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这是一个很小的村镇,不过只有龙阳城的三分之一大而已。并不算宽阔的街道上,各色行人来来往往,偶有顽皮的孩童穿梭人群中,嘻笑打闹。街道两旁,商铺林立,为了吸引行人,小贩们不断地扯着嗓子吆喝。
在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就有这么一对夫妻,男的穿着简朴,相貌无奇,女的也是姿色平凡,与身边的男子倒也算般配。
就是这对夫妻,站在一首饰摊前足足有二十分钟了。
“喂,老板,这支玉簪多少钱?”男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摊位上的一支玉簪问道,却是一脸的痞相。
“哟,这位爷您可真是好眼光,这支玉簪可是用上等的玉料制做而成,您看这色泽,碧绿通透,没有一点的杂色,再看这做工——”老板见有生意上门,自是十分高兴,连忙拿着玉簪不断地吹嘘着,却又被那男子不耐烦地打断了。
“我说老板,我只问你多少钱,你罗哩罗嗦说这么多干嘛?”
闻言,老板嘿嘿地笑了笑,然后伸出三根手指头,在男子眼前晃了晃。
男子见了立即明白过来,于是也嘿嘿一笑,喜道:“三两,这么便宜,那我买了!”说着,从袖袋中掏出三两碎银扔在了摊位上,然后就欲从老板手里拿过玉簪。
谁知,老板却将手一缩,“不是三两,是三十两。”
“什么,三十两?”男子两眼一瞪,立即双手抱胸道,“就这个破簪子还要三十两?喂,我说老板,你也太心黑了吧!”说着,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那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又笑嘻嘻地道,“那个,老板,能不能便宜一点啊?”
老板闻言,也急了,“我说这位爷,三十两已经算很便宜的了,您也不看看这支簪子,你看看它成色多好,做工多精细,三十两,一文都不能少。”
“五两,五两我就买了。”男子开始讨价还价起来,并从袖袋里又掏出了两碇碎银扔在了老板的面前。
老板一听,一个趔趄,差点没栽了下去,“你怎么不去抢!”
男子也觉得自己把价钱压得太低了,有点过意不去,于是挠挠头,又掏出一碇银子,扔在了老板的面前,“那我就再加一两好了,这样总行了吧。”
“如果你诚心想买,二十两,不能再少了。”老板也做出了让步,却是满脸的痛惜。
男子看了那玉簪一眼,又扭头看了看身旁的女子,最终咬咬牙,道:“十两,多了我就不买了。”
难得上门的生意,摊位老板也不想就这么丢了,于是一咬牙,忍痛道:“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各让一步,十五两,怎么样?真的不能再少了!”
男子想了想,正欲点头时,忽然身旁一直冷眼旁观的女子开口了,“一两银子,要卖就卖,不卖拉倒!”
闻言,摊位老板直接怔住了,愣愣地看着女子半晌,才气愤地道:“敢情你们不是成心来买东西,而是成心来捣乱的是不是?”说着,用力地将玉簪往摊台上拍,“我不卖了!”
只是,气愤的话语刚敛口,就见他脸色倏地一变,然后迅速地将手拿开,低头往摊台上看了一眼,呆了呆,突然便痛嚎起来,“我的簪子!”
此时,就连刚才的那名男子也傻了眼了,呆呆地看着那被拍成两截的玉簪,一双桃花眼瞪得老大。
“走吧。”男子身旁的女子淡淡地道,转身便走。
“你们不能走!”摊位老板急了,连忙跑出来拉住了女子的衣服,“你们得赔我的簪了。”
闻言,女子转身,轻轻瞥了那断簪一眼,冷冷道:“赔你的簪子?”
“没错,赔我的簪子!”老板的高声引来了一些爱看热闹的行人,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围个水泄不通。
女子挑眉,悠然问道:“我们为何要赔你的簪子?”
女子身旁的男子也有些气愤地道:“对啊,那簪子明明就是你自己拍断的,为何叫我们赔?娘子,别理他,我们走!”说着,伸手揽住女子的纤腰就欲离开。
“你们不能走!”那摊位老板又将他们拦住,然后扭头对着那些围观的人们高声道,“各位乡亲,你们给我评评理,这两个人来我这里要买那支玉簪,结果簪子断了,她们转身就走,大伙说,她们该不该赔我簪子?”他看准了这两个人是外地人,所以便想借此敲诈一番。
“该赔!”围观的人群中立即有人愤愤不平起来,举起拳头支持摊位老板。
见状,摊位老板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
那女子冷冷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才将视线定在了摊位老板的身上,然后不紧不慢地道:“那支簪子一直在你的手里,现在被你弄断了,为何却叫我们赔?当初,我们想买,你不肯卖,如今断了,却想强买强卖,有这样做生意的吗?”
听到她的话,人群中开始发出阵阵议论之声,似乎也对摊位老板的做法不能苟同。
摊位老板见了,自知理亏,脸上顿时不自在起来,但仍强横地道:“我不管,总之,你们今天不赔我簪子就别想走!”
