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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见

云中城外。

紫燕走出金銮,见到载歌载舞的人们前来欢迎自己,她美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在这里生活三年,除了完成“汉蒙一家亲”的使命,与这些能歌善舞的人们在一起,在舞蹈方面也会受益匪浅。

真是一举两得、公私兼顾。这次穿越,就当是到蒙古大草原进修舞蹈来了。

紫燕脸上的笑意更浓,愉悦地观看走近的人们。

护送和亲队伍的李靖大将军靠近,提醒说:“公主,那三个戴金头盔的,就是三个大部落的首领,年老的是部日固德族的塔拉大汗,中年的是巴拉族的阿古拉大汗,年轻的是赤那族的朝鲁大汗。”

侍女春吉也提醒:“公主,别忘记了敬酒的礼仪。”

紫燕胸有成竹地点头,望向欢迎的人群,自信地微笑着。

三个头戴金头盔的部落首领前,都有一个代表本部落的少女,用长长的哈达托住金杯,向远方来的尊贵客人唱敬酒歌,献上美酒。

紫燕想,巴拉族是最强大的部落,也是自己未来三年居住的地方,理应受到特别的尊重。于是,紫燕最先接过巴拉族少女敬上的美酒,以无名指蘸上金杯中的酒,分别弹向上、中、下三个方面,然后才饮一半口酒,向敬酒的少女说一句吉祥如意的话。

敬酒的少女露出灿烂的笑,把洁白的哈达挂到紫燕的脖子上,退回阿古拉大汗身后,微笑地打量紫燕。

紫燕看到塔拉大汗年纪老,奉着敬老的原则,又接过塔拉大汗跟前少女捧的美酒,按蒙古人的礼仪喝了。

敬酒的少女给紫燕献上哈达时,嘴里说着祝福的话语,看向紫燕的眼睛里,却射出仇恨的光芒。

紫燕脸上保持微笑,心中一片迷茫:自己刚刚来到草原,莫名其妙地就被人恨上了。

忽然,紫燕感觉到在不远处有人专注地看自己,她顺着这目光来源看去,就看到一个身材挺拔的草原青年,静静地望自己。紫燕看过去,那人并没有收回目光,两个人的目光相遇时,紫燕发现,他的目光冷若冰霜,带着一种研究的意味。

敢于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顾虑地看来自长安的和亲公主,紫燕隐隐猜出对方是谁了,他应该就是和亲的另一方——巴拉族的太子巴雅尔。

紫燕又一次陷入了迷茫中:自己跟巴雅尔是初次见面,他为什么对自己有种强烈的抗拒感?

轻轻地摇摇脑袋,把心中的困惑甩掉,紫燕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巴雅尔对自己态度如何,无关紧要,三年之后,自己就会离开这里。

紫燕的心中恢复了平静,接过赤那族人敬上的美酒。

长安来的公主最后一个喝赤那族敬上的美酒,还迟迟不接过酒杯,让朝鲁大汗很不高兴,认为紫燕此举有蔑视赤那族的用意。当紫燕喝过赤那族敬上的美酒,敬酒的少女要献上哈达时,朝鲁大汗亲自接过哈达,在挂哈达到紫燕脖子上时,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欢迎你的到来,我的女人。”

紫燕脸上的微笑凝滞了一下,很快又展开笑颜。紫燕看到,由于朝鲁的话很轻,四周的人根本没有人听清他所说的话,都当他在给自己祝福。紫燕知道,朝鲁这番话,既是对自己的侮辱,也是对巴拉族人的挑衅,要是叫四周的人知道了,必将引来纷争。

既然别人都以为朝鲁是对自己祝福,就把他的话,当作祝福收下好了。紫燕快速调理心态,脸上仍旧浮出淡淡的微笑。

紫燕与三个部落首领站立在一起,观看身旁的人群载歌载舞。

此时此刻,紫燕已经无心再欣赏舞蹈,她想起了进入草原后受到的一次袭击,要不是李靖大将军带人及时赶到,和亲的队伍恐怕要被那几百个凶悍的强人统统杀害。

要除掉自己的是谁呢?

