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师侄呐，我们刚才还在谈论着这正对面飞过来的是哪位小辈呢，我就知道是你，”一个高高瘦瘦挽着道髻，穿着青色道袍的道姑笑着回应道。
“师侄我刚从师傅那回来，不巧和几位姐姐遇到。”
“咱也是有些缘分，小若拙看见师门长辈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若拙从陈宸身后探出脑袋，有些畏惧地看了眼其中一个稍显得胖的女人，才说道：“见过几位师奶奶。”
“瞧这孩子说话，我们有这么老吗？”那个胖女人乐呵呵地说着，“小若拙可记得我上次见面怎么教你的？”
“不记得了，”若拙头摇的似拨浪鼓。
“不记得也没关系，这次我再好好教教你，”胖女人说着，一指身下的青竹林道，“在天上也不方便说话，师侄啊，咱到下面去坐坐，再絮叨絮叨如何？”
“哎，今日我们还有要事，”高瘦道姑咳嗽一声提醒了一下胖女人，“师姐你可莫要忘记掌教交代的事情。”
“师妹我知道，不过你看看若拙那害怕得要哭的样子不是很有趣嘛，虽然这娃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怕我，但是光看看我的小宝贝那么可爱的样子我就，”
“师姑你要矜持。”
“那师侄今天我们就不多说了，来日再聊吧，”胖女人收回目光，挥挥手白鹤长鸣，向西飞去，在路过陈宸身边的时候，胖女人伸出一只手摸了一下若拙的右脸，头也不回道：
“若拙你可要乖乖的哦，等下次见面姐姐送你飞剑。”
“师傅，”若拙愣了好半响几个女道姑也走了后，回过神来问陈宸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每次见到我都要摸我的脸，我很讨厌她这么做，你都不管管？”
“子曰：大妈爱小鲜肉天地之理也！师傅也爱莫能助。”
“什么是小鲜肉啊？”
“就像你这样的小娃儿，知道了吗，所以既然反抗不得不如学着去适应。”
“师傅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是我还是想把你说她是大妈这件事告诉她。”
“呵呵，我会怕你这小毛孩的威胁，”陈宸摸了摸嘴唇，“看我不直接把你扔给那群母爱泛滥的非育龄妇女，让你和她们年年岁岁都待在一起，白头偕老，长相厮守算了。”
“我错了。”
……
夜色笼罩下的杭州城中，一条河道穿城而过，迷蒙的水汽笼罩在河水之上，从对岸看过去不足十米的另一边，灯火之下人影绰绰，吆喝声、说笑声，间或夹杂着小孩子的吵闹声，听起来很热闹。
今夜雾起得早，却来势汹涌，要说这也很奇怪，这立秋才过一个月，暑气未消，大中午的出门一趟回来虽说不上跟汗蒸一样，那也热的吃不消。哪里的雾？
这雾气来的莫名其妙，却不妨碍人们游玩的兴致，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从各地来的行商摊贩提前汇集于此，将各色各样的商品摆在摊位上，也是一种预热吧。
此时，南侧的某个角落，从屋顶滑落下两道软弱无骨的人影。
这是两个长得妖艳性感的年轻女子，长相不说狐狸精一样的标志可人，也算漂亮，而那曲线身段摇摆之间，更是绝对能够吸引大部分雄性生物的目光。
该怎么形容呢，对！就和蛇一样。
“小青，都成人形了，有鼻子有眼，怎么身子还死蛇烂鳝的呢？你这么瘫着，怎么做人呢？”
“现在咱们到了人间就要学着人那样走路，腰背挺直，挺起胸膛，”右侧站着的女子拍了拍身旁软趴趴站着的小青，试着抚正她的腰杆。
“姐姐，咱们在湖底呆的好好的，干嘛要出来，”小青一屁股坐在木栏上面，甩了甩了自己的两条腿，“做人真麻烦，我还是习惯爬。”
“人呢是用两腿走路的，蛇呢是用尾巴爬行的，修了几百年的道行，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变的了的，但是该学的还得学，学出个人的样子。”
“那当然喽，姐姐你修了上千年，我才修了五百年。我要是多修五百年呐，尾巴打结分叉横摆竖放怎么都行。”
“你呀，快把腿放下。”
两人说着话，又站了起来沿着水岸随意地逛着，买了两把绣着花鸟的扇子，一扭一扭的走来走去，一个拿竹竿的伙计光顾着看，一没留神就掉到了水里面，逗得两女以扇掩面，咯咯直笑。
杭州城央坐落着整个城市最好的酒楼，在一大波傻子看美女出丑的同时，两个穿着白衣道袍，一大一小的人影出现在了门口。
“郎朗月光，无酒相伴，怎不可惜。走，徒儿，咱进去搓一顿。”
“好的，师傅，我要吃红烧猪肘，酱爆鸭肝，乌鸡凤爪！还有，”
“没门，”陈宸一句话堵死了若拙接下来想说的话，“这都点的啥破玩意，你是存心的是不是，不知道我不吃这些的？”
“没有，绝对没有！你要相信我师傅！”
陈宸回过头也没管若拙说什么，道袍一摆，跨入了酒楼里。
“客官，您是要打尖还是吃饭？”店里的小二上前迎道。
“吃饭。”
“打尖。”
陈宸低头看了眼若拙，若拙也看了眼陈宸：“就吃饭，甭管小孩的话。找间雅间，靠窗的那种，最好能看见月亮。”一转手二两碎银放在了小二的面前。
小二立即眉开眼笑，这遇见出手大方的客人心情就是好，一甩肩膀上的桌布，说道：“好勒，二位客官你们随我来！保管让二位爷吃的舒心！”
在座位上坐下，点了几个普通的素菜，外加一个西湖醋鱼、一个东坡焖肉，一笼蟹黄小笼包，小二就走了出去。
“师傅不打尖今晚我们睡哪，还像前几天那样风餐露宿啊，”若拙两只手撑在桌子的边缘，下巴搁在上面，眼睛不知道看着什么，就直直地盯着筷子筒。
“修行之人不假外物，于自然中修身，于红尘中炼心，哪有那么多讲究。”
“可是我好怀恋我的床啊，这几晚睡在石头上搁的我脑仁疼。”
“忍着，谁让你偷懒的，叫你打坐不听。”
“打坐好难受。”
“不会打坐，还修个什么道，”陈宸打开身旁的木窗，看向外面，视线却被浓雾遮挡。
“哪来的雾气啊，师傅，这才八月，你说是不是。”
陈宸没回话，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咦？”
“啊，什么！什么，师傅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若拙突然站起来兴奋地问道。
“我是不是该再叫一盘叫花童鸡，刚才看楼底下的有一桌点了一份。”
“什么嘛！就知道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