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空的行为让燕云歌想起紧随在风华身边的聆泉每次见她也这种态度。燕云歌哭笑不得,她就那么让人不放心吗?想到聆泉,就不由自主想到风华,已过了六天,也不知道他安全返回南越国了没有。虽然也知道他必定是安全的,可是心里还是会存些担心。
但是燕云歌现在显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担心风华,她自己这边的事情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一个处理不好,她比风华还危险。
虽然在西凌王宫探听不到风华的消息,却是收到来自东宫的请柬,邀请她出席太子殿下凌玉砚为楚恒之举行的送别宴。楚恒之已定于十月初九返程回北晋。
这一场宴会,比之这些天的小聚会,场面不知大上多少。燕云歌到达东宫的时候,入眼处已是扬扬洒洒一大片的人,除了战虎左敬在座,还有西凌国诸多栋梁之才在座相陪。
凌玉书正好走在燕云歌前方,还缓下脚步与她说了几句话,直到进门时才快步向厅中行去,与凌玉砚见过,又向楚恒之互相行了礼,这才一一落座。
战虎见到她,远远点头致意,燕云歌略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寻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凌玉砚与楚恒之的目光都从她身上滑过,特别是楚恒之,还极快的向她微笑了一下,快到几乎让人错以为是幻觉。
西凌国的官员几乎都到场了。
除了凌玉砚坐在上首,楚恒之身为国宾,又是代表北晋国太子殿下前来议亲,自然是坐在最尊贵的那个位置,贺长空依然表情清冷在立在楚恒之身后。
楚恒之对面有凌玉书相陪,凌玉砚下首则是战虎的座位,其余人等按照官位等级由大到小一溜排下座次。这个厅堂极大,几十张桌案排下来也不见拥挤。饶是如此,待轮到燕云歌时,位置已是挨着门槛边上了。
筵席毫无新意,却意外得知一个惊人的消息:成德十年九月二十八,南越国端木太子在其宫中遇刺生死不明!南越国王受此刺激重病不起,数次病危,整个南越国当场陷入一片混乱当中。
这个消息来得太过震憾,把乍闻此信息的人都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了,也知道每一个字的意思,可是所有的字连在一起,就让人的头脑一瞬间发懵。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太子殿下,带着一脸的茫然呆愣的看着凌玉砚。
除了战虎是事先得知这个消息的,此时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眼神清明的看着厅中百官,想到自己他乍闻这个消息的一刻,震惊并不比这些人少,甚至因为他对于这位端木太子的了解比这些普通官员多一些,所以他当时的震惊反而更甚。
大厅里一片死寂。
凌玉砚看着众人的反应,把那个消息重新复述一遍:“南越国端木太子九天前在其东宫遇刺,生死未知。南越王受此打击重病不起,数次病危。整个南越国当场陷入一片混乱当中。”
混乱的又何止南越国?这个消息,足以让风雨飘摇的龙渊帝国更加动荡起来!坐在宴席下首已靠近门口的燕云歌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又放松,看着大厅里议论纷纷的西凌国官员,垂下眼睑不发表任何看法,选择置身事外。
像是沉静到极点终于爆发,又像是平静的水面投入一块大石。人群在一片沉默之后轰的一声爆发出来:“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
“端木太子遇刺?”
“如果端木太子这次有个好歹,南越国可真是可惜了。”
“之前也没听过,有人要对端木太子不利啊……”
大人们议论纷纷,更多的却不可思议。
南越国那个才倾天下的太子,那位神密到就连南越国的高官都轻易不能见到的端木太子,居然遇刺了?!
就连在座的楚恒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了一下,也只是吃了一惊,很快便平静下来,眼见大厅里西凌国官员的反应,也选择了沉默。
只是凌玉砚却不打算让他沉默,问道:“这件事,三殿下怎么看?”
凌玉砚开口相询之时,大厅里那些西凌国官员也个个闭上了嘴,静听楚恒之的答案,整个筵席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楚恒之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再扫一眼大厅里已平静下来的西凌国官员,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极为认真的回答道:“太子殿下得来的消息自然是真的。”
这话答得,跟没说也没什么区别。难道西凌国还会这种时候弄个假消息来忽悠人不成?燕云歌心里忍不住暗暗腹谤,却也不得不赞叹一声楚恒之这话回答得老道之极。
如今天下形势渐趋明朗,龙渊帝国早已汲汲可危,兵祸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南越国,有这么一位惊才绝艳的端木太子存在,无论对于西凌还是北晋,乃至东都甚至整个龙渊帝国的势力来说,都算不上是件好事。他日兵戎相见,有这么一位对手处于敌营,想要取得最终的胜利,岂不是要花上许多力气?
如今,正好有人下手替大家解决这个问题,虽然不知道这个下手的人是谁,可如果这位端木太子就此离世,或都伤重到以后再也不能治国理事,那么对于今日在座的无论是西凌国的太子殿下,还是即将回国的北晋国三殿下来说,都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可就算这真的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楚恒之也不能说出来。楚恒之不能说,凌玉砚也不能说,在座的西凌国大人们更不能说,就算是要说也不会是在这个场合下说出来。不然传出去,让天下人怎么想?让南越国怎么想?
这个道理凌玉砚知道,楚恒之也知道。可是凌玉砚还是要问,而楚恒之,明明知道凌玉砚的意思,却揣着明白装糊涂,给了这么一个圆滑的答案,不但圆滑,更是将了凌玉砚一军。
“太子殿下得来的消息自然是真的……”听起来好像是赞美,实际上却含了嘲讽,更是对凌玉砚那句问话的有力反击。言下之意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你还要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