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想来挺准的,前阵子你不是遇到那扫把星薛亮么?”珊子自顾自地评论起这说法。
谭苏豆“嗯”了声当作答,感觉胸口气闷,想是药的副作用上来了,昏昏沉沉地想睡觉。
郭珊子见苏豆无意这个话题,自己的兴致也索然起来,把书随手扔开。“净写有的没的糊弄人,哎,关于你的运气背只字不提,倒不如等我们出院后,直接去弘法寺烧香拜神报平安来得快,听我奶奶说那里很灵的。”说罢细细打量苏豆,只见她脸色愈发地不好,白得都没什么血色。
她担心地上前去摸苏豆额头,心想苏豆可别再发烧了。
珊子的手被她哥哥温柔地挡住,“你两都是病号,各自好好休息是正事。我们走吧,你朋友应该累了。”
珊子眼见谭苏豆强撑倦意应付他们,心生不忍,“苏豆你先休息,晚点再找你玩。”
谭苏豆软软地挥个手势示意听到他们的话。
珊子的轮椅辘辘滚动,郭恒言推着她离开。
珊子偏着头为难地问,“哥,最近有老朋友找你么?那书上的星座小王子都说苏豆有老友要找来她,为啥我还没遇到老朋友找我呢?”
郭恒言默默推着她走路,内心微微叹气,他的妹妹什么时候能成熟起来,别再整日吃喝玩乐谋杀光阴。
她瞄见大哥脸上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摸摸鼻子,聪明地说“喏,书里说的又不是我,再说干嘛要别人找我,真想见朋友不会直接去找他们……..”珊子单纯直接的话音渐行渐远。
远远地她的声音飘荡进苏豆的耳朵,病痛中的人,总是脆弱又敏感。珊子无心的话语,撩拨到她心底许久未触的某根弦,奏出记忆里那一段地让她无所适从的念想。
有时候,没有刻意的,她会突然想起旧事,故人。可能那些事,那些人已经离她很远很远,不仅仅是距离上的,还有时空上的。“唉——”她真正想遇到的旧人,怕是终其一生难以再见。
唯有在陈旧老账里面翻找记忆,这是唯一与他相见的方式。
昏沉的头脑涨得发痛,她闭眼假寐期望得到片刻宁静。
在他离开的这几年,她的睡眠总是身体的休息,思念的开始。
病房空旷安静,甚至能听到打点滴水嘀嗒嘀嗒流入她身体的声音。规律的水滴声,一嘀一嗒声声循环。让她感受到安详,或许时间再久一点,再久点,她终能淡忘。
可是,睁开双眼,随着眼泪奔涌而出的还有执念,心中最真的执念。
如何舍得忘记,如何舍得忘记那个人。
苏豆借着病由,昏天暗地地睡。回忆,似困兽出笼肆意在梦境里咆哮。
她的梦那么长,四天三夜。
再长的梦也有清醒的时刻,她无法自欺欺人默默睁开眼睛的时候,对上的是薛亮担忧的眼神。
薛亮从郭珊子的薇博上发现痕迹,即刻赶到医院。打听到她的病情不重,他放下心来。静静等她醒来。
刚睁开眼睛的她似有困顿,带着迷惑地打量四周,渐渐地眼神清明起来,盯着他好一会,笑着说,“薛亮,你来了啊,我做了个梦呢,挺好的梦,我都不想醒过来。”
她说得很慢,薛亮不语,只是握着她的手愈发用力,固执地加力。好似想用让痛感告诉她——她醒了,无论她愿意与否,她和他在现实里。
看着她还在傻笑,就觉得刺眼。那男人根本就是个败类,值得她死心眼地怀念?他想不通,懊恼她的痴傻。忍不住低吼,“你别再犯傻了,这么多年还没觉悟?他就是个骗子,玩弄你感情。玩够了人早就骗别人去了!你还在等着他,等着他再来伤害你是不?你就那么,就那么…….”后面的“贱”字,他对她说不出口,强忍得呼吸一起一伏,明显地泄漏他隐忍的激动——她还要当埋头沙堆中的鸵鸟多久。
苏豆脸上笑意缓缓褪去,淡淡地说,“薛亮,关你什么事?”再没和他眼神接触,她只是冷冷地盯住他的手,内心抵触着他的话。
“你——”薛亮气极作势要站起来,想继续点醒她,眼尖发现她的紧咬双唇肩膀微微发抖,每次这妞害怕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他的内心发软何苦逼她来着。麻烦地爬头发,丧气地重新坐到苏豆旁边,“说得对,这事关我屁事。”
苏豆没啃声地看着天花板,不知想些什么。
薛亮觉着他方才举止过激,不免内疚。心想找个台阶下,状似无意地哼哼,“现在与我有关的事,就是去吃饭,你吃没?我可是想去吃城西那片海鲜粥的人。”
见听者无反应,他起身伸懒腰,拿起大衣,不紧不慢地收拾。“这晚秋时节,海鲜最为肥美,加上粥熬得出神入化,端出锅时候我最喜欢添点香菜姜丝,啧啧——”带点表演嫌疑地大吞口水,要走去吃粥。
到门外,才似想起什么问苏豆一句,“那谁,你要吃不?”
依然没得什么回应。
薛亮背对这病床皱起眉头,这死丫头,没看出他已经表示歉意么。
转身回头再走入病房,“哎呀,忘记拿东西。”说罢在病房内四处翻找,“这放哪了呢?,苏豆,你知道不?”
半小时过去,他像放弃什么停止寻找捏着不知从哪出来的钱包,咧着难看的笑,“这下可让我找着,你吃吗帮你打包?我可真的要去吃了。”
他的脚稳当地站在那,没什么要走的意思。再看病床上的苏豆,不知何时闭上眼睛睡着了。薛亮尴尬地站在原地,满腹纠结地离开。
这时他听到句话,“大分虾蟹粥打包,多葱少姜无香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