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到很有慧根啊,就是不知道你的心是不是像你所讲的那一般,本来无一物呢?”果然不相信,我心中嘀咕道。
“嫔妾惶恐,不敢欺瞒太后,嫔妾自进宫至今已经一年有余,但,嫔妾,嫔妾,还是女儿之身,如若太后娘娘不信尽可传姑姑来验身。”我一咬牙,一闭眼,一跺脚,奶奶的下猛药。
“哦?此话当真?”果然见太后眼露精光。
“回禀太后,此事千真万确,嫔妾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瞒太后您哪。”我借着广袖的宫装遮掩,狠狠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然后泪眼婆娑的回答道。
“哀家看你也是个明白事理的孩子,不像是清芷榭那狐媚种子,你这孩子,当个美人可惜了,来人呢。”太后扬声唤道。
“奴才在。”进来的却是桂德喜桂公公,我不禁有些奇怪。
“传哀家懿旨,美人宓氏,礼教夙娴,持躬端肃即日起晋封为婕妤。”说罢瞥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你也起来吧,折腾了这一会子,哀家也累了,宓婕妤,你跪安吧。”
“嫔妾谢太后娘娘恩典,恭送太后娘娘。”我伏在冰冷的地板上,恭送着太后渐行渐远,光滑柔软的水蓝色纱衣贴与我的面上,却是如此的冰冷异常。我已经被卷入一场看不到的风暴之中,而太后今日之举便是亲手将我送入了这风暴的中心,再想独善其身,恐怕只能是痴心妄想。
“宓主子,宓主子,奴才搀您起来。”小石头在身边唤我道。
“有劳公公。”我就着小石头的力气起身,这才发觉双腿早已麻木的没有知觉了,而整个后背湿浸浸的,早已被冷汗湿透了,这无形的压力过招果然不能小觑。
由于我双腿麻木行动不便,几乎全靠小石头搀着才能勉强行走,从宝佛斋到华阳门的距离仿佛变的遥不可及一般,我几乎用了两倍的时间才一步步蹭到华阳门,而在华阳门等待的羽墨见我被搀扶出来更是唬的飞奔上来。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伤到哪了?”羽墨焦急的询问道。
“羽墨姑姑,不碍事的,婕妤主子只是久跪造成的血脉不通,只要姑姑回去寻些酒热热的给婕妤主子揉开血脉休息一晚就不碍事了,只是那宝佛斋阴冷还请姑姑熬些姜汤给婕妤主子去去寒气。”小石头笑着说道。
“婕妤主子?”羽墨狐疑道。
“姑姑您还不知道吧,刚刚太后娘娘传下懿旨已经把宓主子晋封为婕妤了。”小石头一脸的喜色。
“有劳公公了。”我退下腕上的白玉镯子交给小石头说道。
“那···奴才就却之不恭了,也沾沾主子的喜气。”小石头笑嘻嘻的收下了。
“羽墨,我也乏了,咱们走吧。”我朝小石头点点头,由羽墨搀扶着上了步辇。轻纱放下,我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着精神。羽墨见我如此便未再多加言语,一路上只听见抬辇的内监们急急的走路之声,再无二话。
果然不出所料,我前脚进了泠雪居,这后脚太后的晋封懿旨也就在宫内传遍了,直至晚间除了德妃,张修仪,送来了贺礼,再有就是与我交好的慕瑶和婉荷送来了些,其余的连影儿也没见到。宫内顿时像炸开锅一般,各宫各殿的主子奴才议论纷纷,都说这个泠雪居宓氏究竟用了什么法子,皇上对她圣眷正隆,连太后也对她青眼有加,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已经从六品宝林晋升到如今的正三品婕妤,从八十一御妻直接升到了二十七世妇之首的品阶,晋升速度已经和宫内的妍婕妤比肩。我未曾侍寝已经是宫中人尽皆知的秘密,这更使各宫的主子无一不向我怒目而视。这一刻,我知道,太后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
