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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六号病房 第十一节 小米

田小野一觉睡到十点多钟,揉揉惺松的眼睛,坐在床上美美地伸了个懒腰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被子。黑白相间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衬衣,这应该是王子的衣服。

房子的大厅浸泡在金色的阳光中,几缕微风从阳台处吹来,蓝色窗帘轻轻飘荡。小野拿着衣服刚欲洗澡时,一团白色的东西从楼上朝她猛奔而来。

受昨天视觉的影响,田小野只要见到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就吓得六神无主,她后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抬头时那团白色物体已在她的面前。

它才三十公分来高,金黄色的尾巴在浑身白毛中显得炫目,圆溜溜的眼睛上面有一圈漂亮的阿基米德螺纹,眼内角两道深禢色的泪痕。他们的脸相隔五厘米,就这样一人一狗,人眼瞪狗眼。

医院里,顾里正在给死者拍照,苏护士离奇地死在茶水间内,另外离奇死亡的还有一个男患者和三个女护士。太平间内娟儿的尸体明显被人动过。顾里皱紧眉毛,可以猜想到小野昨天遇到的事情有多么惊险。

王子采访完后利用公时办私事,他就以小野受到惊吓为由为她办理出病手续。突然他猛地一拍额头,想起家中还有一条恶狗。

他难以想象小野穿着他的衬衣,被小米追得满街大跑。想到这里他稍有点紧张,可是还有许多工作要做,他不可能立刻赶回去救驾。

只好在心中安慰自己:小米那狗平日懒得出奇,一般遇到陌生人它也不过是抬抬眼皮……

田小野被一只小狗盯着,感觉压力很大。她咧嘴一笑,心想自己现在笑得肯定极丑。她突发奇想伸出一只手去要和小米握手,而那狗竟然也伸出一只前爪。

一手一爪紧张地握在一起,好不别扭!

“我叫田小野,王子和顾里的好朋友。”

小米耸耸鼻子,扑进小野的怀中在她身上轻轻嗅着。它是主人,小野是客,所以她只好乖乖地让这个小主人在她的腿上踩来踩去。

呃,当我是犯罪嫌疑人吗?小野苦笑。

“好好闻的味道喔!”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慌忙地四下张望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在屋内。顾里在客厅的三面墙上各镶了一颗水晶,这是一道结界使得任何鬼怪都靠近不得。小野转动眼眸,感到下方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刚才是你这个小家伙在讲话?”小野汗颜。

小米也疑惑地看着小野,幼稚的声音再次在小野的脑海中响起,“女人,我不是小家伙!我叫小米!还有…你能听得见我讲话?”

确定是小米发出的声音,小野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头皮感到发麻,全身的力量瞬间瓦解。她好半天才站起来,手指着小米哆嗦:“你、你就站在这里,我先去洗个澡!”

小米听见卫生间传来的一阵阵水声,不禁唏嘘,自问:“这女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主人都听不到我讲话,而她却能听见?”抓破它的小脑袋,也愣是想不明白。

没用多长时间,小野就顶着一头湿润的头发走出来,不时地用毛巾去擦拭头发。小米认出来了,那是顾里的毛巾。王子的衬衣刚好到她的膝盖一尺,露出两条修长光亮的美腿。

改变不了的事情就只能试着接受,看来这只小狗对自己也没有恶意。小野坐在地上,目光对着小米。肚子咕噜咕噜地发出声响,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餐。

“喂,小米,你是男孩还是女孩?”

小米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她从来不知道动物也能有这么人性化的表情,不禁笑出声来,“好好,对不起!你的声音太稚嫩,不要怪我听不出来。”

“公的,你自己不知道看啊!”它瞪大眼睛看着小野,并把代表自己男性的证物毫不犹豫地亮出来。小野彻底地被它雷到了,所有的畏惧感全部消散。小野把它从地上抱起来,狠狠地亲吻几口。小米对她翻了几个白眼。

小野发现她和小米讲话只能靠意识来沟通,不过那也没有多大关系。她打开冰箱想寻找一点吃的东西,结果发现那里仅存一盒鱼罐头和几盒泡面。

翻翻白眼,问小米:“他们都喂你吃什么啊?”

