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诊看着身轻如燕的黑衣剑客穿梭在树林间,每一次跳跃好似猿猴挂树般轻盈灵动,心中渐渐生出了向往与仰慕之情,同时对于自己所坚持的信念更加坚定了一步。
“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和追求,无拘无束、锄强扶弱、做一名逍遥天下之士。”高诊心中笃定,同时看着远处已经能看到村子的村头,指着不远处说道:“那些官兵都在广场上!”
黑衣剑客恩了一声,双腿啪啪两声点在树杈上,一个白鹤展翅翱翔就飞进了村子的广场上,飞行的距离让高诊目瞪口呆,望着这黑衣剑客,心中骇然。
忽如其来的空中来客让广场上的官兵和村人纷纷哗然起来,但是官兵毕竟是官兵,在最初的震撼之后,影风营的士兵们就站好了位置,摆好阵势,虎视眈眈的看着这个黑衣剑客以及手上提着的两个孩子。
高诊左右顾盼,终于是发现了自己父亲的踪迹。但整个人顿时情绪崩溃,嚎啕大哭起来。
只见官兵与村民之后的一块空地上,有三块巨大的木架立在地面上,其中两块木架上都已经架住了人。一个是高启,另一个则是单淼淼的父亲。
两人都被扒下了衣服,身上早已没有一块好肉,巨大的鞭痕在两人身上不知道印上了多少,脚下早已汇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池。
而此刻有官兵还拿着冷水浇灌二人身体,极度冰冷之下,两人又痛苦的清醒了过来,行刑的人早已站在一旁准备下一轮的鞭刑。
“哭有什么用?哭就能救得下他们二人了?哭就能感化这群鹰犬了?哭就能保护你的伙伴了?”黑衣剑客的嘴中冷冷的连续迸出话来,毫不留情的呵责高诊。
高诊抽泣的抹了一把鼻子,强忍着心酸,然后忽然向黑衣剑客跪拜了下来道:“请大侠救下我父亲和单叔叔,去疾日后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黑衣剑客弯腰一把将高诊提起来,让他站好,看着即将扑向自己的官兵,淡淡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天经地义。但是跪他人却是失了你这一身男儿骨了,你给我记住,日后除了双亲、授业恩师之外,不准跪拜任何人,就算是一朝之主,都不准跪,你可听明白了?”
高诊浑身一震,这话太过于震撼了。
正统跪拜,除了双亲、恩师之外,纲常伦理对于君主、亲王等都是需要跪拜见礼的,这不仅仅是制度,也是圣人从古至今传下来的纲常和秩序。而今日这名黑衣剑客,居然要自己突破纲常秩序,不跪拜天子,当真是胆大包天。
看着高诊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的面庞,黑衣剑客也不等他回答,转身抽出长剑,耍了一个剑花,帷帽中的目光就盯紧了坐在后方的韩乐身上。
此时韩乐全身筋肉紧绷,敛气入体,重重的呼吸声好似猛虎般,居然有白色的气流可见。而这股沉重化为白气的呼吸,居然凝而不散,始终在韩乐的鼻尖回荡,展现了不平凡的吐纳功夫。
“哪里来的盗匪,给我拿下!”韩乐与黑衣剑客仅仅对视一眼,心中居然有一种面对巍峨高山的仰视,心中大震。
喝!
百名官兵齐声怒喝一声,抽出刀枪剑戟,一股行军之气凝聚了起来,只是这些官兵并不是久经沙场之士,所爆发出来的杀气让黑衣剑客根本无法动摇一丝一毫心中的惧念。
“我听闻你修炼的是白山寒亭的《寒元气》,现在看来果然是修炼到了一丝皮毛了。可惜可惜,你作为这湘州提督的鹰犬,不为民不为国,却公报私囊,国之危难时居然还想着征兵发财。若是白山寒亭的元白山能自己前来,他一定会不远万里取你的项上人头。”
黑衣剑客寥寥数语,居然就将韩乐修炼的武功诉说了出来,让后方的韩乐为之一惊,然后脸色转而阴沉。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白山寒亭的!难道你认识我师傅元白山?”
