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可人正咬着一颗牛丸,抬头见到陈牧尴尬得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脸上腾的一下烧起一片红云。
“慢点吃。”
陈牧递了旁边的水给她,他还带着笑却有着明显的忧伤。
叶可人开始心跳加速,胡乱咽下牛丸,窘迫地拿手背擦嘴,陈牧的突然出现让她无所适从。
“阿姨现在怎么样了?”
陈牧挨着她坐下来,偏头问她,正午的阳光在他头顶印下一道光圈。
叶可人不敢看他,低着头慌乱地找纸巾,匆匆回了一句。
“已经回来了。”
她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我……收了陈青姐的钱,答应她……以后都不跟你见面。”
陈牧喉头一阵酸涩,他怎么不会知道她在骗自己。
陈青并没有隐瞒他什么,叶可人一离开红杏楼,他就知道了。他跟姐姐大吵,他要去把她找回来。
可是陈青的一句话,让他生生止住了脚步。
“你以为她离了你就不能活?顾向东正等着她去,她的心思大家都知道,你凭什么以为你能取代那个位子。”
就是这句话,让他寒心,他清楚,自己无论如何都比不上那个人在她心里的位置,哪怕他……比任何人都更爱她!
也比不过,她不爱自己的事实。
他总是看不得她这个样子,有些惊惶又有些无助,于是慢慢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不适站起身来。
他停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叶可人听到他发出了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声,然后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叶可人屏住呼吸,死死咬住唇,这个一直不离不弃陪伴着她,无私的给予她帮助的温润男子,她终于还是伤了他的心。
眼眶酸涩得不行,烫得好像要喷出火来,她缩着肩膀,虽然阳光正好,但也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暖和的。
“可人……”
已经走出老远的陈牧又回头叫她,叶可人猛然抬头去看,就看到他露出大大的笑脸,就像五年前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样。
那么阳光那么温暖,将此时高挂在半空的太阳都比了下去。
她听到他说:“我们是朋友,有事记得找我!”
眼泪就那么汹涌而出,怎么也止不住,透过泪光,她看着他朝她挥手,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远。
叶可人突然就哭出声来。
顶着一双桃子眼,肯定不能再去找工作,但是又不想回别墅区,叶可人无处可去满大街溜达。
走到双腿发软的时候,叶可人这才发现自己从城西到了城北,再从城北走到了市中心,这么算下来,除了出门的公交车,走了得有十来公里的路。
实在是走不动了,叶可人满头大汗地坐在步行街边的长椅上,手里提着的菜都打着焉儿。
叶可人拿出手机来,通讯录里也只有四个人的电话,顾向东、明亮、罗静仪,还有奶奶。这张新的电话卡是顾向东那个手机上拔下来的,她没有再存陈牧的电话。翻来翻去,她连个打电话的人都没有。
就像大街上明明就人来人往,她却找不到说话的人。
她不声不响地结了婚,连奶奶都不知道,叶可人盯着屏幕好一会儿,才按下拨号键,电话一接通,她就慌了,她都还没想好,要跟奶奶说些什么。
“可人吗?”
叶奶奶慈爱的声音传来,叶可人连忙“嗯”了一声。
“那个……我就是跟您说一声,这个是我新换的号码……”
“好好的,为什么换号码了?”
“我……就突然想换了。”叶可人回答得结结巴巴。
“那个……您最近身体好吗?我……最近有些忙,等过了这一段就回去看您。”
“你忙你的,我很好,元旦放假的话,就回来吧!”
叶奶奶慢悠悠说了一句,叶可人这才记起,好像是快元旦了,于是连连答应。
“有空有空,我元旦回去看您。”
叶可人又说了两句保重身体的话,匆匆将电话挂了,她怕奶奶问起罗静仪的情况,她怕奶奶问起她的近况。
她不擅长撒谎,害怕紧张害怕说漏嘴。
挂了电话,叶可人茫然地看着人流如织的大街,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这种感觉一直侵袭着她,让她孤单让她寂寞,让她混吃等死的人生毫无意义。
就在叶可人觉得眼睛都快失去光辉时,一辆熟悉的大红法拉利突然就进入了视线内。
叶可人一个激灵,还顾不上看清楚,人就已经跑了出去,剩下一袋蔫了的白菜。
顾向南明明就觉得自己看到了叶可人,可等他再仔细看时,长椅上已经没有人了,他疑惑的开出一段距离,觉得不对,又返回来,也不管路边能不能停车。
他踢了踢那袋白菜,确定自己刚刚并没有眼花,那个身影就是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人。
她打给自己的那通没头没脑被顾向东掐断的电话,一定有问题,顾向东那句警告也一定跟她有关,他当时分明都听出了她声音里的无助和害怕。
可是后来,他再也联系不上她了,他让谢子健去打听,得到的消息竟然是辞职了,再问陈牧,也没问出什么。
这怎么能让他安心,所以,顾向南不管不顾地跑了回来。他这才知道,她住的老房子都已经拆了,而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失去了踪迹。
从来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顾二少,突然就无所适从了,原来,一个人要躲一个人,那你就永远找不到。
顾向南发狠地将那袋白菜踢出老远,还有些不解气,飞出去的白菜打在路边一个姑娘身上,本来还发着火,可一走近看到他,姑娘立刻就脸红了。
他没好气地掏了几张百元大钞塞给姑娘,然后气闷地上车,那姑娘居然还傻愣愣地跟在他身后。
顾向南苦笑,傻丫头你看,小爷这么受欢迎,怎么偏偏就只有你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