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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绍兴府寄居郭承思,新除温州参军。将欲之任,亲诣天宁寺佛菩萨之前,焚香发愿云:“挈家九口赴任温州,一愿到任,合家不食牛肉。二愿掌权处政,常行方便。恤念孤贫,济人之急,救人之危。俟考满还乡,誓舍财金,书《金刚般若经》一卷,恭入佛殿,永远供养。”后得三考满,与同僚官、司法元珍迪功,共买舟涉海还乡。参军家眷居船前仓,司法居后仓。行至绍兴府界首,偶值风涛大作,四面昏黑,众皆惊惧。只见海内鬼神,将船凿为两段。郭承思前仓风帆顺便,径直到岸。司法后船人口行李尽皆沉溺海中。盖缘司法任政,徇私拗曲作直,致招此报。郭参军秉心良善,奉公执法,誓愿救人,又承金刚般若功德之力,救护平复还乡。善恶报应,如指诸掌。见者闻者,无不感叹。泗州书生赵璧,赴京应举,其妻已亡,后璧及第还乡,离家十里许,似梦非梦,见亡妻在路傍,哀告甚切。云:“念奴在生之日,杀害物命。每於蟹出之时,买作醉蟹,恣意食啖。自死之后,准阎摩天子敕,驱入蟹山,被群蟹钳其眼目,及遍身流血,昼夕受苦。又生前不合吐酒余残,饮剩盏脚,阴司积聚五石九斗七升五合,使奴阳寿先减一纪,又受三七日大地狱苦,再准王敕,差狱吏监奴卖酒,以俟无常鬼,追到亡魂,俱敕来买酒。却就奴身上刺血应卖。升合务要补填原数,足日别受地狱。今闻夫主及第荣归,特来哀告,阴府深敬书写《金刚般若经》,乞将奴房奁变卖,若为奴写得七卷,仗此般若之功,实可救拨地狱之苦。”其夫允诺,才到家,即便舍财,请僧写经。方了两卷,一日备祭祀祀为妻上坟。方到墓侧,忽见一老翁言:“吾是山神土地,汝妻承写经功德,昨日午时,准阎摩王敕上升天界,地下不复见矣。”岂不见佛印禅师《戒杀文》曰:“鳞甲羽毛诸品类,众生与佛心无二。只为当时错用心,致使今生头角异。水中游,林里戏,何忍将来充日计。磨刀著火或研齑,口不能言眼还觑。或槌木盍,或刀刺,牵入镬汤深可畏。煺火寻毛羽括皮鳞,刮脊剜心犹吐气。美君喉,夸好味,劝子劝妻言俊利。只知恣性继无明,不惧阴司毫发记。命才终,冤对至,面睹阎王争敢讳。从头一一报无差,炉炭镬汤何处避?劝贤豪,须戒忌,莫把众生当容易。食他一脔脔还他,古圣留言终不伪。戒杀兼能买放生,免入阿鼻无间地。又《满庭芳》词:鳞甲何多,羽毛无数,悟来佛性皆同。世人何事,刚爱口头肥。痛把众生剖割,刀头转鲜血飞红。零炮碎炙,不忍见渠侬。喉咙,才咽罢,龙肝凤髓,毕竟无踪。谩赢得生前,夭寿多凶。奉劝世人省悟,休恣意,转恼阎翁。轮回转,本来面目,改换贬时中。荆州江陵县李玄宗女,年十三岁时,梦见一梵僧,谓女曰:“汝有善根,何不持念《金刚经》?”又云:“世间若有男子、女人,每日净心以诵一卷,阳间增延寿算,百年命终即生天界。若能究竟般若,直到涅般木彼岸。或有看经,虽未圆就,死入阴府,不能拘录。即判生富贵之家,受诸胜报。”玄宗女依僧之嘱,日诵三卷。年二十四岁,不愿有家。忽患伤寒,三日而卒。有二使者,引见阎摩天子,照勘其女无罪。及见女子头上有佛显现。王云:“此女既有般若之功,即判还魂。”临放时,王嘱曰:“汝父有仇雠,遂使阳间先减二纪之寿,不久追入阴司对证。因汝父好将活鱼切脍,今有鱼七千余头,状诉索命。汝若不信,归阳间问父,每夜梦见落在纲中,日日头痛,此是鱼求报也。”女得还魂,以阴府事逐一白父。其父闻之,惊惶无措。遂同女往天宁寺大佛殿内,斋僧百员,发愿断除荤酒,手写《金刚般若经》四十九卷。写经已结,玄宗忽一夜梦见有数百青衣童子俱拜玄宗,口称:“我等昔日被君杀戮,各经阴府诉其宿冤,索君性命。今蒙写经功德,我等咸承善力,出离三涂苦趣,处得往生善道。君既释冤阴司复还原寿,又添遐算。”玄宗闻之,不胜欣喜。自尔持诵经文不辍,为善不废。寿至百二十岁,无疾索浴告终。

