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两块,更多的石块从山顶上退下去,山谷宽约五马并列可行,当下石块砸下,端的是箭无虚发。
赵无极猛听异动,抽回深思,抬头来见,一块滚圆巨石正从他脑袋上方砸了下来。
马云倾心想这要是她,估计是躲不掉了。
却见赵无极在电光火石之间,纵身一跃,踏着马背,借力腾空而起,攀岩在峭崖之上,再见那马,被砸的血肉模糊。
魏军陷入一片惊慌之中,人嘶马啸,石块左右齐下,顿时慌乱不堪。
赵无极呼喝一声,人群恢复了秩序,纷纷朝着来时的方向逃去。
张飞趁这个空当,对着马云倾一抱拳,“张飞鲁莽,多有得罪,还请包涵,现就送你出谷。”
说罢,仍就不顾马云倾的发言,解开她的穴道,命人送她出谷。
骑在马背上,马云倾顾不得打马,立时回头,赵无极所率人马被围困在张飞部下的围攻中。看上去是张飞占尽优势,实则不然,赵无极所率人马被方才滚石一砸,折戟小半,人数仍占上峰,况且滚石只有一小波,砸完没了,剩下的只有单对单的肉搏战了。
张飞命人假扮马云倾诱得赵无极注意,使了一招声东击西,仅仅打的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滚石用完,余下的是拼实力的双军交锋。
“身为江湖人士,兄台做事未免太不守信,尽做些不光明的伎俩。”
赵无极砍杀一人,对着远处奋杀的张飞道。
“哼,大爷对谁都能守江湖道义,唯独狗与魏军不守。况且,吾等落草为寇,可要拜魏国所赐,如此算不算的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原来此人是周军中人,怪不得前后不一。
赵无极横扫挡在面前之人,迎着张飞的方向奔去,两人相接,兵刃相交,左击右扫,酣战一时。
张飞彪悍,舞的刀风凌厉,却空有力道,缺乏技巧,不消几下,便被赵无极化解。
赵无极一刀迎去,被对手一挡,反脚一踢正踢中张飞胸膛。
迎门一角,献血脱口,赵无极动作迅捷,刀已经架在张飞的脖子上。
“从未有一人敢在我面前称爷,你是头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说,那女人呢?”
张飞大笑,“爷败你手上,技不如人,你说那女人,早让我扔进山里喂了狼,你瞧,那不是。”
赵无极顺着他手指看去,山涧内云雾萦绕,哪有什么女人。
张飞的手握紧宝剑,凌空一击。
“扑哧,”赵无极挥着冷冷的剑锋,冷笑一声,“你不老实,我会让你求死不能。”
捂着断裂的手臂,瞅了一眼远处砍断的胳膊残肢,张飞呸了一口。
“让我向狗摇尾求饶,想都别想。”
赵无极眯着眼,朝着幽州方向望去,大道上,一良马在奋力驰骋,马背上坐了两个人,瞅着距离,追上她应该不难。“原来你在拖延时间?既然如此,你没用了。”
手起刀落,脑袋滚的老远,那脑袋的主人眼中还有神采,正炯炯的望着玉山的方向。嘴唇嗫嚅了几个字,已发不出声音,依稀可辨是:玉山,我回来了。
张飞身死,他所追随的部下也所剩无几,赵无极骑上一匹快马,转头对已稳操胜券的部下发了一个手势。
一个不留。
驾起马,朝着幽州那条大道而去。
马云倾坐在马上,任着前方驾马之人奋力鞭打,眼见身后之人,距离已经越来越近。
“马幕僚,队长他并不是有意耽搁时辰,他这一生,军法严明,从不枉纵一人,可惜最后却沦落草寇。”
“我知道。”
“逃离玉山本不是他所愿,是我们几个眼见大势已去,打昏了他,逃了出来,没逃出来的,要么做了魏军爪牙,要么死了。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马云倾没有吱声,魏军突袭,边关有内应才会如此惨败,治国不善,理官不明,自家米缸漏,怨不得老鼠偷食。瞧着赵无极追来,想必张飞等人惨败收场,性命不保。
“张队长跟我们盘踞在这山谷,明着打家劫舍,实则也是探视敌情,所以马幕僚,烦请回幽州之后,为我们正名。”
“这个自然,不过,我们能不能先摆脱追兵都不一定。”
驾马的那名少年回头报以一笑,清润干净,恍如穿透密林繁叶的朝阳,丝丝入扣。此前这名少年还假扮她引诱赵无极,那会子她隔着山涧,瞅着他,面脸惊恐,眼中却难掩笑意,古灵精怪。
“马幕僚,多加保重!”
马云倾还未有所反应,驾马之人已飞快离身跳马,也就在那一刻,马背失轻,马儿突发的狂奔,连带着马云倾身子不稳,往后倒去,倒却没倒下,腰间系根绳子,原来那名少年临走之前已将缰绳在不经意间系在她身上。
“不要去送死。”
马云倾呼喊出口,马儿不住飞驰,那名少年听到呼喊,释然的回头一笑,如三声石旁等待千年换来的回眸一顾,又如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却香火鼎盛的泥塑金身,对着世人透着盈盈笑意。
马云倾再回头看时,赵无极已探身过来,那名少年躲在草窠中,奋力一搏,扎向赵无极,赵无极一扬手,手中的剑斩下了那名少年的腰肢,却在离开之际,跌倒在旁。
鲜血刺痛了马云倾的眼,一片鲜红中,那名少年扭动着半截腰肢,紧紧的握住插入马腹中的匕首。赵无极愤怒至极,踢向少年的尸身,尸身腾飞,连带着插着匕首的马,一律落下云烟雾霭的山涧,听不见回声,也看不见踪影。
马云倾驾着马的手,越握越紧。
赵无极你今日之事,今日不死,若有来日,我必当双倍奉还
终究再无法回头一眼,看着那裸露在大道上的另外半截尸身,然后赵无极,却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气沉丹田,提起步子,夺命般追了过来。
马儿急速,赵无极恍如鬼魅,竟然越追越近。
就在马云倾以外今日便丧生在他之手时,前方迎头两匹马,密密匝匝的奔驰而来,马云倾擦了擦眼中的模糊,身后的赵无极,左脚踩右脚,借力打力,居然腾飞直奔她一人一马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马云倾忽感觉头顶一片寒光闪过,接着,兵刃相接,乒乒乓乓。
抬头来见。
一道胜似暖阳,光芒万丈,投射在她脸上,正恍惚间,空中交手一人,大喊一声,“玉鸾,你可安好。”
马云倾似寒风中升起一处篝火,双目立睁,不畏天空日头正盛。
“方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