黑衣剑客呵呵一笑,笑声中尽是讥讽与杀意。
“白山寒亭元白山,碎念二身遥青山;奈何脱魂差池错,流落凡胎止世间。可悲可叹,如此英雄人物,居然会有你这种徒弟。杀了你,也算是帮元白山清理门户,免得日后被人找上门,徒生是非。”
韩乐狞笑一声,将一杆白银红缨枪拿在手上,指着黑衣剑客道:“好好好!你既然知晓我与白山寒亭的关系,居然还敢大庭广众之下来杀我,看来也不是无名之辈,报上家门!”
黑衣剑客示意高诊抱着单淼淼躲到一旁,才将一直带着的帷帽摘下来,一袭青丝落地,随之一副鹅蛋脸、樱桃嘴、英气眉,大眼明亮,带着一股洞悉人心的目光直视韩乐。
而她脸上的左边有一块拇指大小的葵花,让人舍不得将目光移开这一处。
韩乐看到葵花的这一刻,全身蓄起来的气势顿时崩塌了,好似高楼地基摧毁、阁楼倾泻了般,整个人脸色苍白,连连后退,不可思议的喊道:“为什么,为什么,天下那么多贪官污吏、罪恶滔天之人你不杀,偏偏要找上我!”
黑衣剑客淡淡的看了已经失去仪态的韩乐道:“白山寒亭的生意,我很敢兴趣。”
韩乐双眼血红,死死的盯着黑衣剑客的剑,咬牙切齿道:“不可能,师傅不可能杀我的!”
“白元山是不会亲手杀你,但是他却可以借刀杀人罢了。”此话一出,所有人只听到耳边有风声响起、地面有风沙旋转,一道超越了风声与旋风的剑光穿过百兵之墙,直直的点在韩乐的眉间!
但是这一剑刺穿了韩乐的眉间,韩乐并没有倒下,反而是大吼一声,口中有白气射出,这白气好似飞羽,铛的一声将这点在自己眉心的剑弹开,一滴娇艳的血从眉心处滴落了下来。
而韩乐用手接住这滴眉心血,用力的甩出极远,消失在人们的目光之中。
旋即他整个人就像是气囊中的气被放干净了一样,整个人瘫倒在地面上,生机灭绝。
看到黑衣剑客一剑就刺死了韩乐,原本气势汹汹的官兵们立刻哗啦啦的鸟兽而散,慌不择路的疯狂逃窜,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从黑衣剑客身旁走过,都用一种恐惧的眼神逃离此地。
堂堂曌朝官兵就这样四分五散了,哪里有王师的气质,犹如乌合之众。
而高诊和此时已经转醒的单淼淼早已扑向自己的父亲,将他们身上的绳子解下来,哭喊着他们的姓名。
此时高启和单耀坤二人气血透尽,身上身下都被开了几个血洞,手脚筋都被挑断了,一被放下来就无力的扑倒在高诊和单淼淼身上。
“爹,你说话啊,去疾在这里呢!爹!”
“呜呜呜,爹爹,淼淼以后都会听话,你跟淼淼说说话吧。”
看着只有气出没有气进的二人,村中的熟人伙计纷纷侧目抽泣,知晓二人命不久矣。
而高诊哭了一下就止住了哭声,转身噗通一下跪在黑衣剑客的面前,就磕头。
黑衣剑客此时已经将帷帽戴了回去,语气清淡而冷漠问道:“为何跪我拜我?难道刚刚我的话你都忘记了吗?”
“跪是为拜师,拜是为请求!”高诊的额头磕出了血,但是依旧不停的磕头。
黑衣剑客看着已经成为血人的高启和单耀坤道:“他二人失气血太多,我不是神仙,救不了。而且我从不收徒,你起来吧。”
“那还请告知谁可以救下我父亲和单叔叔,此恩去疾一定铭记于心。”高诊虽小,但是看到这个剑客的身手和见识,必定不是一般人,而且她刚刚嘴中所说的白山寒亭更是闻所未闻,这让高诊看到了一丝将父亲救回来的期望。
黑衣剑客看着鲜血淋漓的高诊依旧不听的磕头,眉头一皱,让他起身才道:“你父亲与那人就剩一口气,除非能拿到传说中的归命火源果,然后炼制成归命丹才有一线生机。”
归命火源果、归命丹!高诊仔仔细细的将这两种从未听过的东西紧紧记在心中,刚要抬头询问怎么才能找到这两种东西,那剑客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一股失落和彷徨的心情顿时涌上了高诊的心头,只得先将父亲和单叔叔二人搬回家中,包扎治疗一番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