出《杂俎记》县尉王迪功,好鹰猎,杀害众生为乐。有妻在家,日诵《金刚经》。一日妻正念经,见夫出猎方归,其妻苦劝夫,从《持经功德分》第十五,同念此一分,不肯终卷。竟入厨房,烹炮物命,恣意饮宴。后过五年,迪功忽患风中在床,经年不愈。一日自见二使者来追,命尽而卒,唯心头有气。二使引见阎摩天子,怒责迪功曰:“汝既受爵禄,何不福上增修?却好杀害生命,减算绝禄。”令狱卒驱入镬汤之内。其鬼吏检簿告王曰:“此人虽有杀业,善籍重如山。生前尝得其妻劝念《金刚经》一分,功德虽片纸,重如恶簿。合与免罪,放还阳间。”天子敕曰:“就镬内取一勺汤,淋其背,然后放还。因得再活。后患背疽,遍体溃烂,痛不可忍,百药不能治。一日,令妻就佛前代发愿云:“今后誓不杀生,疾病痊日,愿自手书《金刚经》,斋素受持。”忽一夜梦见一僧,用手摩迪功背三匝,至天明,视其疽已痊,更无痕瘾,善恶之报如此。

出《报应记》冯察院日常持诵《金刚般若经》三卷,年至二十八岁。一日为国事修札,具奏玉帝。当夜四更,忽见两使者,追入冥府,引见阎摩天子。敕曰:“汝寿合至七十九,官至枢府。缘汝奏札,於国损民,汝当绝禄除算。”冯惊愕俯伏告曰:“臣既阳寿未尽,乞赐再生。誓当毕世持经,常行阴骘。不造罪留鸟,有犯天。”王悯其回心向善,放回阳间。再三诫谕曰:“凡掌权政,可制簿一面,日间作事,夜必书之。必不可作此延年之术也。才举一善,惠民恤物,增延福寿。若用刻剥之心,上帝恶之,则促寿减禄。”冯得再生,日行方便。利国於民,阴德日著。寿至九十八,官拜丞相。忽一日卧疾,有第九子,方十一岁,出厅前嬉戏。见无数牛头马面狱卒,子问诸鬼曰:“何缘来此?”鬼吏答曰:“吾等特来迎接阎摩天子。”其子惊惶,哭入堂内,以所见白父。丞相笑而抚掌曰:“生为上柱国,死作阎摩王,是吾职也。”颂曰:休将讼笔逞文华,回礼空王乐出家。已发一心归大道,不须六贼若拦遮。欢同妻妾终成疾,位极公卿一似花。从此晚年凭慧剑,愿将名字寄丹霞。索浴更朝衣坐化。又颂曰:大洋海里打鼓,须弥顶上闻钟。业镜将来烁破,翻身透出虚空。送州姜学生,村居,二十三岁,暴疾夭亡。见二使者追魂,引见阎摩天子。敕曰:“汝前身修福,注今生寿年八十二岁。丁丑科赴试得举,官至公卿。汝不合杀牛食肉,有犯天律。准玉帝敕令汝减算绝禄。汝既读书,岂不闻海州雷雨七日七夜,天降石鼓,记曰:‘万物唯心造,为牛最苦辛。君看横死者,尽是食牛人。昔有进士庾信,杀牛食肉,恃文章聪明,毁谤三宝。自死之后,受诸地狱,今变为乌龟。”王敕鬼吏,牵乌龟至殿下,令姜学生看。其龟有九头,头目并皆流血,苦痛不已。此即庾信也。有一鬼吏语生曰:“汝急告天子,改恶修善,乞赐还魂,若判入地狱,无有出期。”生曰:“有何门路,愿求指教。”鬼吏曰:“阴府深敬重书写受持《妙法莲华经》、《金刚般若经》。汝若发心,即获脱免得此。遂告天子曰:“念生双亲垂老,别无兄弟侍养。处世年幼,不知罪福,致犯重罪。虽读庾信文词,却不曾毁谤佛僧。既阳寿未终,乞赐放回阳间。孝养父母。发愿书写《妙法莲华经》、《金刚般若经》,毕世食素,精勤受持。”天子悯其回心,改恶从善,责放还魂。天子诫曰:“汝回阳间孝养父母,恭敬三宝,诵持经典,修行善业。若再违犯,卒于黄泉,千佛出世,不通忏悔。”姜学生既得还魂,亲识邻里,咸来询问其由。无不惭愧,改过自新矣。霍参军,诵持《金刚经》,忽见厅下地烈,涌出包龙图,称吾是速报司。参军问速报司曰:“报恶不报善,善者受饥寒。恶者丰衣饭,清者难度日。浊者多荣变,孝顺多辛苦。五逆人爱见。”速报司曰:“唯当灵不灵,唯当现不现。”既灵须显灵,既现须教现。愿赐一明言,免使阎浮众生怨。”