紫燕的目光在这三个不同年纪的部落首领身上滑过,此时他们的脸上都流露出虔诚。极有可能,指挥人袭击自己的,就是他们中的一个,或者另有其人,紫燕不肯确定。

又一次,紫燕感觉到有强烈的目光笼罩自己,往那个方向望去,仍是那个身材挺拔的青年。紫燕的目光再次与那人冷冷的目光相遇,紫燕心平气和地移开了目光。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巴雅尔,紫燕都不屑于理睬。

欢迎的舞蹈结束的时候,紫燕惊奇地看到,那个冷冷地看自己的青年人,正与给自己敬酒时用仇恨眼光看自己的少女在一起,两个人欢快地谈论着,不时展现出灿烂的笑容。紫燕的心中,留下一个大大的问号。

欢迎仪式结束了,紫燕重新登上金銮进入云中城。云中城外的人散开。

来到云中城修饰一新的驿馆,紫燕与李靖大将军在一个房子里密谈。

李靖大将军就和亲队伍遇袭的事,谈了自己的看法,又跟紫燕说起蒙古大草原上三大部落间的关系。李靖大将军神色凝重地说:“公主,你要当心,这三大部落间表面上和平共处,实际上暗中争斗。我就要到北方继续指挥战斗了,留下的人手不多,万一发生意外,你可以派人拿这块令牌到北方找我。凭这块令牌,可以指挥我大唐一万大军,公主你千万要保管好,不可随意交付于人。”

紫燕接过令牌,郑重地说:“李大将军请放心,我决不会让人用这块令牌胡作非为。”

两人再密谈一会儿,李靖大将军就离开驿馆,离开云中城到北方指挥大军去了。紫燕待李靖大将军离开,掀起衣服,把令牌放到舍利子化形的绿玉上,绿玉慢慢地将令牌融入其中。

晚上,阿古拉大汗率领全家人来到驿馆,举行了全羊宴,款待来自长安的贵客。

阿古拉大汗向紫燕介绍了自己的家庭成员:妻子塔娜王妃,太子巴雅尔,二王子少布,公主斯琴和三王子白音。

果然不出所料,紫燕一眼认出,巴雅尔太子就是在人群中对自己冷眼相看的青年,而斯琴是那个微笑着给自己敬酒的少女。

巴雅尔淡淡地向紫燕问候了一声,就自顾坐到旁边喝奶茶。阿古拉大汗的王妃、王子和公主对紫燕都很热情,围住紫燕谈笑不停。

最应该对自己热情的人,对自己最冷淡。

紫燕心中坦然自若,她想:“巴雅尔看不上自己,那最好不过了。三年结束之时,自己就可以理直气壮地离开,而不必心怀愧疚。”

宴席开始了,一只热腾腾香喷喷的烤全羊摆到餐桌上。

一个精致的托盘摆到紫燕的眼前,托盘里面摆着一大块烤羊肉和一把锋利的尖刀。烤羊肉的浓郁香味,让紫燕食欲大振,可是等了半晌也没有人送来碗筷。紫燕迟疑在向餐桌上的其他人看去,他们都望着自己,等候着。

塔娜王妃微笑看紫燕:“公主,请品尝我们草原的美味:烤羊肉。”

“公主,难道你咽不下这草原上的烤羊肉?”巴雅尔皱眉,不悦的问。一家人都等她先品尝后,才可以开动,她却迟迟不动手。

“太子说哪的话,这烤羊肉味很香,一定很好吃。”紫燕转望身后的春吉,询问地看她。

春吉看出紫燕的用意,靠近轻声说:“公主,用那尖刀。”

紫燕想了想,挽起衣袖,右手抓起尖刀,小心翼翼地切下薄薄的一片羊肉,伸出左手用两个指头捏起羊肉片送入嘴里,细嚼慢咽,称赞说:“果然很好吃,肉质鲜美、香脆可口。”

餐桌上响起了笑声。

紫燕抬头看餐桌上的人,阿古拉大汗和塔娜王妃笑眯眯地看自己,巴雅尔嘴角上翘,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少布和斯琴饶有兴趣地看自己,年纪只有十岁的白音就笑得前俯后仰了。

少布有趣地问:“公主,过去你没有吃过烤全羊?”

