哮天犬耷拉着脑袋跟着二郎神身后,小包子因此吓得一直紧紧搂着我的脖子,脑袋埋在我胸前就没抬起来过,打着嗝抽泣着,眼泪鼻涕的抹了我一身,也不管不顾自己脸上花里胡哨的一堆了,我心里挺乐的,想也许小包子的洁癖有治愈的希望。
一路上行的顺当,偶尔遇到几个神仙,彼此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仙婢仙侍们恭敬的唤一身“拜见二郎神君”更不会多言。我放下心去欣赏天庭的美景,黄金为地,玉石为阶,大理石的墙壁,翡翠玛瑙装点的桥廊,瑞气腾腾漫过膝盖,远处传来仙鹤悠远空明的清啸,偶尔抬首能望见火红的凤凰盘旋而过,恍如梦中。
“夫人,到了”二郎神站定提醒我。
“哦!”我回过神,望向前方的一座大门晌开的殿宇,三个黑底红边的大字:命缘殿。这便是司命星君那个侩子手的老窝了。
我感激的笑对着二郎神:“多谢神君”
“夫人不必客气”他拱拱手:“不知夫人找司命星君所为何事,在下可否帮忙一二?”
“怎敢再劳烦神君,我们二人的事情很简单,神君能带我们到此处已经是帮了大忙了”我不轻不重的推拒了他的好意。
他也明事理,不再坚持便告辞离开,回首望我的眼神真真是含情脉脉。
笼子面无表情的跨进殿门,我把小包子放下来,顺便让他把衣服给我弄干净了,拉着小包子紧走几步追上笼子:“我们到哪儿找司命星君啊?”
他还没回答我,迎面就走来两个两个仙童,恭敬有礼的向我们行礼:“三位仙友好,不知三位到此所为何事?”
我生怕笼子乱说话,急忙道:“哦,我们来是想找司命星君的”
他们抬眸向我看来,眼中俱是一片惊艳之色,一位年轻的愣愣盯着我半晌,突然兴奋的叫道:“是你!真的是仙女娘娘!”。
年长些的也回过神来,急忙拉着:“子俊,住嘴,不得对客人无礼。”
“我真的见过,你不记得我了?”男子急急道:“也是,仙女娘娘怎么可能记得我这个无名小卒。二百多年前,我们见过一面的,就在...”
看着眼前这位一身紫袍,容貌尚算俊秀却神色兴奋异常的男子,我只得尴尬的干笑,眼神示意笼子赶紧给我解围。
笼子只巴巴的干咳一声,年长些的便一脸歉意:“星君正在会客,请三位在客厅稍等一会。”
“好”笼子开口,拉过小包子:“我带着包子在客厅等你,你速去速回。”
“啊?”我傻住,随即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好好,你们先进去等我吧,我很快就回来。”
看着那位有些失控的男子被拉走,离去时那含情脉脉,无限感怀的目光,我不禁打了个冷战,难道今天黄历不宜出门?
仙童引着笼子和包子转过一道长廊消失后,按照笼子来之前教我的隐身诀默念,觉得应该已经隐身了,便沿着他们的方向走去,转出长廊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我只得一间间房子找过去,却发现几乎所有的房间都一样,而且大都关实了门,绕了一个大圈也没看到一个仙影,这么大的殿仙侍却少的可怜,走到院子尽头的一间,看到房门没有关实,里面好像还有道身影,想着最好不要暴露,便在半开的窗扉处偷偷想里瞄。
一个男子背着我站在书桌前,正专注的望着手中的书册,看背影是个年轻的仙人,应该不会是司命星君,正准备离去,一个略年老的声音响起:“殿下刚自凡间归来便到老朽这,可是要兴师问罪吗?”
