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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余于丁未之秋,偕友人游于淮。淮之北有奇人焉,年古稀,能辨钩画,衣冠古拙,若农家流。居傍淮水,能述沿革之历史,自周秦起以迄当代,记忆不少紊。与之谈时事,则精神矍铄,几忘其倦。而若人良,若人恶,某事成,某事败,是非所及,如水之濯物,镜之鉴形,与麟经狐笔以不朽。每日暮,农者辍其田,工者歇其作,相率而聚于社,必强老者纵谭今古事,藉以刷新其耳鼓。老者雄于辩,且素以开通民智,改良社会为己任,故亦乐与村人共话。时清廷惑于汪盛言,将苏浙路权,抵借外债若干万,业有成约矣。爱国之士,联袂而兴,“拒款”、“拒款”之声,奔腾澎湃于钱塘、扬子之潮流。朝野抵触,函电交驰,成命尚未收回也。是日,老者方剖谈是事,村中人环坐于地,予适经其处,屏息而听之。老者之言曰:“一国犹一家然,家用拮据,向其戚友商借时,或有操契券及金饰以为抵者,是款非不可借也。所以为害者,则在款项到手,不审量其用途,而任意挥霍之。今日所抵款项,某署所营造洋房耗去若干万,某军队改壮观瞻耗去若干万,曾不转瞬而不办一事,而此大宗之借款已消归乌有矣。地方生财,只有此数,计惟陆续商借,方能因应自如,初则百万万,还增至千万万,外人仅就此区区路权而没入之,岂其苛哉?譬之荡子破家,有出无入,此亡国之道也。”又曰:“南方人物,距政府较远,富有保国保家之思想,故能群起而攻。其在皇帝较近之地,则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尔辈不闻某宦者言,北京人氏譬若牛马,非压力猛重,必不进行乎?”言已,环而听者阒然,老者亦引去。噫,此老也,愚鲁类乡农,蠢鄙似化外,而其政治之常识有如此者,孰谓中国人逊于欧美哉!予闻其言,峭然而悲,肃然而敬,思有以传之,为诘其姓氏于顷之环听者,佥曰,若姓秦,不知名,以能道故事,里中人咸呼之为秦古董云。

后汉关羽一武夫,以好读《春秋》,博军界微誉,读史者从而褒扬之。满清窃汉,人心久未定,思假神道以为笼络之计,遂崇其祀于通国,非礼也,而民国遽因以为典。羽之生平,足以矜式者,仅秉烛达旦一事,然陈氏、裴氏俱略而不载,惟阳节潘氏则凛乎言之。余以为此必稗官之说,潘氏故摭拾之以自矜其奇,非可据之事实也。曹瞒虽奸,必不鬼计陷入至于此极,是时瞒之涎羽,如恶渴然,若无礼遇之,予以轻视矣。况乎男女授受,自古不亲,稍知自爱,便多谨慎,人非禽兽,宁有越墙而搂其嫂者?此村夫犹能为之,果足以窃万古之馨香乎?且羽之好读《春秋》,以《吴志。吕蒙传》,蒙谓鲁肃之言证之,则仅读《左传》,略皆上口云云,而又不详其谋略。今之颂羽者,至以经生儒将目之。胸无点墨,固无怪其误会也。