“鱼罐头。”小米声音低了几个分贝。

小野摇摇头,泡面和鱼罐头她此时一样都吃不下去。蹲在地上看着小米,一幅引诱青少年的模样:“小米,你想不想出去玩?”

小米一听要出去,兴奋得在地上滚成一团。但是看到小野的这身打扮,激动劲儿立刻削弱半截:“女人,你总不能穿王子的这件白衬衣出去吧?”

是哦,小野看着自己的这身装扮不禁苦恼起来。

小米抓抓她的脚,道:“顾里的那里有件旗袍,你可以试试!”

“是吗?”小野兴奋地跳起来,想起顾里冷俊的脸,她嘟着嘴巴无精打采地说:“可那是他的衣服,我能穿吗?”

“没事,他的那件衣服就随便地放在衣橱里,看来也只是普通的一件。”说着,自己就屁颠屁颠地跑上楼去,下来时背上顶上一件白底紫花的女式旗袍。

小野穿着刚好合身,就如为她亲身量制的一般。旗袍的收腰处有五颗晶莹玉透的青色水晶,围在一起像一朵绽放的梅花,极其闪烁。“小米,怎么样?”小野齐胸的长发披落在背后,两颗眼睛含笑春风,轻轻一笑犹如百合开启。

小米看得一愣一愣地,好半天才回答:“女人,这件衣服你一定要从顾里那儿抢过来。放在他那里太浪费了。”

“贫嘴!”小野笑着把它抱进怀中,轻抚摸它的背。小米的头靠在她的手臂,眼睛闪过一缕诡计得逞的光芒。

小野脚踏一双男士拖鞋很不合理地走在人来人往的繁荣大街,所幸她很快找到一家鞋店,冲进去立刻换上一双坡跟高跟鞋。

钱当然是小米帮她从王子那里偷过来的,即使这些钱不是自己的,小野还是很小心地花销,毕竟是需要还的。“女人,好多人在看我们呢!”小米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小野故意低头,眼角却在环顾四周,心道:自己是不是穿得太复古了?

正当想得入神时,一个摄影师从店口冲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他是个年轻男子,下巴留有一小撮胡须,像只老山羊。见小野看他,不免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女人,我打赌他是想给你拍一张相。拍是可以,但要记得收钱!”

小野额头黑线涌动,真想不到王子和顾里能教出这样的败类。抬头温和地笑着,像个淑女:“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小姐,能否为你拍一张相?这件旗袍很别致,衬得你特别漂亮。”有事求人,何况是美女,因此男人笑得特别真诚。

“好的!不过要快一点。”看到摄影师这般央求,小野不忍心拒绝。

为小野拍了几张素颜相片,接下来为小野扑粉、上妆,再次拍照,整整折腾了一个小时,小野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小米爽在一旁,吃吃女店员送到嘴边的糕点,偶尔上上镜头。

小野离去时,那个摄影师一个劲地道谢,并要给她拍摄的费用。“小姐,你的住处在哪里?照片整理出来后我寄过去给你看。”

小野挥笔写下王子的住处(来的时候就把它烂熟于心),极力装出好脾气,拒绝报酬,最后还落得逃跑的下场。

“照片要尽快洗出来!再把外面作广告的旧照片替换掉。”男老板吩咐道,在电脑里欣赏刚才拍下的照片一脸窃喜。

夜,不觉中来临,街边的霓虹灯也一排排闪烁起来。马路上照样川流不息,人们放下公务包投入另一个战场——呼,美妙的夜生活啊!

艾薇茉邀请王子去看电影,后者答应过她要在小野苏醒来后请她吃大一顿。可现在的王子惦记着家中被恶狗追狗的某人,只好连连道歉,赶完稿子就拉上顾里向家里冲去。

王子紧张地拧开门,房间里一片黑暗,他疑惑地走进去摸索墙壁上日光灯按钮。一秒钟的视线过渡时间,房间内整整齐齐,想象之中的人狗大战没有出现。

王子惊讶地“咦”了一声,唤了两声小野的名字没人应,发现小米也不在家中。他心道不好,莫非嫌弃这里不够宽阔,到外面另寻战场去了?

