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风不像春天,带给人的不是清新自然,而是一种萧条。原本就是狭小拥挤的校园,除了樟树,还是樟树。据说当初建校园的时候第一任校长考虑到学生的生活环境,狠下心来大笔一挥,校园里便布满了樟树的影子。
宇杰蛮佩服第一任校长的。这个学校建于八九十年代,以当时中国的状况而言,城市绿化这样的概念还未能达到这样的小城市,花大价钱买一批树建在学校在很多人看来真是不可理喻,用这批钱还不如买点其它器材什么的实在。但这第一任校长就这么做了,而且现在的效用都体现了出来。如果买器材什么的话宇杰不知道到现在能起多大的用处,但是这些樟树委实让学校增色不少,学校能有现在的名气多多少少与这些樟树有些关系,这批树对当时新建的学校没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但对后来的影响着实巨大。若是现在的领导,是否会做这种有利于未来,当下却无法带来好处的事呢?
宇杰瞎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边走在通向厕所的路上。几栋教学楼就只有一个厕所,就建在这条路地末端。这条路有些宽,足以并行两张轿车。就是这么宽的一条路,却也被樟树遮盖的像是一条隧道。两旁的樟树整整齐齐的站着,枝叶将道路的上方封的严严实实,只漏下淡淡的日光来。
宇杰抬起头,正好看见了游子翔,他正呆呆的靠在一棵樟树上,盯着上方出神。
“在想什么呢,这么专注?”宇杰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将他身上的樟树叶拍落下来。
游子翔没有动,口中轻轻地说道:“你说连这号称四季常青的樟树也会有叶子枯萎,也会有树叶落下。这世上,还有不会枯萎的东西么?”
本是微带着笑容的宇杰脸色一滞,并没能回答出来。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宇杰听得出来,游子翔问的应该不只是是否有长青植物这个问题,宇杰的口才并不出众,没办法编一个圆满的答案出来。
宇杰苦笑一声:“为什么你们都要问这么深奥的问题?如果我能回答的话就可以直接去读哲学系了”。
“呵呵,刚才有些感触,就问了那个问题,别放在心上。”游子翔回过头来,对着宇杰淡淡一笑,然后摆摆手,便是向着教学楼走去。宇杰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子在他的那抹笑容中暗藏着苦楚,深深地埋在心底。
“哦,对了,叶可欣让我问问你你喜欢什么样的颜色。”宇杰突然想起了叶可欣的托咐,朝着游子翔的背影喊道。游子翔停了下来,稍稍顿了一下:“喜欢的颜色啊,嗯……黑色吧!”
黑色啊,刚好与我相反呢,宇杰心中暗说一声。他正想再说些什么,游子翔已经走远了。
“呵呵,还没到冬天呢,就开始为他准备围巾了?”宇杰自语的说了一句,只是这话中的酸意若有人听到的话一定能感受的到。
上完厕所回到教室接着上课。数学老师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身高不错,一米七八的样子,只是身子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将身高的优势完全压了下去。他姓顾,同时是这个班的班主任,班里都叫他顾班,至于这个称呼的意思,都明白。宇杰第一天进教室的时候就差点被他当做鸡杀掉来儆猴了。他定的规矩蛮多,比如自习不准说话,比如上课不准东张西望,等等。宇杰第一次自习课地时候想借后面一排的一个同学借课本抄一下笔记,但刚一转头就被门外的顾班冲进来抓了起来。
“我刚订的班规你就忘了?你当我说的是什么,啊?!”顾班就当着全班的面朝着宇杰重重说道。
“我是想像他借……”宇杰刚想解释就被打断:“不要找理由!你把我定的班规当什么了?”顾班的语调提高了些,他的神情就好像宇杰跟他有极大的仇恨一样。
宇杰还想解释,身后的那个男生在背后用笔尖狠狠的戳了宇杰一下。宇杰猛地一惊,再看向顾班的神情,瞬间便是反应过来:敢情他是一直躲在门外,就是想抓个人立威来着!
既然知道了他的目的,宇杰自然不会再傻傻的这么解释了。他头一低,口中低声说道:“老师,我错了,我不该在自习的时候还想向别人借笔记看的。”这时的宇杰就像是受罚的小学生一样,要多规矩有多规矩。
顾班嘴张了张,却又闭了起来。这时候如果还想向宇杰发火或者是再给点惩罚什么的就有些不近人情了,因此他接着便平下语调来,口中说了句“以后不要再犯了”之类的话,便踱着脚步走出了教室。
这一招倒也有效,起码在一段日子里没人在自习时讲话了。谁知道这个顾班是不是躲在门外呢?
一节课下来,宇杰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身旁的舒婷嘴中不停的答着“嗯”“对”“嗯”……因为顾班每讲到一个知识点,总会问“……是吧?”然后全班依然保持安静,唯有舒婷的声音传出,虽说不是很大,但在这样安静的课堂上还是有大多数人能听到的。
有时候顾班就会在舒婷回答完后朝着这边一望,脸上会闪过一丝笑意。只是他的眼镜在这时候都会有反光,让宇杰根本看不清藏在之后的眼睛到底是看着谁,脸上的笑意就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下课后,宇杰便微趴在桌上,让眼睛刚好能瞧见前方的叶可欣。她在下课后,会和两旁的同桌疯一阵子,不时的传来她清莹的笑声。这时候宇杰就会安心的一笑,似乎自己也变得有些快乐了。他并没有期望叶可欣能够看向他,然后对着他甜甜一笑。只要这么远远望着她,就够了。
这样的感觉,应该就是爱吧!如果真心的喜欢上一个人,是不是都是这样远远看着她,只要她是快乐的,自己也会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