话语虽隐含讽刺,却是调笑的语气,似是长辈同晚辈调侃。
那男子闻言放下书册,转过身来,正好面对着我的方向。
我呆呆的愣在原地,深邃似寒星且凌厉的黑眸,花瓣似的微微上翘,深沉的望不到眼中藏着些什么,屏住呼吸去看他的容貌,还好不一样。面前这人有极俊美的五官,雕刻般刚硬,轮廓分明。丰神俊朗,神姿威严,衣冠楚楚,眼里却又藏不住的傲然霸气,虽然也是一身玄袍,两人的差别还是云泥之别,想是眼睛长得像也是常有的事,这人实则更像我在阴间有过匆匆一面的那位。
“星君言重了,本宫只是有些疑惑未解,还请星君如实相告”他淡淡道,看似恭敬,却有不容拒绝的魄力。
“当然”一位老者缓步踱到男子身旁,一身锦袍,仙气环绕,手拿拂尘,雍然而笑:“看来殿下凡间这一遭着实没有白走啊,老朽甚慰。”
男子没有理会老者口中的似是而非,一手负后,一手指向刚放下的书册:“天帝明明告知本宫是去凡间感历世间百苦,可为何成了一世情劫?”
想来这位老者便是那个可恶的司命星君了,看样子找上门的不止我一个呢,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似随和,笑得像弥勒佛一般,肚子里不知有多少坏水呢,原来神仙也不一定都是好人的。
“呵呵”老头子笑得从容,拂尘随手一甩,书册上的字飘然出现在半空:慕瑞皇朝五十三年,四皇子慕瑾远诞,天降祥瑞,视为大吉之兆。
惊愣的望着“慕瑾远“三个字,一时不敢置信,心中一片茫然,五味掺杂,僵硬的望向那个傲然卓绝的男子,那双桃花瓣似地黑眸。脑中浮过前世生死诀别的一幕,悲痛欲绝的双眸,撕心裂肺的一声“菁菁”,我以为只是一世的牵绊,我以为我已经把他放进心底,放在那样深,那样冷的昔日的心底,爱恨纠葛已经不会再想起。可当他突兀的再次出现在眼前,竟如此仓皇无措。
“殿下,您的命格是遵照天帝的吩咐,只有您的出世,余下皆是您自个的造化,紫陌红尘谁看透,情之一字,悟得出百苦,看得透烦忧”老头子笑得高深莫测,昏沉的双目闪过一抹明睿:“也许,殿下命中该有此情劫。”
男子目光久久停留在那飘渺的字幕上,似茫然似透彻,缓缓道:“星君所言有理,师父曾算本宫命中有一情劫,只是当时在深山修行而有幸避过此劫,没想到...”收回目光,摇头微叹:“该来的,躲是躲不过的。”
老头子抚须颔首,似是不经意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目中含笑,让我有种被算计的警觉,莫非笼子交给我的隐身术在这星君面前不灵?
“星君,本宫方才略翻了白菁的命格,竟然是十世情劫,有何缘由吗?”男子突然转移话题,而且是扯到我身上,心漏跳了一拍,不自禁向前迈了一步,竖起耳朵仔细听。
老头子似是意料之中,拂尘一扫,半空中就出现一道道的白屏,每道上寥寥几笔却道尽一个女子凄苦的一生。我一道道白屏看过去,果然和我经历的几世不差分毫。
“此女子命运多舛,十世情劫是天帝钦赐的责罚,老朽只是承旨办事。”老者一句话淡淡代过:“殿下若是感兴趣,问问天帝即可。”
“不必了”男子似是也无意深究,却在扫过最后一张屏幕后顿住:“这一世的命格...有些古怪。”
我闻言也随之看去,果然最后一道白屏上的字体仿佛是被改动过的,还留有印记,笔迹也和前面白屏上的也不一样,不是出于同一人之手。男子手一抬一拂,白屏上原先的字迹渐渐淡去,浮起新的字体,笔迹便同前面的相同了。我一行行的看下去,惊住了,这上面说的是圣旨赐婚,我嫁给了慕瑾远,心中却深深恋着慕瑾瑜。婚后和慕瑾远相互折磨,还被他的侧妃栽赃陷害和慕瑾瑜暗通曲款,红杏出墙。皇上赐下一杯鸩酒,我在慕瑾远面前一饮而尽,可悲的是直到最后我也没从慕瑾瑜处得到一丝一毫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