蒲留仙志庚娘一事,后之读者多惊其神奇。以纤纤之弱质,玩巨寇于股掌,卒能刃仇出险,诚哉其不可几也。虽然,妇女机警,岂出丈夫下哉?以予所闻,楚女英英,殆有过之。盖巨盗之患,不过劫一家,其巢穴亦未深固,巧谋脱险,事尚可为。至于地方变乱,匪徒四扰,抢掠****,良家妇女鲜有免者,不能死节,则杨花飘泊以终。欲求一保全贞节,远窜匪窝,如英英者,非特仅见仅闻,且仅所传闻已。英英,楚中大家女也,美而慧,少泽诗书,具有须眉气。年十七,订婚有日矣。时满清嘉庆初年,白莲余党顺流而下,骚扰川楚间。民不安其居,罹其灾者,金玉财帛殆不可数计。匪魁好渔色,遇妇女必掳而奸之。英英家遭难,父母兄弟流离失所。不得已,随邻妇奔匿,为盗魁所见,艳其色,欲留以为匹。英英慨言曰:“得为将军妻,妾之愿也。但妾生诗礼之家,将军亦阀阅之族,虽乱离之中,不得父母命、媒妁之言以证婚约,燃花烛合卺,大礼昭然,妾非私奔,岂可草草?倘蒙天眷,将军大事成功,王侯将相,意中事耳,妾以堂堂配偶,晋阶王妃夫人,既无苟合之嫌,为妾终身之玷,且有倡随之谊,以为将军之光。事出万全,幸将军熟思之。”匪魁闻其言,颇以为情理,曰:“微子言,吾且唐突矣。”乃下令,择衣饰之美与脂粉之佳者,送与新夫人改装。英英入内室,笑语莺莺,浓浓装艳服,益增妩媚。既成礼,匪魁派他妇数名,入伺其左右。英英悉退之,且传令曰:“今夕何夕?初见良人,不愿与俗妇共笑语也。”匪魁以其含羞为处女常态,乃遣散诸妇。时鱼更已二跃矣,英英凝妆怀利刃,以待匪魁入。匪魁得英英,乐甚,其党羽复设筵相庆,酒力已不支,而营内亦十有八九玉山颓倒矣。既入室,见英英傍灯坐,光彩射目,遽前拥抱之。英英曰:“天鹅落狗口,何躁急为也。”起身阖双扉,亲为匪魁去外衣,乘其不备,出利刃直刺心窝,匪魁应手倒,登时气绝矣。英英乃卸装抹血,复搬尸于床上,以己之装饰饰其尸,为之傅粉而涂朱焉,且剪己发贴贼首,又加之钗钿,己则衣匪魁衣,雄冠剑佩,执令以出,仍闭其室门,若相与安寝者然。次日午刻,大营检查失将军马匹,始疑为将军骑去。遂入室而询诸夫人,则夫人犹浓睡焉,待者不敢骤近,方欲转身出,而一股血腥气自罗帐透出,乃呼众而验之,则知装夫人者为已死之将军,扮将军者固已不知去向矣。全营乱,徒惊骇无措,欲出追捕之,则去时已久,无从踪迹矣。自是白莲余党咸有戒心,不复如曩时掳掠妇女留宿营内矣。

温公作训俭文,极诋莱公奢侈,史家多和之,余独以为不然。公为枢密时,赏赐优厚,乳母泣曰:“太夫人殓时,求一缣为衾衤遂不可得,岂知今日富贵哉。”公闻之恸哭,终身不娱声色。由是观之,温公之言,似未尽实。或谓公欲变须发取宰相。是说也,余更疑之。公年十九举进士,时年少者多罢退,或教公增年,公曰:“吾初进取,可欺君乎?”其立朝气节,毕露于此一语中。史又称公殁后,子孙丐江南。以史考之,公又无子,然则史之诬公者多矣。

陈师道谓今代词手,惟秦七、黄九,非他人所能望其项背。余以为秦七尚已,黄九不足取也。山谷词中,语多亵哗,如《两同心》、《丑奴儿》之第二首,《好事近》之第四首,更秽琐不作冠冕语。且其喜造新字,如《鼓笛令》第三首之“<;身差>;”字,第四首之“<;尸豕>;”字,皆莫名其来历。虽间有别具慧心之句,然师道以拟秦七,毋乃有所私淑欤。