顾里才不像王子那样发神经,今天的工作累得他够呛。坐到沙发上,他的右手一抓,王子的白色衬衣捏在其手中。眼中两颗寒星闪烁,顾里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扔下衣服朝楼上跑去。

王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衬衣,然后惊讶地看着顾里着急上楼的背影。后者从衣橱里找寻片刻无果后,杀气凛然地走下来。王子还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呢。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见到他阴着的这张脸,话到嘴边缩了回去。真不知道小野做了什么,把他气成这个样子。

电梯口传来叮叮的脚步声,正朝这间屋子的方向走来。

“不管小野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看在她救过我们一命的份上,等一下拜托你不要急着发火!”王子起身央求好友,顾里脸上的阴沉之色缓和一些。目光冷淡地投向门外,谁知道此刻他心中在想什么呢?

门外的人已经在敲门了。

王子打开门,一时之间竟然愣在原地。

冰冷的、脆弱的、耍赖的田小野他通通见过,就是没有见到今天这个高贵典雅的田小野。她盈盈一笑,美得不可方物。

“抱歉啊!今天花了你许多钱。不过我会尽快地还上的,相信我!”小野把手中的大包小包丢给王子,抱起脚下累得要吐血的小米走进房内。

这回轮到小野愣在那里,说王子呆在那里可以原谅,现在竟然连顾里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的眼睛里还有一圈细微的清线流动。

他漆黑的眼睛看得人发慌,小野的心卜通卜通地乱跳,紧张得差点栽倒。

王子放下手中的纸袋,替他们打了一个圆场,他爽朗地笑道:“顾里,看,小野买了你最爱吃的墨西哥风情比萨,还是18寸的哦!”

小米也在一个劲地暗示小野有危险,小野真想一巴掌把它拍死。

“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动用你的东西,顾里,真是对不起。”小野的脸上火辣辣地疼,此时此刻她只能说对不起。

顾里刚毅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容,低声道:“这件旗袍是我母亲唯一保存下来的东西,小野,你穿着真好看!”他侧过脸,小野看不见他的表情。

“是啊,这件衣服真好看,我相信这件衣服很适合她。”小野附和着说,心想能穿上这样衣服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吧?

王子郁闷,田小野这个家伙没头没脑地在说些什么啊!

“谢谢你,小野!”顾里说完转身去楼上,小野在下面大声嚷嚷:“顾里,我们一起吃比萨吧?”他没有回答,只留下一个疲惫的背影。这个背影让小野感到害怕和怜惜。

半夜,小野光着脚丫轻轻地推开顾里的房间,将从干洗店拿回来的旗袍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柜上,心里一下感到轻松许多。跪在床边,借着月光可以看清顾里完美的轮廓。他两条黑色的眉毛轻轻皱在一起,小野斗着胆子去触摸它们,心中有阵小小的悸动。

两眼望着窗外,她声音极轻地向天祈祷:“我希望顾里开心快乐,不受伤害!”语毕,指尖在顾里的额头轻轻划了一道十字架,才放心离去。

第二天清晨,两人走进客厅就看见饭桌上放着两杯牛奶。“早上好,两位!”小野端着两盆鸡蛋挂面走出厨房,香味弥漫整个空间。“时间刚刚好,你们两位吃完后就去上班吧!”

王子对顾里挤眼,对方很配合地还给他一个笑脸。

“小野,你的厨艺一级棒!”王子吸进一口面,对小野作幸福状。

“那是!”小野眉毛一挑,冲上楼去把小米从狗窝中提出来。王子和顾里同时一愣,小米在她的魔爪中完全不知道反抗,眼神中甚至带着几分讨好。

要知道,以前王子带女人回家,那女人都会被小米吓得不敢再跨进“顾王雅居”一步。如今,小米竟然败于小野手中。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女人,你不要这么恐怖好不好?我是无所谓,下面可是有两位帅哥正看着你呢!”小米可怜兮兮地望着小野,后者发现果然有四道目光朝她射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太凶悍了,咧嘴笑笑。

这主要是昨天被小米陷害的气还没有发泄的缘故。

女人啊,你的名字叫“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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