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知道,还请陛下放心。”张修仪闻言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眼中的情绪。
“来人呢,还不快扶吴采女起来,坐于邹采女的席位上去。一群没眼力价的狗奴才。”罗昭仪朝身边的小宫婢呵斥道,见那小宫婢忙忙的去了,才又转过身堆起满面的笑容对燕晟瑞道:“皇上向来赏罚分明,吴妹妹都赏了,灵玥这孩子呢?”
“呵呵,毓纹啊,好吧,灵玥今儿晚上朕就去······”
“父皇,彤儿好久都未曾和父皇好好说话了,父皇是不是不喜欢彤儿了,彤儿好想父皇。”稚嫩的童音打断了燕晟瑞的话。也成功的吸引了殿内众人的目光,只见含章公主依偎在张修仪的怀中,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燕晟瑞,那副模样真真儿惹人怜爱,让人不忍心拒绝。
“父皇怎么会不喜欢彤儿呢,来彤儿到父皇这里来,父皇啊今儿晚上就去看彤儿好不好?”燕晟瑞揽过含章公主哄到。再看李灵玥微微有些变色的脸,我不禁哑然失笑。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的给翠梅那丫头做了嫁衣裳。”身边的慕瑶低低的说道。闻言,我转过头想要再看看婉荷,却发现刚刚还在的婉荷一转眼的功夫竟已不在席上。
“婉荷不在了,我出去瞧瞧,姐姐你要小心留意,切莫大意了。”我侧过身子在慕瑶耳边小声的嘱咐道。
“恩,快跟去瞧瞧,这会子不定伤成什么样子了,快去快回,不必挂心我,我省的。”慕瑶见状忙忙的说道。我暗自点点头,借口更衣便带着羽墨离席去了。
此刻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宫内各处上夜值班的宫婢内监们也纷纷点上烛火,羽墨提着一只纸制宫灯,走在前面为我引路,因吃了些酒此刻被风一吹不禁有些寒津津的,虽说是出来寻婉荷,但是四周黑洞洞的也不知道去哪里寻找,只叫羽墨在前面执着宫灯引路,信步漫游,不知不觉的就离了栖鸾殿的范围,起先还能隐隐的闻那丝竹之声,到后来愈发的连那丝竹之声也微不可闻。渐渐的走到一处水榭莲池,此时的气候,原本满满的一池莲花早就谢了,此刻月光洒下自是映得满目的残荷,一股子说不出的凄冷。远远的听到水榭之处有交谈声传来,瞧那身量,虽不真切,却好似一宫妃打扮的女子,只道是婉荷在那儿,忙忙的叫羽墨吹熄了宫灯,蹑手蹑脚的靠近,想要吓她一下,但随着距离的缩短,那交谈之声渐渐真切起来,却是一男一女,我与羽墨相对一眼,愣住,只听那女子道:“你为何一味的躲我?如若今日不是你当值我将你堵在此处,你是不是不准备再见我?”我微微一怔,是妍充媛,她几时离得席,为何反而赶到我的前头来了。心下一动,这女子是妍充媛,那这被堵住的男子莫不是那昭纯宫外的那位,我好奇心起,耐了性子仔细的听了下去。
“妍婕妤请自重,末将还有公务在身。”好熟悉的嗓音,脑中灵光一闪,啊!竟然是袁文浩,这可是惊天大八卦啊。这小子平时看上去那样的古板固执,没想到真是人不可貌相,他有什么通天本事竟然勾搭上了平时看来冷淡淡的冰山美人儿。相对于我的饶有兴趣,对面的羽墨心理素质可差多了,只见她是一脸的苍白,那身子竟在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妍婕妤?怎么,袁大统领没听到消息么?刚才栖鸾殿内,他已经御口亲封晋我为正二品充媛了,袁统领竟然不知?”言语间已是不屑和讽刺。
“如此,末将当真要恭喜充媛娘娘了,眼下娘娘圣眷正隆,莫不要辜负了陛下的恩宠才是。”依旧是一板一眼的语调,所有的情绪都被掩盖的很好。
“文浩,你为何要对我如此?你称我为充媛娘娘?你为何不唤我的名字?为何啊?”言语间动情无比,已有些许哽咽。
“充媛娘娘,请您不要如此。如果换一种环境,换一种身份,末将或许能唤您的名字。但,事已至此,此时此刻,只有袁统领和妍充媛。”一样的语调,但我却听得出他的声音在微微的颤抖,这小子也是对熙然有情的啊。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文浩,难道你都忘了?都忘了么?”竟是声声泣血,泣不成声。
“我没有忘,我不会忘,这辈子都不会忘。只是,你不在是昭纯宫里夜逃被抓的小宫婢,自打你站在陛下身侧的那一刻起,我就告诉自己该醒了。可是,我知道,他给你独一无二的殊荣,给你尊贵无比的地位,但是你不好,你过的不快乐,你知道我有多想代替他,多想·······可是我不能啊,他是君,我是臣,你是天家后妃,所以,你不要再逼我了好么?就让我这样远远的守护着你好么?只这样我就足够了。”声声动情,字字打在我的心上,这袁文浩竟是情种一枚。怨只怨,还君明珠泪双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不知过了多久,只道是水榭上的二人都先后离开。我缓缓自阴影处站起身来,看着泪水涟涟的羽墨说道:“方才所闻之事,不可漏出半句,其中利害我相信你省的。”
“奴婢知道,奴婢什么也未曾听到。”羽墨收起泪水,忙不迭的回到。
“我有些寒津津的,你去取披风来。我还想在呆一会。”我吩咐道。
“那主子在这儿别动,奴婢速去速回。”羽墨点点头,飞也似的去了。听着她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我紧了紧身上的衣裳迈出了那树丛。
“想不到宓婕妤竟然做了听壁虫,到叫本王开了眼。”身后蓦地传来一男子的声音,唬了我一跳,慌忙转过头望去,借着淡淡的月光,只见他一袭青蓝色亲王常服,头束白玉蛟冠,笔杆般挺拔的身材,褐色温暖的双眸中此刻正含着戏谑的神色,厚薄适中的双唇正挂着促狭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