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山庄作为东璃国的一处行宫,虽然比不上京都皇宫的富丽堂皇,却也是华丽非常。雕梁画柱美轮美奂,池沼与山石都是未经雕琢的原生物体,植株繁茂,连空气都比京更加湿润。
皇上与太后携诸位娘娘驾临云溪山庄,山庄内自然是忙着准备晚宴,太后说除了伺候好她的脸外不会支使我干什么活儿,这点她倒是真的做到了。然而采妃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是捉摸不清楚她的意思,一直到了晚宴开始我才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历年来云溪山庄避暑,太后都会设一场热闹的晚宴,席间诸位皇妃都是要展露才艺的。想来采妃家境富贵,又生得极美,必定是才艺过人的。只是,我托着腮暗自想,既然是皇妃要献上才艺,我又不是皇妃,根本就不必献劳什子才艺了啊!
正思忖间,听得身后有人叫我,我回头看了却是宛心,我笑了问她:“宛心?你也来这里了?”
宛心笑了笑,道:“皇上要奴婢来的。”,四下里看了看,宛心凑近我的耳朵:“小姐,你可准备了什么才艺?”
我看向她:“我为何要准备才艺?”
宛心道:“哎呀,小姐啊,你是皇上亲自带进宫的,各位娘娘们早就明里暗里的在你这儿留神了!今儿晚宴,她们一定会刁难你的啊!”
我点了点头:“嗯……也是。”
可是姐姐我有什么才艺啊?跳舞?我能把学的那两下子现代舞跳给这一帮女人看?还不得被她们指点死?想想就知道她们看了之后会是什么反应:狐媚子!芭蕾?算了,就学了那么一点的芭蕾形体,塑造身材还是可以的,单纯拉出来登大堂还是免了吧!民族舞?话说穿来之后就没跳过了……
弹琴?没‘染指’过,何盼兮那厮倒是会那么一点……
唱歌?老嗓子几年没开过调调了……
书法?真没那两刷子……
在皇宫的时候,我讲的那些故事倒是让太后和一众宫女听得如痴如醉,可是我总不能在这个关头‘说书’吧?
我的长处……我也不能现场给各位娘娘实验调制的新面膜啊!
如今这个时候,我无比痛恨自己,十八武艺,样样稀松啊!
宛心看我面露难色,小心地看着我:“小姐?”
我回过神来,看向宛心:“宛心,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宛心诧异地看着我,半晌笑开:“小姐拿宛心说笑呢?被皇上如此珍视的人儿,能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艺?好了,小姐你好好准备一下吧,奴婢得去给皇上送东西了。”
我无奈地看着宛心走远,额滴神哪!果然宫里不好混啊!表演表演,表演个毛啊!得得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晚间,晚宴开始了,丝竹管弦之声不绝,我不动声色地看着诸位娘娘各显神通。采妃的出场尤其博彩,一袭大红的纱衣,发如墨云,长绫飞舞,璎珞相交,本就极美的人儿愈发显得明艳动人。她跳的‘百鸟朝凤’,围绕着她的那些舞姬们衬托着她,这一曲舞的用意很是显然,蓝景汐的神色却没什么,只是握着酒盏浅饮慢酌着。
采妃一曲舞罢,换了衣服后回到宴席上来,得意之色丝毫掩饰不住,轻轻启了朱唇,笑道:“皇上,母后,臣妾想,可怡姑娘心灵手巧,才艺自然不在话下吧?不如请可怡姑娘也献上一舞?”
太后看向我,道:“嗯,哀家也想看可怡的表演。”,遂回头看蓝景汐:“皇上也不会反对吧?”
蓝景汐并未言语,太后满意地看了过来,我淡淡地答道:娘娘,今日宴会上表演的都是皇妃,民女不敢造次。”
太后道:“今日且抛开这些,只管尽兴便可。”
我屈身行了一礼:“如此,可怡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采妃娘娘的舞跳得极好,民女就不跳了,姑且献上一首曲子,给诸位助兴。”
环顾了大厅一眼,我笑了笑,道:“只是,这曲子是从异域得来,乐师恐怕没有听过,民女不善乐器就清唱吧。”
太后点了点头,早间听了宛心的话,我也做好了准备。想来是蓝景汐派宛心过来的吧,怕我会措手不及。
我选了河图的《白衣》,终于开口唱到:
“谁曾在城门深雨中,寻觅过我?
雕得古拙的山水,夜把明月照。
我留下传唱的歌谣多少,
奉旨而挥的笔墨,
每为罗绮消。
谁懂我的潦倒,谁又知我的骄傲?
谁曾在烟花巷陌里,等待过我?
开了又败的花墙,只剩下斑驳。
我曾与过谁在花下欢笑,
青瓷如水的女子,宁静中微笑,
岁月静凋时才知道已不复年少。
风吹开枯叶抖落了空蝉,
掉在了开满牡丹的庭院。
台上唱歌还要挂着珠帘,
怎么可能让我的笔惊艳。
这白衣,是平凡,也习惯,
新词一夜唱了八九遍;
换了断弦琵琶再复返;
对酒当歌长亭晚,
品其中味,一成不变。
这白衣,是羁绊,是疲倦,
杯空杯满谁将酒打翻,
抛了乱卷换我醉中仙,
就算看不清眼前。”
我看向上首的蓝景汐,他缓缓起身,走至一架古琴旁,抬头望向我,眼神幽深。手指抬起,落在琴弦上,竟是合了我的调。坊间传说太后琴艺天下无双,蓝景汐的琴艺好自然也没什么稀奇了,我微微笑了笑,继续不露痕迹地唱:
“谁风雨不改红楼游,载不动悲愁。
满座诗赋换热酒,此局棋怎走?
尘香露花莹流连珠帘后,
黄土尘尘何辽阔,难再听前奏,
淡看秋雨凄凄功名佳人伴今宵。
风吹开枯叶抖落了空蝉,
掉在了开满牡丹的庭院。
台上唱歌还要挂着珠帘,
怎么可能让我的笔惊艳。
这白衣是平凡也习惯。
新词一夜唱了八九遍,
换了断弦琵琶再复返。
对酒当歌长亭晚,
品其中味一成不变。
这白衣是永远也瞬间,
今夜的灯油已经烧干,
故事我还没写完一半,
过去谁帮我杜撰。
一步踏尽一树白,
一桥轻雨一伞开,
一梦黄粱一壶酒,
一身白衣一生裁。
这白衣是平凡也习惯,
新词一夜唱了八九遍,
换了断弦琵琶再复返。
对酒当歌长亭晚,
品其中味一成不变。
这白衣是永远也瞬间,
今夜的灯油已经烧干,
故事我还没写完一半,
过去谁帮我杜撰。”
既然采妃借舞表意,我也以歌明心,我要告诉蓝景汐,我怀念以前的生活,我不要被困在这宫中。说不了两句就不欢而散,那么如今我用歌声来唱,你也一定会明白,对不对,蓝景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