“主子您不知道,那秋水居的李御女听说此事的时候正在用晚膳,说是气的把桌子都给掀了。”初夏一边用热酒给我舒经活血,一边绘声绘色的向我讲道。
“初夏,你也不用拣那好听的哄我开心,我知道外面已经是传的风言风语,说的多难听的都有。”我靠在软枕上无奈的说道。
“主子,何必听那些眼皮子潜的东西乱嚼舌根,主子眼下不光得了皇上的缘,连太后娘娘也对您青眼有加,她们呀那是嫉妒。”初夏颇有些得意的说。
“初夏,你可知自古以来爬得越高摔得越重,更何况我这种生生被捧起来的高,一旦跌下来,那将是万劫不复,那些人不会再给我翻身的机会。你知道你主子我今日为何会被太后娘娘放过一马吗?”我认真的看着初夏,见初夏摇摇头,有继续说道“是因为我至今未曾侍寝,而太后今日的意思就是要我明白,在这**之中究竟谁才是掌管生死一手遮天的人,谁才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她可以一手把我捧的高高的,也可以亲手把我毁灭,那个时候,不光是我,怕是整个宓家都难以逃脱。”
“主子,您,您····”初夏闻言那俏生生的小脸瞬间没了血色。
“主子,您就别吓唬初夏啦,虽然如今的局势确实对我们非常不利,但也不是向您说的那么糟糕,您太悲观了。”羽墨端着姜汤走进来,接着话说道。
“呵呵,是吗?我习惯这样想问题了,对不住呀,初夏,吓到你了。”我歉意的朝初夏笑笑,却见那丫头竟然嘟了嘴不再理我,只是埋头继续给我按摩。
“主子,如今您升了位分,这各宫的主子您也该走动走动了。”羽墨服侍我喝着姜汤说道。
“嗯,这些事情你来打点吧。哦,对了,当今太后本姓什么?”有灵光自我的脑海中显现,似乎在这个模糊的局面里,有一丝线索可寻。
“主子,太后娘家本姓韩啊。”羽墨很自然的说道。
“那太后与妍婕妤可有关系?”我急忙追问道。
“太后是,是是妍婕妤的姑母。”羽墨说完脸色竟是一片煞白。
如此,我点点头,遣她们二人离开,偌大的内殿之内只有我和那灼灼闪烁的红烛灯火,铜壶滴漏的声音在这内殿之中显得格外的清晰。今日太后所问无非就是想确定我是否对那空悬已久的后位有意,对这**之内的权势垂涎,若能在我的言语之内寻得见一点蛛丝马迹,那么今日我就别想活着出那懿祥宫,只是我不明白,太后今日之举究竟是为了什么对我起了杀机?只这一点未免太过牵强了,思索到此却百思不得其解,不禁有些泄气,又有些后怕,这**之内果然杀机四伏,倘若踏错一步,那将万劫不复。
我突然有些胆怯了,虞子衿,那些可以安心的躲在你身后的日子似乎再也不能够了,如今你深情望着的又是怎样的一个人,那双褐色的眸子,如同星河般的光泽,究竟我放弃了,错过了,也在也要不起你给的?还记得我无理取闹时你好言相慰的样子?还记得你自己明明气到不行也要强压怒火安抚我的样子?还记的你在寒冷的冬雨里为我送吃食时被冷风吹透到瑟瑟发抖的样子?为什么,我记得的都是你对我好的样子,曾经的抱怨,曾经的委屈统统不见了,是不是这就是我本来应该领会到的,却迟到什么也做不了只有怀念的时候才懂得?虞子衿,在我们的世界里我应该已经故去了吧,那么,请你原谅我吧,原谅那个被宠爱和包容惯坏了的我吧,其实,虞子衿,我想说,我想你了,真的好想好想。
我埋下头,泪水滑落,霎时间,红烛燃尽,一切归于黑暗的寂静里。
藤床纸帐朝眠起。说不尽、无佳思。沈香断续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笛里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孤雁儿》清·李清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