包龙图答曰:“吾掌速报司,非是不报恶,非是不报善。善者暂时贫,恶者权饱暖。浊逆曲恶辈,报案尽抄名。报一抄名姓,二除福禄押,三教绝后代,四遣祸星临,五使狂心计,六被恶人亲,七须寿命短,八报病缠身,九遭水火厄,十被王法刑。如此十苦难,尽是十恶人。参军休问我,照鉴甚分明。一明天地见,万祸一齐临。诗曰:“湛湛青天不可欺,未曾举意早先知。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速与来迟。”霍参军再问速报司:“阳间有僧尼善友,及士夫黎庶,有受持《金刚般若经》之人,将来百年命尽,死入幽冥,得超升否?”包龙图答曰:“用得。”张隐年方弱冠,食素常诵《金刚经》。同里屠儿亦名张隐,为杀猪羊数多,被冤仇阴府诉冤,准阎摩天子敕阴使误追持经张隐,责曰:“汝生处世何得杀害生灵?”隐答曰:“看经为务,不曾宰杀。”

王索业镜照看,果有善根。天子问鬼吏曰:“张隐合得寿命多少?”鬼吏阅簿,寿至九十岁。天子语隐曰:“汝既不曾宰杀,兼乃持经,今放汝还魂。”隐死时,正当仲夏,已经三七,尸体腐坏不任再附。复来告王曰:“汝尸既不任,托敕使者急追屠儿张隐来受报。”王谓持经张隐曰:“汝与屠儿同名同姓、同年月日时,宜托彼尸而活。”屠家见夫死三日复省,不胜欣喜,略不顾,径走归元居,语本妻与子曰:“我再得还生,屠家认作夫,看经之家认作父。两家各诤,孰能甄别?”於是经官,乃明,准刺史判曰:“身魂两主,姓名不殊。生本各枝,死回同气。身属屠家,其情性声音却是持经之人,实难分辨。仰两家轮流,各养一月。”仍具实表奏朝廷,以为罕事。屠儿子孙,改恶从善矣。

徐王巳乃杭州人吏,每夜五更持诵《金刚经》三卷毕,方入公门。其家富庶,忽一日有劫贼百余人,竟入徐王巳家,将老小并用拘缚,将徐王巳缚在箭垛上。王巳云:“金刚不坏身,今如之何?”须臾,只见佛现空中,畏心稍释。众贼咸放箭射之,连发百箭,或中垛坠地,王巳身上下俱无损伤。众贼惊骇,问王巳:“汝有何术?”答曰:“无术。每日专心受持《金刚般若经》,想是三宝龙天救护,有此感应。”众贼合掌警悟,并释放之。湖州城南屠户陆翁,年二十三岁时,门前见一云水僧,称教化有缘人,陆不领解。僧云:“汝杀猪羊不计其数,何不改业?”陆曰:“承袭祖业,不忍弃舍。”僧云:“汝若不改,后世必堕此类,仍被他杀,冤冤相报,无有出期。贫僧观汝宿有善根,何不受持《妙法莲华经》及《金刚般若经》。汝若受持,消除恶业,增长善福。岂不见仁宗皇帝,御赞《莲经》云:‘六万余言七轴装,无边妙义内含藏。溢心甘露时时润,灌顶醍醐滴滴凉。白玉齿边流舍利,红莲舌上放毫光。假饶造罪如山岳,只消妙法两三行,”僧言讫,回头不见,陆遂省悟。想是佛及观音菩萨化身,来劝化我,即请画工,绘装阿弥陀佛,观音,势至相一轴,设席供养,投师习诵《妙法莲华经》、《金刚般若经》。未及五年,自能暗诵。且如明日宰杀猪羊几许,预夜躬就佛前,焚香持诵《莲经》一部、《金刚经》一七卷,对佛忏悔,口称来晨杀猪羊几口,愿将看经功德,超度被杀猪羊。尽此报身,早生净土。愿我命终之时,免斯冤对。朝日相似,陆反觉身轻体健,自得其乐。年至八十一岁,将死半月之前,遍请亲戚朋友、市户邻居。言:“在十一月初九日辞世。至日聊备蔬食,祗迎相别。”至日俱赴斋罢,果然索浴更衣,端然坐化。凡士夫乡友,无不瞻仰称叹。时周王景亲见,亦同相送。陆翁处世实奇哉,儿女亲缘笑满腮。八十一年如梦觉,百千三昧绝疑猜。颂曰:六十余年专杀业,手提刀秤暗修行。今朝得趣菩提路,水里莲花火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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