂沙,让人去查,到底是什么消息。”他声音十分好听,清冷平静,听不出半点起伏来:“还有,查清楚是谁下的手。”
那立着的老者狂沙当时就是一身汗。这些年下来,主子的脾气他或多或少知道些,比如现在,主子越平静,就说明事情越复杂。不敢多想,急急的应一声:“是!”刚想退出,听得凌玉砚又道:“刘高义这条线从今天开始就断了,以后不再联络。”
这世上,只怕没有多少人知道刘高义的真实身份。表面上看,他是江湖人,其实,他是西凌王室养出的情报人员,直接对世子负责。当初,为了安排好刘高义,为了让刘高义死心塌地的卖命,世子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如今,虽然说刘高义死了,可这一条情报网下来,又何止刘高义一个人?只这么一下,就将整个情报网都弃了,就是狂沙,也不得不佩服凌玉砚的杀伐决断。
狂沙恭身道:“是!属下告退。”见凌玉砚挥挥手,便退了出去,顺带把门关好。
待狂沙出去之后,凌玉砚冷哼一声,刘府大火,下上人等共七十六口一个不留,好利落的手段。终于有人忍不住要动手了吗?凌玉砚冷笑,清俊的面容在烛火跳跃的阴影里也有些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