“哦,是吗?”闻言,那女子突然笑了起来,她扭头看向了身旁的男子,笑道,“相公,你看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不如我们就赔给他吧,你说呢?”
那男子愣住了,傻傻地看着女子,忽见到女子眼中那抹狡黠的坏笑后,立即会意过来,于是桃花眼眨巴眨巴,也露出了一抹邪笑,道:“娘子说的极是,是应该赔人家。”说着,转身走向摊位老板,并从怀中掏出一碇五十两的银子,递到了他的手中,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很是歉疚地道:“真是不好意思了,呶,这是五十两,应该够了吧?”
“够了够了!”摊位老板喜不自禁,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赔给他钱,而且还是五十两。那支玉簪最多只值十两,如今却一下子赚了四十两,发了,发了!
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男子搂着女子的纤腰悠然离去。
两人来到一家酒楼,要了间包厢,点了十几道菜,摆了整整一桌子。
“呶,这是赏给你的。”男子从钱袋中掏出一碇碎银丢给了送菜上来的店小二,把那店小二乐得大爷大爷地直叫着。
等店小二离开之后,男子又将钱袋里的钱统统倒在了桌子上,总共才三十两不到。
对面的女子见了,撇撇嘴,道:“你不会拿五十两的银子只换了这些吧?”
“切!我才没那么傻呢!”男子不屑地撇撇嘴,继而又贼笑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到了女子手里,洋洋得意地道,“还有这个,这个最少能值五百两。”
女子只是随意看了看手中的玉佩,便又将它丢给男子,“只是一块很普通的玉佩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吃饭吧。”
两人吃完饭便离开了村镇,走了一段路,累了,就在一片树林前的草地上歇了下来。
“贼婆娘,接下来我们去哪?”男子躺在草地上,双手枕于脑后,并高高架起了二郎腿,嘴里还叼着根青草,看上去十分地惬意悠闲。
女子就躺在他的身旁,闻言,扭头看了男子一眼,又将视线移向了天空,看着蔚蓝的天空上云卷云舒,然后悠然道:“走到哪就是哪。”
没错,这两个人便是乔装打扮之后的东方情与赤狐。
东方情没想到,原来赤狐还会易容之术。
那晚,他将一个婢女易容成她的样子,然后把她顺利地带出了“绝情宫”。
这几天,为了不暴露行踪,她们便改头换面,乔装打扮成一对年轻的夫妻,三天来,倒也相安无事。
虽然听说“绝情宫”的人在暗中找她,但此时的她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了,更何况是别人。
她真的很庆幸,那晚遇到了赤狐。
赤狐听了,不禁微微颦眉,“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总不能跟着我这样四处乱窜吧。况且,你一个女子,这样也不安全。”
闻言,东方情斜睨他一眼,凉凉道:“怎么,想赶我走?当初是谁说要带我一起去浪迹天涯的?”
“贼婆娘,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赤狐急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吐掉口中的青草,急急道,“我只是怕你这样跟着我到处乱跑会有危险,你也知道,现在外面到处都在找你,万一哪天我们的行踪暴露了怎么办?我怕——”
“好了好了,我刚逗你玩的呢。”东方情连忙打断他,就知道他一开口准会没完没了,“其实我也想过了,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得找个固定的落脚地方,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赤狐听了猛点头,“对啊对啊,我就是这个意思。”
东方情望着天空开始陷入了沉思,并轻声道:“其实,在‘天龙堡’的时候,我就已打算好了,等我离开‘天龙堡’后就用你送我的那些珠宝开一家酒楼,然后就可以清清静静地过完这一生,只是——”
“现在我们也可以开啊!”赤狐接口道。
“可是如今我们并没有那么多钱。”东方情娥眉深锁,开酒楼,一直是她的希望。
赤狐听了,立即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难道你忘了你相公我是谁了?钱你不用担心,包在我身上。”
闻言,东方情看了他一眼,终于舒展眉头,也笑了起来,“那就全靠你了,相公!”说完,还娇滴滴地唤了一声,直令赤狐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空荡荡的大厅里,傅青麟高高坐在他的玉椅上,妖媚的脸上冷凝着阴郁之色,一双好看的凤眸更是冷冷盯着下面正垂首而立的白凤。良久,紧抿的薄唇轻启,冰冷不带感情的话语便从唇中逸出,“找到了没有?”
“没有。”白凤如实答道。
“继续给我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是。”白凤领命立即离去。
望着白凤离去的背影,傅青麟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愤怒之色。
那个女人,竟然敢在他与她成亲的晚上逃跑掉!
还真是胆大呢!
难道她不知道惹怒他的后果吗?
还有那个敢将她带走的人。
虽然知道一定是有人帮她一起逃跑,可是他却一直查不出到底是谁带走了她。如今,唯一的线索便是那张人皮面具。
究竟是谁,如此精通易容之术?
竟然敢拐走他傅青麟的女人!
若是被他找到了,定剥了他全身的皮来做人皮面具!
突然,“喀嚓”一声脆响,就见那玉椅扶手在他的手中断裂开来,然后只见缕缕白色粉尘从他的指逢中流泻而出,洋洋洒洒飘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