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一个重物压下来，久久没动静。
我睁开眼睛，身上压着秦起，额上的血还滴在我脸上，我一阵恶心，忙推开，起身，纳兰红玉摇摇晃晃的站在旁边，手里还抓着一块石头，双眼里毫无焦距。
我奇怪，小心将手伸到纳兰红玉面前，左右晃晃，纳兰红玉毫无所觉，只是蹲下身子，在地上摸索了一下，摸到秦起，手上的石头在次举起，眼看着就要向秦起脑袋上砸去。
我连忙抓住他的手，“上天有好生之德，坏人自有天惩，你何苦杀他。”
“滚开！”纳兰红玉甩开我的手，执意要至秦起于死地。
我看他那么固执，就干脆放开他，纳兰红玉身子不稳，倒在地上，“你......”
“你去吧，我走了，现在天也黑了，你一个瞎子在这里慢慢摸吧，最好冻死你。”我不顾纳兰红玉咬牙切齿的表情，绕过他，捡起地上被秦起捏成两半的簪子，重新放入袖子里。
身后的纳兰红玉摸索了一阵，就久久没了动静，我以为纳兰红玉想通了，回过头一看，纳兰红玉光着膀子脑袋朝下倒在地上，一头小辫子像蜘蛛网一样铺了满地，我走过去，敲了敲他光裸的背部，纳兰红玉屁股朝一边倒下，双眼紧闭，我用手指凑到他鼻子下面，还有呼吸，看来秦起刚刚散的迷药现在凑效了。
我叹口气，看了看旁边的秦起，又看了看光着膀子倒在地上的纳兰红玉，这烂摊子还是得我来收拾。
我捡起纳兰红玉的衣服，扶他坐起，将他的一条胳臂搭在我肩膀上，艰难的一件一件将他的衣服给他套上，做好这一切时，我的一条手臂已经发麻了。
甩了甩酸麻的手臂，扯到了伤口，咧咧嘴，揉揉，又走到秦起身边，在他身上到处翻了翻，就找到几包药粉跟一对打火石还有几根火折子，我摸了摸肚子，饿死了。
将秦起的扇子抽出来，在他头上敲了数下，“你怎么就不带一点吃的呢？采花贼半夜蹲点地难道就不吃点宵夜么？”敲了一会，身后一阵冷风吹来，浑身直抖，于是看着旁边的秦起，将他的衣服扒下来，中衣撕成布条，一条缠着一条，将他反手困住，又脱掉自己的湿衣服，换上秦起的绿色外袍。
袍子背后还有几个被纳兰红玉用簪子扎出来的洞，穿上之后，背后还是有冷风吹进来，于是又将下摆用手腕卷起，反着披在背上，再在脖子上扎一个结，蹲下，不太方便，但也将就了。
蹲在地上，周围安静的很，夜黑风高，寒风呼啸，正是孤魂野鬼作案好时机，正想到此，就感觉一只冰凉的手搭上我的肩膀，一个冷飕飕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动，如果你想你的胳臂断掉的话。”
“你不是......”我放下刚抬起来的手，不转身也知道是纳兰红玉，除了他我还没听过哪种声音那么难听的，但他不是明明晕过去了的么？难道秦起的药不凑效？
“你是不是好奇我怎么没被迷倒？”纳兰红玉似乎知道我心中的疑惑。
“嗯......”我诚实地嗯一声。
“我们北藩纳兰皇室原本就以毒药见长，一个小小的秦起又怎么能放在眼里？”纳兰红玉口气里是毫不掩饰的狂妄，“况且我天生体质异于常人，自是不怕那些普通药物。”
“那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我又问。
“这不关你的事！“纳兰红玉的口气变得凶狠，拽着我的手臂反手一扳，手臂生疼，连着缠在脖子上的衣摆紧勒住脖子，我感觉眼珠子都突出来了，口不能言，我只有在心里哀叹：“为什么每次都是脖子受罪？”
“带我走！”纳兰红玉拽住我的脖子反拖着我，但走了几步，纳兰红玉停下来，拉起我，可还是反拽住，然后摸到我脖子上的结，解开，虚缠住我的双手，我乘此机会问他：“去哪？”
“沿河走，下游应该有人。”纳兰红玉将我推到前面，意思简洁明了，要我带路。
除了对紫竹，我一直都是一个识相的人，即使纳兰红玉现在是一个瞎子，但我还是在纳兰红玉的威胁下屈服了，我没说任何话语就听从纳兰红玉的话，引着纳兰红玉往河边走去，但在经过秦起身边的时候我还是多嘴的问了一句：“你不杀秦起了？”
“哼！我当然不杀他，我为什么要杀他？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在得罪了我纳兰红玉之后，给了他一颗‘蚀骨’，让他每月十五受尽穿肠蚀骨之苦，也算是便宜他了。”纳兰红玉冷笑。
不知是听了纳兰红玉的话还是衣服后面的洞得原因，我只感觉背上冷飕飕的，心里庆幸着纳兰红玉没给我吃那东西，但随后纳兰红玉又是一句话将我刚才心里的庆幸变成了侥幸。
“只剩那么一颗，不然也因该让你尝尝那痛苦，穿肠蚀骨之苦可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得到的。”纳兰红玉说的阴阳怪气，
“我还是不要体会了。”我赶紧在身后缠在一起的双手摆手几下，强调说。
纳兰红玉没再说什么，只是拽了我一下，我倒退数步，背部紧挨着纳兰红玉，纳兰红玉尖尖下巴搁在我脑袋上面，硌的生疼，满头辫子散下来，还有一些湿湿黏黏的东西滴在上面，温温的，我好奇，肩膀向上耸，用肩膀去擦，但还没碰到脸就被纳兰红玉的手玉扳住，“快走！”
“怎么了？”从纳兰红玉声音里听出了不对劲，我抬头，脑袋顶从纳兰红玉的下巴处划过，倒着去看纳兰红玉。
“啊！”纳兰红玉急忙用双手捂住眼睛，但还是能从指缝里看到从一丝丝的嫣红。
“喂！”我挣开纳兰红玉虚缠在我手上的衣摆，转过身去，搬开纳兰红玉的双手，只见满手都是血，眼睛里还在不断的滴着一滴一滴的鲜血，如饱满的血色水晶，从脸颊滚落。
“你......怎么会？”我被吓住，但也只是一会，反应过来，急忙从身上扯下几块布条，层层叠叠的绕着纳兰红玉的脑袋缠上，封住眼睛。
“你先忍忍。”我扶着纳兰红玉。
“疼......”纳兰红玉双手想去解开眼睛上缠着的布条，我赶紧制止，“不要碰！”但纳兰红玉似乎听不到我的声音，双手成勾向双眼挖去。
“住手！”我急忙放开扶住纳兰红玉手，纳兰红玉身子不稳，倒在地上。
我赶紧随便在身上的衣服上又扯了好几块布下来，扑到纳兰红玉身上，紧紧压住，使了吃奶的劲，终于将纳兰红玉的双手捆上。
累得不行，坐在地上，朝远处河水望去，乌黑一片，只有一点亮光在水上浮动。
有亮光？
我匆忙从地上坐起，用最大的声音朝河上喊：“喂喂！！！有人吗？”
河水奔腾喧闹，我的声音都被盖没，喊了好久，那火光似乎越来越远，我一阵沮丧，重新做回地上，但随即一声隐隐约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谁在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