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洞内,里面阴森恐怖,手电筒在里面的光亮都好像弱了许多,成了各人手上的一只小萤火虫。谢小香怕了:“莫走散了,我们还是牵着手吧。”
于是,四个手牵着手,小心翼翼地在洞里转了一圈。尽管打着手电想尽量看清洞里的情况,可手电筒那这无穿透力的光束,根本照不到稍远一些的洞壁,更不要说照到高不可见的洞顶上去了。
“土匪住在这里面,还真要有胆量啊。”梁大祥不由得佩服起大胆的土匪来。
“他们山里人,习惯这些,无所谓。”雷安朝每到一个地方,喜欢与当地老乡打交道,总能知道些事情:“听说啊,他们这里老百姓以前家家都有人当土匪。”
“家家当土匪,那抢谁啊?”谢小香不明白了。
“抢没有人当土匪的人家啊。那些大户人家,谁去当土匪啊,就抢他们的。”雷师傅说。
“一家让一个人去当土匪,就相当于入伙,可以自保,是吗?”刘晓楠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哎,就是这个意思。听说,就因为这样,解放军剿匪时很难的,老百姓不帮忙,还给土匪通风报信。”雷师傅还真知道不少。
“是啊,土匪是他们的子弟兵啊,哈哈。”梁大祥说。
“莫乱讲。”雷师傅讲事归讲事,但知道不能随口惹麻烦。自特殊时期以来,凡事口上注意点为好,这是时下稍有点社会经验的人都知道的。但是,在这几个小老乡面前,他也不怎么太小心:“听说,现在这山里一般的中年男人,那时候都当过土匪。”
“哎呀,那我们出外碰到老乡,就可能以前是土匪?吓死人了。”谢小香更怕了。
“何止以前啊,他们中间有些抢劫成性的,现在一有机会也会忍不到手。听说,他们厂里就有人晚上从西水口那边回来,被人抢了。还有,还”他不说下去了。
“还有么子啊?”梁大祥不让了。
“还有女工被人欺负了。土匪嘛,见什么起什么意。”雷师傅说着,往小谢那边看了看,但洞里的弱光下,谁也看不清别人的脸。
洞里景象看不清楚,但气氛感受到了,也算是游了个溶洞,四个人决定还是趁早回去。晚了,遇上土匪可不得了。
出到溶洞口,刘晓楠借着太阳的方位,估计了一下刚才走过的路,对大家说:“你们发觉没有,我们刚才来的路,其实是走了个大弯,要是取直了走,会近很多的。”
“取直,怎么走啊,路都没有。还是老老实实走原路回去吧。”梁大祥看着个头大,胆子却特别小。
“路?刚才那也叫路?在山里,本就没什么路,你走哪里,那里就是路。怕么子,红程厂就在太阳那边,我们对着太阳直走,就到了。”刘晓楠已经看好了方向。
雷师傅也估了一下方向,说:“是啊,厂子在太阳那边,我们走原路就走了个弓,不如走这条弦,近多了。反正有太阳指路,不怕。”
于是,四个人就抄近路往回走。
讲起来,这四个人都经历过农村生活,在树林里走山路没什么畏惧的。刘晓楠自告奋勇在前面开路,谢小香紧跟着他,后面是梁大祥,雷师傅断后。
这个刘晓楠,逢坡爬坡,逢沟过沟,一路拨枝挡叶,带着大家快速地走着,一点也不觉得畏难。
果然,这样走近多了,才走了一个多小时,当他们再爬上一个山坡时,就看到红程厂的食堂烟囱了。
刘晓楠向后面讲一句:“哈哈,快到了,走这里近多了吧。”就加快脚步往山坡下的工厂走去。
眼看着就要到了,突然,本是斜坡向下的山坡,一刀切似的变成了悬崖!悬崖都隐藏在树丛里,不是到了面前,你还发现不了。刘晓楠想,或许,自己走的路刚好对着了一段悬崖,绕一绕,就可以把这个悬崖绕过去。但是,他往左右两边仔细一看,这条悬崖好像没有尽头,沿着偌大的红程机械厂的厂区,看不到头!
找找,找找,一定会有个能下去的斜坡的。刘晓楠回头对大家讲:“要不,我们分头往两边找找?”
“只有找了。”雷安朝拉着梁大祥往右手边,也就是向南走去。刘晓楠就带着谢小香往左手边的北向走去。
走啊,走啊,一直见不到一处可以走下去的斜坡,绕着厂区,全都是一样的悬崖。刘晓楠明白了,这是厂里做的防护悬崖。这里是山坡的下坡方向,工厂不可能再砌么子围墙,当然就采用这些悬崖形式了。唉,难道要绕到工厂的大门口那边?咯么大的厂区,要绕过去,那不知是多远的路了。
不知又走了多久。刘晓楠和谢小香都没有手表,他托母亲的买的手表还没买来。但是,初冬的太阳下山得早,眼看着对面山头上太阳一下就掉到山头背面去了,刘晓楠他们这边本当着阳光的山坡,一下就变得暗淡阴冷了。
谢小香有些怕了,拉着刘晓楠在手,抓得越来越紧了:“小刘,怎么办呀?”
“别怕,总归会有办法的。”刘晓楠向左右两边看了看,发现刚才走过的右手边有一段悬崖比较矮,就拉着小谢走回了过去。
“我们从这里跳下去,就进到厂里了。”他指了指面前的悬崖。
“跳下去?这么高,有好几米吧?”她眼里充满的畏惧。
“估计也就三米左右吧,不高,可以跳下去。”他回头看了一下她,看懂了她的害怕,“这样吧,我先下去,在下面接着你往下跳。不怕,有我嘞。”
讲着,他就拨开她紧抓着的手,小心地向悬崖边走近了些,站到崖边上,又伸手抓住了旁边一根比较长的树枝,对她讲了一句:“我下去了”,就扯着树枝,向崖下滑去。当他下滑到手臂和树枝都抻直了的时间,双手松开树枝,同时双脚向下一跳,就轻盈地落在崖下的地面上。
他在下面站稳了,仰头向上,看到她正探着头看着自己。他举起双手,对她喊道:“就像我刚才那样,不要怕,我在下面接着你。”
她学着他的样子,抓住树枝,向下慢慢地滑着。可她还没滑下多少,脚下一下没蹬住,人就悬起来了。
他赶紧冲向悬崖,伸手抓住她的双脚,顶在崖壁上,将她的身子稳住了:“松手,我会接住你的。”
她双手放开树枝,身子就往崖下倒去。
他也同时放开她的双脚,将双手伸向空中,一把抱住了从空中落下的她。在她的下落的重力冲击下,他向后趔趄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的整个人也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
她吓得抱紧他的肩头,喘着粗气:“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他还没来得及讲话,突然听得头边一声大吼:“不许动!”浓重的西部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