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离开了以后,伊夏一直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一脸阴霾的模样,让古曦一时之间难以接近。古曦无法理解,一向自信满满凡事胸有成竹的伊夏也会有如此深沉的时候。她不知道,伊夏这副模样完全是因为那只“猫”。
把一只孤僻可怜的女孩唯一同伴杀了,还在人家房子里把她给吓跑了,这叫伊夏的心情怎么能愉快。还有她那与世隔绝好多年的眼神,他在那里面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这让他很是在意。
平地上铺上一块坚硬的树皮,放上几片枯叶,然后把树脂和木屑均匀撒在上面,再用一根较直的坚硬木枝头尖指着树皮平面快速转圈挪动。摩擦生热,不一会,木枝尖部渐起一丝火星,把树脂和木屑引燃了。用原本铺在洞穴外端的枯草加大了火势,伊夏点燃了一早备好的一只头上涂了些松脂的木棒制作出了简易火把。
火把熊熊燃烧,黑烟直冒。
“你该不会还想到里面去...”
伊夏并没有听清古曦的话,她说话的时候,他已经举着火把进了洞穴里头。
“别走这么快啊,等等我!”
发觉伊夏走远的古曦赶紧朝火光跟了上去,她可没有胆量一个人留在外面。能在伊夏脸上留下一道痕迹自己却连脸都看不清的“猫”,她怕得要死。
“你的从容不迫哪里去了,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急性子。”赶上伊夏后,古曦借题发挥,不忿地向他嚷嚷道。
口水飞溅,火光闪烁。伊夏急忙用一只手护住火苗,同时对大小姐轻声呵斥:“小声一点,山洞里氧气稀薄,你喷多几句,火很容易就熄灭了。”
“我...”
说多错多,古曦只好把所有气全闷进肚子里。一路无言,两个人很快来到了洞穴的尽头。
在这洞穴最深处,伊夏的火把澄亮地照破了黑暗,映入眼帘的画面很简洁:腐烂的枯草上躺着一副戴着脚镣的白骨。白骨后面墙壁上用石块刻了一幅画,画的是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一边喂食一只小怪物。那只小怪物明显就是那只“恐龙”的缩小版,而那个女人和那孩子有一个很特别的相同之处——长着猫的耳朵。
这样一副画表示什么?连古曦都看得懂。
“你说的那只‘猫’就是画里的孩子?他和那只怪物是一起的啊?”恍然大悟的古曦故意开口向伊夏问道,希望得到伊夏的肯定,借以证明她其实也不笨。
“恩。你说得很对。”伊夏满足了她。
说完,伊夏举着火把绕过地下尸骨走近带画墙壁。火光照亮整幅墙壁,在那上面他又找到了一些新的线索:画的旁边依稀模糊地刻着一些古怪的文字。文字的最后还非常醒目地刻着一个类似于家族徵记的符号——弯弯的月亮包裹着三只交叉在一起形成三角支架的长矛。他第一眼看到这符号就知道它非常重要,因为它刻得比其他文字要深几分。
至此,伊夏已经大概推测出关于“猫”的故事的全部。
画里抱着孩子的女人,肯定就是“猫”的亲身母亲。跟前面被大火包围的村庄里的正常人类尸体不同,这女人长着猫耳朵和尾巴,与众不同同时意味着她孤立无援。戴着脚镣藏身在深山洞穴里面,说明她是从城镇里逃跑出来的,要不是奴隶,要不是罪犯。一定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女人才鼓起勇气逃亡进充满危险的森林。可惜到死她也没能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森林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反而留下了她一个人孤独的生存成长。那只怪物估计是女人遗留给孩子最后的礼物,她或许是希望它可以代替自己守护着她陪伴着她。
可惜它现在已经成了自己剑下亡魂。
想到这里,伊夏叹了一口气,感叹仅仅两天时间自己就从保镖沦落成坏蛋。
事已至此,追悔莫急。
这么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放着不管,于心不忍,良心上也过意不去。
补偿人家吧,拿什么补偿?要钱没有,要命可不能给。
面对这么困难的局面,如果换成是大叔,他会怎么做?
这个时候,伊夏突然想起了大叔。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想到他。以往无数次实践经验告诉伊夏,他做得到的大叔大都做不到,但他做不到的大叔几乎全能做到。没辙时信大叔,靠谱。
退出山洞后,伊夏忽而向大小姐伸出自己右手。
“宝贝给我。”
“什么啊?”古曦脸唰的一下红了,她想到别处去了。
“借借你的玉。”伊夏又说。
这下古曦总算明白伊夏想要什么,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极不情愿地从胸怀前掏出玉佩交给伊夏。
“给你。用完记得还~给~我。”
最后三个字古曦是一个字一个字咬着吐出的,就怕伊夏听不明白她是个超级小心眼。
伊夏接过玉佩,利马一个转身把屁股对准了古曦,接着掏出手机,也顾不得节省手机电池,他直接拨下大叔电话号码,给大叔打了个有着划时代意义穿越次元的超长途电话。
“喂,喂。”
“大叔。”
“怎么了!才不到一天,你就遇到紧急状况了?”
“那到不是,只是遇到个难题以我的能力很难妥善处理,非常需要大叔您的智慧。”
“你不会发短信啊!”
“事情比较复杂,发短信我怕说不清楚。”
“那你快说!别浪费宝贵的电池啊!”
“事情是这样的...”
当伊夏一五一十把事情大概全数告知大叔的时候,他看不到大叔在电话那头其实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再接着,是大叔的咆哮。一句接一句,如连珠炮弹,一发不可收拾。
“想什么呢!你在想什么呢!你是男人不!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请教大叔我!一句话!你得负全责!就是你没干那坏事你见到这么一个可怜的小女孩你也不能不管她!养她一辈子吧!你养不起,带回来,大叔养!你跟我没半点关系大叔都养了你七年!那么可爱的女孩,再多十个大叔都养得起!大叔就缺一个妹妹呢!还是兽耳LOLI...”
伊夏在电话这头听得清清楚楚,大叔说到激动处声音哽咽几次哭了出来。
伊夏被大叔那肺腑之言感动的,也哭了。
“大叔,我错了。”
“知错能改是好孩子。当务之急是尽快取得兽耳妹妹的谅解。”
“大叔您说得很对,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既然沟通不能,又没有好的契机的话,就只能花时间磨着她,慢慢让她认同你。什么时候她相信你对她没有恶意,事情就好办多了。”
“似乎有点困难。”
“生命意义在于挑战自我,加油啊,少年,我相信你行的。对了,下次有机会,记得用手机把兽耳妹妹拍下来发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