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历成为过去,新的生活开始了,意味了马云倾这个江湖佚名要告一段落了。————
慕容泽一声嗔怒,“你这丫头,到哪里游玩去了?”
玉鸾早已经换成女装,恢复她一派女儿家的打扮,“父皇,鸾儿知错了。”
慕容泽哼了一声,却见袁玉眼里有所不忍,便不再发作。
马云倾见状,暗笑了一下,走到床前,怔怔的看着母亲。
一个月不见,袁玉除了神色苍凉,身体也瘦的不成样子。
袁玉眼中沁出泪水,目光却是柔和慈爱的。
看的玉鸾也是一阵的心酸,“孩儿不孝,让母亲也连带着担心。”
“你这孩子,你父皇也是担心你,他虽然不会加以责罚,但你也要好好自省己身,到佛堂抄上几日经书吧。”
袁玉含笑的将慕容泽的大眼压了下去。
这是母亲在包庇她呢,忙着说,“是是是,孩儿当罚,不过鸾儿此次出门,倒是因缘际会巧得一物。”
“你这丫头,又带些什么稀奇玩意?尽是些小孩子玩意。你母亲不会喜欢。”但凡皇室,妃嫔所生皇子,都属庶出,一律称皇后为母后,为正母,称生母为母妃,不会僭越,想来是慕容泽太过看重玉鸾,又不在宫内,才告之私下里可以仿照民间,称她生母为母亲。
他自己也乐见如此,故而也会这么称呼。称呼惯了,下人也明白,这是皇上有意立她们母子,可惜袁玉没子,身子又不好,这才没招来宫内多妒的妃嫔。
谁让这后位空着呢!
玉鸾不急不缓,含着笑,命唐嫣取来一个盒子,“据说,这种花草可极为罕见,不知是真是假,父皇,你给看看。”
盒子送到慕容泽身前,慕容泽只是含着笑,并未在意的瞧上一眼,通体白素,比百合挺立,比兰花清柔,“这是什么花,倒是从未见过。”边说边拿起茶几上的茶碗,抿了一口。
觉得自己也有些渴了,顺手拿起另一杯,定定的望着漂浮在茶碗中的茶梗,“这种花叫天命,父皇你未听过并不奇怪。”端起茶碗,喝口茶,含着笑意道:“不过它还有个俗名,叫紫鸢。”
慕容泽拿茶碗的手抖了抖,对着玉鸾微愕的张张嘴,最后都化作不可思议的盯着盒中花朵不住的看。
“你说这种花叫紫鸢?”
“是的,父皇。”不经意间瞥见慕容泽的手,紧紧的攥着。
“你从哪里得来的?”
玉鸾的眸子黯然一扫,最后落定在盒子里,“这花,是别人送的。”
“谁?”慕容泽不依不饶,他费尽心机苦心寻找了多少时日,也不见有丁点消息,难道他派出去的人都是酒囊饭袋?
不过确实,如果不是有她师父,但凭她,无异于茫茫大海捞针,根本不会有紫鸢的线索。
“送我的人,已经不在了,是谁已经不重要。”
慕容泽盯着玉鸾的表情,目光变得柔软熨帖。
“辛苦你了。”
一直都知道玉鸾是个不同与其他孩子,既不爱这深宫大院,尊荣富贵,亦不喜束缚心性,随心而悦,彼时还以为她只是比较贪玩,喜欢留恋市井街头,大一些,便会固守本分,老老实实做回她的三公主玉鸾。
再过些时日,指个好驸马,成家相夫教子。
原来她和她们是不同的,跋扈的长公主昌扬,懦弱多病的二公主平安,即便她们的生母遭遇生母不测,最先想到的,却只有自己的地位和对他人的猜忌,不会似她一般,千里迢迢寻找传说中的草药,不管是谁送的,又或者是不是人送的,这一路的艰辛,唯有她自己知道,别人无法通透达明。
见她的神色,连自己怕都不会告诉。
玉鸾莞尔一笑,不再说什么。
袁玉被她二人说的疑惑不解,“你们俩打什么哑谜,什么天命,什么紫鸢的,拿过来给我瞧瞧。”
“你不是对花花草草的,不甚喜欢么?”