杨宗元字菊泉,居鉴水之旁。父霖,操奇算,资产累钜万。生五子,宗元其次焉。家世素贱,不齿于乡里。宗元之兄名宗诩,生而韶秀,霖延师课以读,督责备至,能工举子业。年十四,游于痒,而成室而夭,霖痛至丧明。其自宗元以下,则皆蠢鲁顽软,不宜于诗书。逾年,霖亦死,而宗元兄弟固已次弟成年矣。霖将死之年,为宗元娶于同邑沈,沈固劣董也。其子某,贿典试者三千金,得举于乡,而沈翁之势遂咄咄逼人。当时宗元之父逆知诸儿之不保,以重金攀为姻娅,盖欲为子孙筑长城焉。然水炭相剥,薰莸不入。沈氏所交尽显宦,视宗元若豢养物,不令子伍。逮霖死,翁之威势更炎炎不可近,时而鄙薄,时而呵斥,一不顺意,则怒目厉色,童仆不如焉。以故宗元视沈翁一若行人之逢狼虎,胆战心悸,栗栗不能声。每罹此苦况,辄暗惩其父,甚至于啜泣。沈女粗知义,亦不直翁之所为。然以宗元之村野不文,非其所匹偶,虽逆来顺守,安其分命,而郁郁之积,经久成奇疴,于归甫二年,香销玉碎矣。大凡幼妇之死也,其母家无贫富贵贱,非富有道德心者,必纠率多人,以与其婿为难,此越中之陋习也。况当是时,翁之势如烈火巨浪,浩漫不可制。而逢其恶者,又如蚁之附膻、蝇之集臭乎。乌乎杨家子,以顺局之姻缘,贷无妄之灾晦,东贿西赂,仅受薄惩,而遗赀已耗去大半矣。世之人以攀亲而酿子孙之患者,独杨霖一人哉?可以鉴矣。

世传陈寿撰《三国志》,多回护司马氏而短孔明。是说也,可谓知一而不知二者矣。寿隶于晋,为司马氏讳,亦固其分。至于折服孔明,有非常识所几者。观其校定诸葛集,表言亮科教严明,赏罚必信,吏不容奸,人怀自励,至今梁益之民,虽甘棠咏召,不是过也。又亮传后评曰:“亮之为治,开诚布公。刑政虽峻而无怨者,用心平而劝戒明也。”表扬孔明纯从大体,至将略非所长一语。寿于孔明,亦见有独到处,不能引为短亮之证。瓯北史谈殊为武断。

陈英如女士,闽县螺江人。父建侯,满清孝廉也,宦游于德安。母龚氏,早卒。女士与弟依外祖居,年十二,始之德安省。其父性通敏强毅,意度超迈,精小篆文辞,凡一切什技,稍稍经意,靡不能,且工。在德安时,祖母邱得危疾,得女针铁灸立愈。女士心好之,学尽得其术。旋归叶氏,夫诚笃嗜读,不问他事。女士佐其翁治禹,驭下有法,门内外肃静如庙堂。顾心实慈祥,贫乏以病谒,必留之治,至愈乃遣,或从而周之。富家请治疾,多峻却。若曰:“力足致名医,何溷我为?我岂以医市者?”数请乃往,视已遽归,封药遣之曰:“饮此病可愈。即不信,宁勿服。毋问吾方。”或服之果愈,则相与疑怪,女士漠不为动,仍独行其意,数十年如一日也。女士悯闽之女红劳而廉获,闻以机刺绣纂组,力省而利优,因设女子机绣局,聚课之,不取费,数月,成绩渐著。当时学生,有绣刘诚意伯行草,生动如真书;或绣女士所书小篆,圆劲秀丽,不遗其神者。性亲爱,学生数十人,依之若慈母。然力行不求人知,其热心时局,问之当道罕有知者。尝欲尽出所蓄,倡办医学专科校,适林万里议建左海大学,女士窃喜曰:“吾闻外国大学,医必居一。林君之议若成,则所造宏博,宁独医欤?”取房产契券值万金,以授万里。且曰:“此区区数,当有资力志愿十倍于我者,吾无所德也。”其急公好义类如此。嗟乎,富贵之子,恒置时事于度外,吾无责于巾帼焉。中国地广人众,芸芸万类,以创学垂不朽者,独叶澄衷、杨斯盛诸人耳。然出身微贱,愤乎己之所不得学,乃推其利于后人,所谓有所激而发也。女士本膏粱之族,何乐而不得,而乃急斯人急、忧天下忧?其心慈,其愿宏矣。是殆女界之模范欤。

