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领导上开明,不想在工地上抓出个罪犯,女方那边家长是公司的工人,也不想把事情闹得满世界都知道了。尤其是那女孩子,一口咬定是自己愿意的,而且,她也过了十八岁了,法律是允许她自愿的。
但是,女孩子的父母怎么也不同意他们继续交往,把女儿从工地上带回去了。而肖胖子呢,也就在队里留了份深刻检查,让汪书记训了一通完事。
可让一班的工友们不明白的是,这个以往见了女孩子并不怎么利索的小肖,这回怎么如此神速地就与人家女孩子勾搭上了。是啊,这次来的子弟们,是配备给混凝土班和泥工二班的,与泥工一班的人没怎么接触,再说,就是有接触,他们也只来了几天啊。
工友们逗肖胖子,他只是闷着头不作声。不过,现在他手上的活不停了,一直是不停地做事,一幅要用劳动汗水洗去身上污点的样子。
彭大冯回来了,刘晓楠把修车棚完整地交给了他,说:“你这地方也不好读书,还不如我自己班里那个闹哄哄的房间,呵呵。”
“怎么会呢?”彭大冯不可理解。
刘晓楠也想如彭大冯一样,趁着工地上事不多,好请假,回去休探亲假去。正好燕子来信说,华迪才要结婚了,请了北岭这边的同学去吃喜糖。但她因为工厂里正在突击今年三季度的任务,不能批假,她就要刘晓楠为她带个礼去。刘晓楠就这事也与哥哥晓枰联系了,约好两兄弟一起回来江为老同学贺喜。
要回来江去,刘晓楠先得到距工区五里路的小火车站乘短途的慢车到北岭,然后再从北岭乘火车可直达来江的灶头街火车站。
可是,当刘晓楠按往常工区到火车站小集市上买菜的车子出发的时间,到部队驻地那边搭车时,部队的汽车已经开走了。好不容易他又拦了一辆要出去拉材料的车,跟车上负责军官左一声首长,右一声首长求了半天,才搭在他们车子后面的大车厢上,赶往小火车站。
又一个可是,当刘晓楠刚在火车站旁边跳下部队的汽车,却眼睁睁看着上午开往北岭的唯一一趟慢车正开出火车站。
错过这一趟慢车,今天就只有等到下午才有到北岭的客车在这个小站停车上人。而下午到北岭,就只有晚上才能上开往来江的车,那今天就到不了家,得在灶头街住一宿。怎么办?
刘晓楠正在着急,忽然看到站台上正在发一列开往北岭方向的货车。他灵机一动,爬火车去北岭。北岭火车站是铁路机务段所在地,凡经过北岭的火车不管是上下客,上下货,还是仅仅路过,都肯定是要在那里停一会儿车的。
刘晓楠想着就从站台上在铁轨上跳到那列货车的背面去,让车站上的人看不见他,他就沿着列车找个合适往上爬的地方。
可还没等他找到爬车的地方,却看到车站发车的人从车头那边绕到列车背面来了。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要不,就爬不成车了。
刘晓楠着急之中抬头往列车上一看,发现身边的这一节车上载了一台新汽车,是运货的那种大卡车。卡车宽敞的驾驶室里坐着一个人,方头大耳的,看着像是个北方人,正一脸善意地看着在车下站着刘晓楠。
刘晓楠来不及多上,扶着火车车厢上的扶手,两步就上了火车,拉开了那台汽车的车门,面带恳求地说:“师傅,让我搭一截路吧?”
“上来吧,上来吧。”车上那个汉子,一口纯正的北方话,高兴地向刘晓楠伸出一只大手,把他拉上了汽车。
刘晓楠关好了车门,才在车上坐好,车站上检查列车的人就到了。他有些疑惑地向列车上的汽车里望了望,里面两个人,一个坐在驾驶员位置上同个坐在副驾驶位置,这时正聊着什么,甚至根本没往车下看。
列车在一声长长哨声中开动了。刘晓楠和押车的北方师傅一路聊着。北方人讲得最多的是,你们南方的树真多,水真多,到处是青山绿水的,漂亮极了。
刘晓楠从书上知道,北方难得有青山绿水的好景色,所以,一夸起他们那里哪块好地方,就用一个词——赛江南。他也听人说过,北方那地方到处的黄土、飞沙,天空里一天到晚灰蒙蒙的,让人受不了。但是,他自己从来没去过北方,不知这种对比到底是个什么意味。看来,这位北方汉子这次见过南方,有了明显的比较,他讲的应该是不错的。
现个小站的路程,说着话就到了,这列货车果然在北岭驶入调车轨道,估计要停一不短的时间。刘晓楠告别北方人下车时,问这位热心的汉子:“你要补充点什么东西吗,我去这里城里买给你。”他刚才在车上看到,这个押车的师傅是自己备了小煤油灶、小钢精锅,还有面条、油盐之类的东西,在车上自己解决吃的问题。这样到他的目的地河南,至少还得好几天,真够难为他的。
“不了,不了,我都备着有,不麻烦你了,哈哈,谢谢你陪我讲了这么多话,一个人在车上快闷死了,哈哈。再见,再见。”北方汉子挥着手,让刘晓楠放心地走。
刘晓楠先去火车站售票窗口打了中午时间去来江的车票,就抓紧时间去北岭化肥厂见燕子姐。
他一路高高兴兴地走着,想到刚才火车上的事,觉得自己还真幸运。其实,像这样类似的幸运,他已经多次遇到过了,连他自己有时候都觉得奇怪。有一次,工友们在北岭玩了一天,走晚上最后一班火车回工区工地。他因在燕子姐那里耽搁了一下,当他赶到火车站时,大家都已验过票上车了,而他再打票已经来不及。
就在进站口要关闭的那一瞬间,刘晓楠急匆匆地直接从验票员的面前快步走过,进了站,而车站的人根本没有阻拦他,似乎认定他是有票之人似的。
上车后,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想等查票的人来了再补票,就顺手拿出自己带着的书,靠在一个临窗的坐椅背上看起来。
他很快地进入到书里去了,就如他平日在班里那间闹哄哄的房间里看书一样,完全没有了周围世界。这时查票的服务员和乘警来了,他们依次对各个坐位的人验票,当到了刘晓楠面前,他竟然一点也没觉察到,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书。而查票的乘警却没有叫他,也没要看他的车票,甚至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就从他身边走过,去验下一个乘客的车票。
这一幕,让坐刘晓楠旁边的工友有些吃惊了,刘晓楠是施了什么法术,竟然可以让乘警绕过他去查别人的票。
那次下车后,工友们一路议论这是,肖胖子硬要刘晓楠讲用了什么方法,而刘晓楠自己却只说不知道。只有邹强国说:“不要问了,他真要有什么法术,告诉你们也学不到手。那是要有气质的人才能做得到的。你们自己不看看,我们这些人,谁有刘晓楠那样的淡定的读书人气质啊。就凭这一点,就足可以让任何人不怀疑他会做那种偷鸡摸狗逃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