“罢了,鸾儿拿来的,我就瞧瞧,咦,这花倒是没瞧过,果真新鲜。”袁玉拿在手里,仔细的把玩着,瞧着上了心。
“这些花花草草的从外面拿回来,也不晓得干不干净,还是少接触的好。”说罢,慕容泽不管袁玉眼中的不舍,硬是将花从她手中夺去,传人拿了下去,又吩咐宝巧点起一根安神香来,嘱咐着袁玉多加休息。
拉着以洗尘为名的玉鸾望屋外走。
慕容泽满面红光,“这花得来的委实及时,你母亲的病有救了,来人,召太医来。”
玉鸾嗯了一声,列在一旁,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人,最后在太医院将近全部的医师面前,拿着紫鸢花的洪太医情绪激动,“皇上,娘娘的病有救了,这确实是古籍中记载的紫鸢花。”
慕容泽大喜,“既然如此,你们还不快去将药煎了。”
“是是是。”洪太医连说三个是,着人往后堂去。
不多会,一碗褐色的汤药端在跟前,由宝巧端了进去。
屋子里一阵子安静,静的连心跳都听的清楚,慕容泽神色紧张,他身后的一众太医院太医们也是紧张的不得了,寒冬腊月的天气,居然流着汗,不时的趁着圣上不注意,掩袖擦拭。
“啪”一声异响,由着屋内传来,“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慕容泽惊觉,迈着大步一脚踹了进去。
瞧着皇上紧张的架势,刘岩也是头回见,赶忙跟了过去,再是慌张的玉鸾,一并紧张的太医。
袁玉素喜清净,侍奉的婢女少之又少,唯有心灵手巧的宝巧丫头在跟前,屋内大理石地上,摔碎的汤药碗散成碎片连着残存的汤药洒落一地,袁玉躺在床上,闭着眼,昏睡过去。
慕容泽大惊,扑上前扶着袁玉,“怎么回事?”
宝巧惊的张大了嘴,磕着头,“回皇上,奴婢端着汤药碗侍候娘娘喝药,没喝着几口,娘娘突发发力推开奴婢,打掉汤药,接着就昏了过去。”
玉鸾上前一步,抓着母亲的手,“太医,太医快来看看。”
洪太医刚忙上前,正踌躇着要不要悬丝诊脉呢,就听着慕容泽大叫,“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那些个规矩?”洪太医一听,点头称是,一只手按在袁玉的脉上,少顷,顶着冷汗道:“皇上,恕微臣斗胆,娘娘体内似是猛兽闯入撕咬,脉象微弱,脸色发青,应是中毒的迹象。”
慕容泽一愣,随即扫了一眼宝巧,顾不得袁玉,直着身子,三步走到宝巧跟前,掐着宝巧脖子,眼中凶光大露,“说,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在汤药里下毒。”
宝巧通红着脸,脖子仿佛被钳子钳住,双手想要扒开慕容泽的手,却是未动,任凭被卡住喉咙,艰难的吐出几个字,“皇上……英明,借奴婢……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娘娘……下手。”
玉鸾拉住慕容泽,再这样掐下去,宝巧那丫头就没命了。宝巧是自己亲手挑的丫头,性子直爽,更没什么亲戚家眷受制于人,若说宫中有人对她们母子不利,利用宝巧不是明智的选择。
既然毒不是宝巧下的,那么会是谁,玉鸾不用多想也知道这事跟自己脱不了干系,眼下母亲又危在旦夕,更是不能乱了阵脚。
“父皇,这毒不会是宝巧下的。”
慕容泽扭头冷冷的看着玉鸾,往日严父的形象不再,早已换上了一副嗜血冰冷残酷的容颜,在那一刻,她觉得,父皇是那么的陌生。
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这么说,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