“我是第一次吃烤羊肉。有什么不对吗?”紫燕微困,向这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请教。

少布不回答,他含笑看紫燕,动作灵敏地切下一小块烤羊肉,用尖刀直接送入嘴里。一块烤肉吃进肚子里,少布的手没有粘到一丁点的油腻。

巴雅尔边吃烤羊肉,边嘲笑地看紫燕,脸上写有:傻瓜,吃羊肉都不会。

紫燕脸上微热,她安慰自己说,没有人天生就会的,这是自己第一次吃烤羊肉,出点差错没有什么可耻的。紫燕学少布的样,切下一小块烤肉,举到嘴边时尖刀和烤肉都停滞在半空,迟迟没有送入嘴里。

将这把锋利的尖刀连带肉送入嘴里,紫燕觉得很有可能会割伤自己的嘴唇或者舌头。为安全起见,紫燕将烤肉从刀尖上取下,放入嘴里。

紫燕不再理会其他人,她左右开弓,一手切烤肉,一手抓烤肉放入嘴里。

年仅十岁的白音终于忍不住了,他问:“公主,你为什么不像我们一样,用刀子吃烤羊肉,而是用手抓着吃?”

“这尖刀很锋利,我觉得用它吃东西很危险。”紫燕实话实说,面不改色。

除了阿古拉大汗,餐桌上的人都爆笑起来。这些土生土长的蒙古人,他们自小就是用刀子吃肉,从来不知道有危险。

巴雅尔停止吃烤羊肉,嘲笑地看紫燕:“才吃第一顿饭,就让公主胆战心惊,难怪公主不想到我们草原来。公主这样胆小,确实不合适生活在蒙古大草原上。”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紫燕僵在那里,定定地看面带嘲笑的巴雅尔:他知道真正的紫燕公主拒绝和亲而跳湖的事!

塔娜王妃、少布、斯琴和白音都不安地看紫燕。站在紫燕身后的春吉、夏祥走上前来,准备搀扶紫燕离开。

阿古拉大汗威严的看大儿子:“巴雅尔,你在胡说什么!”

巴雅尔也意识到失言,低头继续吃烤肉。

紫燕想拂袖离开,当想到此行的使命,她又强迫自己坐在原处。紫燕作了几个深呼吸,迫使自己面对巴雅尔,平静地说:“太子,你说得对,作为一个在深宫生长的公主来说,是不合适在这大草原上生活的。可生在帝王家,为了汉、蒙两族人民的友谊,我不得不来。”

这出乎意料的坦诚,叫巴雅尔意外,他专注地看紫燕:“那么,现在你身在大草原中,是否会惊恐得寝食不安?”

紫燕也专注地看巴雅尔,认真地说:“太子,我来到这里才发现,大草原上牛羊成群,人们勤劳勇敢、能歌善舞——这是一个美丽的地方。”

“是吗?”

“真的。”

巴雅尔近距离地端详紫燕,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位未来的妻子长得很美丽,她有一张俏丽的脸蛋,细腻白皙的肌肤似乎吹弹可破,精致的五官搭配得恰到好处,一双眼睛清亮富有神韵。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观看自己,巴雅尔收回目光,继续吃烤肉。

阿古拉大汗乐呵呵地说:“公主喜欢上大草原,是我们巴拉族的福气,也是巴雅尔的福气。”阿古拉大汗眉毛牵动几下,示意巴雅尔向紫燕说几句贴心的话。

巴雅尔只顾吃烤羊肉,故作没有看到父亲的示意。

阿古拉大汗气地在餐桌底下踹了巴雅尔两脚。

巴雅尔继续吃烤羊肉,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阿古拉大汗与巴雅尔的交集,紫燕都看在眼里,她若无其事地吃烤肉。紫燕心里想:“巴雅尔,谁稀罕你的热情。要是你三年中都这样对我不理不睬,省去了我许多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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