南唐李后主,以工词传。据余所知,则后主其一指也。唐庄宗成功马上,深娴辞令,尝制自度曲云:“曾宴桃源深洞,一曲舞鸾歌凤。长记别伊时,和泪出门相送。如梦如梦,残月落花烟重。”细腻妩媚,讵让后主哉?惜风流造孽,声色为灾,豪气销沉,令人不制,可慨也!

吾乡有忏悔僧者,本王姓子,屠户也。少不读书,而性甚烈。及壮,喜豪酒,一日必五饮,一饮必数斗,日行才中,而僧已沉没醉乡,不复知人间事。其父屡戒之,卒不悛,至以拳足相抵抗。逾年,饮益豪而性益烈,路遇不平事,必为之昭雪。有时醉过甚,则不暇辨皂白,或里人有口斗,则痛骂痛殴,消自己之块垒。甚有以曲为直,以是为非者。旁观者与之辩,则尽两造挞之,犹喃喃曰:“问尔狗男女,欲再哓哓否也?”乡中以是故,目之为禽兽,遇其醉而迎面来,则群起奔避,不与交一语。而僧犹未自厌也,必疾行尾之。既入其家,则论三道四,东扶西倒,逐之亦不出。其规避者,或紧闭其门,而僧且尽力撞毁之,盖每日必造恶三五次。其父怒之甚曰:“是儿已灭其天理,吾不早为之所,是自赤其族也。”乃声之于县,令邻族聚而逐之。僧漠不介意,犹曰:“吾无父母,吾更自由矣。”某年冬,僧之东邻某甲妻久通于某乙,甲侦其来,持刀将斫之,乙与其妻狂喊救命,僧适经其地,飞奔而前,则双扉扃焉。乃逞其酒力,破扉而入,至则怒甲之凶恶,拼命夺其刀,至伤其脑部,甲负伤而倒,气息已奄奄,乙乃唆妇诬僧以杀人,己则逍遥法外也。是时邻里之来观者,已排若山海,而僧犹愤愤不绝口,若甚怒甲之凶暴者。未几,甲尽命,其妻乃大哭,当首之于官。左右虽悉其底蕴,然以其横行乡里,多欲得而甘心之,不为之代白,卒以凶酒杀人论罪。僧既入牢,酒酲乃解,而手足已在缧绁,不复能自由行动矣。惊讶不已,乃问禁卒曰:“吾何由至此?”禁卒曰:“嘻,异哉,子杀人犯罪,而自犹未之知耶?”僧曰:“吾不记杀人,吾惟知醉梦耳。”于是禁卒具以告,僧闻其言曰:“果尔则吾之罪有应得也。但不知吾父作何状?”禁卒曰:“逐尔久,尚何感情乎?”自是冷坐囹圄,凄怆欲绝,而十余年之恼海,澎湃心潮矣。逾年,满后寿,大赦天下狱,僧以酗酒论罪,与故杀不同,且其父虽已逐其子,犹心冀其改悔也,复出数百金以关说地方官,得援赦以免。僧既出狱,迳入己宅,见其父,跪而大哭,且曰:“儿以非人行为累亲忧,何颜复立于人世?吾将绞烦恼丝入空门,为吾父祷福寿,以忏悔半生之罪恶也。”言已,起而叩,叩而别,父坚留,卒不可,飞行而去。后有识者谓其隶相国寺,自号忏悔僧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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