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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故是重阳里(二)

我跟纳兰红玉翻转过身,在傅映华那红绫再次落下时双双一个翻滚,两人间的距离又拉远了许多。

这时那傅映华缓步往前走几步,苍白的脸映在隔着纸纱显得通红的烛光下忽明忽暗,身上的白狐裘已在刚刚脱落,露出里面穿着的黑色长袍,上面绣着金色龙纹,戳大的龙头在胸前没了平时的威仪,只剩下狰狞的恐怖,在这春寒肆虐的晚上让人心里犹如装满了碎冰渣一样,冷的直让人打颤,尤其是纳兰红玉只着了一件单衣,明显看到刚发育的单薄身子冷的瑟瑟发抖,正故作镇定地抱着胸口一脸的谨慎,而我此时看到那傅映华背对着我往纳兰红玉那边去,遂小心往后移几步。

但天不如人愿,身后触到的是一片湿润,往后一看,居然是一座水塘,水塘上面雾气环绕,也不知道这水塘有多宽,只听到不知什么地方有水流出的声音,影影约约能看到一片晕染的光晕在不远处。

但来不及细看,身旁一声闷响,低头对上纳兰红玉在黑夜里清晰可见的红眸,纳兰红玉狼狈的倒在我旁边,护着脖子,脸色苍白。

“重阳,你是不是要跟他走,我杀了他你就不会走了是不是?”不知何时傅映华已经到了我身边,低头紧盯着纳兰红玉,眸子里黝黑看不见底,似是修罗刹鬼,我想纳兰红玉这下真的完了。

但还没想完,身后水花四溅,我还没回头,身子已经被拽住往后倒,显然傅映华也没料到这情况,待回过神来时,只抓住了我的一只鞋子......

一到水里,纳兰红玉就四肢大敞并附过来,勒的我憋着的一股气全吐了出来,连着喝了好几口水,被四周湖水的压迫,我顾不得拉开纳兰红玉紧附在我身上的身子,双手没方向感的划拉着......

隐约间看到前方有光亮,随着湖水一波一波的纹路此起彼伏,顿时方向出现,划着水向那边去......

好不容易上岸后,纳兰红玉早已昏死过去,而我也累的半死,喘了几口气抬头望去,一片灯火辉煌,朱漆涂刻,一块石碑上面苍劲的‘瑶台’两字显而易见,而在那石碑后面是一座轻纱环绕的大殿,大殿门紧闭,但里面的烛火将门窗照了个通亮。

我趴在地上,好奇的看着这一切,娘不是说这里只有一块刻着‘瑶台’的石碑的吗?怎会有一座大殿在这里呢?

缓过气,从地上爬起来,转过头往回看,雾雾蒙蒙,看不真切,但还是听到一声声似远似近的‘重阳’隐隐约约的传来,想来是这里跟刚才那下水的地方不远,于是借着刚喘过气赶紧将纳兰红玉拍醒,但纳兰红玉身子似死猪,一动也不动,身上单衣紧裹在身上,手摸上去冰凉一片,于是只好哀叹一声:“我傅梨雪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但眼下也不是多想的时候,那催命般的‘重阳’越来越近,还是早走为妙。

半拖半背着纳兰红玉走进大殿,大殿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几排烛台,看起来跟佛祖的和尚庙有的一拼,周围挂满红色纱幔,随着微风飘飘荡荡,让整个大殿看起来鬼影重重。

虽然我不怕那些个妖魔鬼怪,但刚一进来时总觉得这大殿里有什么正看着我,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感觉,背上没有冒冷汗,心里也没有被傅映华看的时候那种毛骨悚然,反而出奇的平静,静的仿佛让我自己都觉得那被窥视的感觉是我的错觉。

“嗯......”背上的纳兰红玉动了一下,我这才感觉肩膀发酸,赶紧将纳兰红玉从背上扔下来,纳兰红玉被摔在地上,捂着胸口咳嗽了几下,但这次却没有抬眼瞪过来,反而是转着头打量着这间大殿,还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突然纳兰红玉“疑?”了声,然后径直走向那殿中央燃烧的香炉边,围着转了转,又闻了闻,疑惑道:“这是‘醉桃花’?”

我也试着闻了闻,感觉这香味特熟悉,好像在我娘那里时屋子里出现的桃花香很像,当时以为是普通的桃花香,没想到居然是熏香,这香味还挺好闻的,跟普通的桃花香没什么两样,只是仔细闻的话就会觉得这比普通桃花香多了点甜腻的味道在里头,但也只是普通的熏香,也没觉得怎样,不由看向纳兰红玉。

纳兰红玉见我看向他,本来不想说,但看到我慢慢伸过去的手,以及眼里越来越迸发的凶光,嘴唇动了动,不情不愿地开口道:“这‘醉桃花’平时没什么用处,也只用于医药方面,但在战场上却是一位必不可少的麻痹药物,一般只用于重伤的人,好让他们减少痛感,精神放松,出现幻想,想象着自己平生最愉快的事,或者是自己最想的事,但也一般用少量就可,但像这样用那么多来做熏香用却是少见,因为......”纳兰红玉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扯开,连牙都露出来了,在那里‘嘿嘿嘿’的怪笑,弄的我一阵莫名其妙,催促道:“因为什么?”

纳兰红玉看着我只笑不语,等到好一会笑够了,才看着我,只是那眼里像是发现什么好事一样的幸灾乐祸却是更深,嘴巴张大,公鸭嗓门轻飘飘的传来:“只是一般情况下不会在同一个人身上用很多,因为这‘醉桃花’虽然能暂时减少人的痛觉,但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闻多了人会上瘾,脑袋也会......”说着抬手指了指脑袋,嘴角向两边扯的大大的,“就像那傅映华一样,时而疯癫......”

这时我是明白了,这‘醉桃花’就是一种精神药,既能对人有益,也有弊,用多了就能让人神经错乱,甚至像吸食毒品一样能让人上瘾,从而出现间接性的精神错乱。

难怪刚看到这傅映华时也挺正常的,一下就成精神病了呢?恐怕跟这‘醉桃花’脱不了干系,应该是傅映华感情受挫,用‘醉桃花’麻痹自己,然后慢慢的吸多了,就变精神病了。

只是不知那重阳是怎样的人,让身为一国之主的傅映华都圣魂颠倒。

“重阳......”正当我在那里暗自想象时,那本来不知有多远的声音一下子仿如近在耳畔,我跟纳兰红玉具是一惊,看向周围有没有什么可以躲避的地方,但无奈周围只有数不清的纱幔,加上那香炉里头冉冉冒出来的烟,使得整个大殿看起来朦朦胧胧,看到这景象,感觉是一个头两个大,被傅映华打的那掌在这时候也起了作用,胸口闷闷的,头也晕晕的,而傅映华那一声声的‘重阳’也是越来越近......

“嗯......”纳兰红玉摇晃了两下,捂着胸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背靠在放蜡烛的桌子上,桌子一阵摇晃,连带着烛光也跟着摇晃了几下,但恰好又一些昏暗的角落被照了出来,一双幽暗的眼睛在纱幔后面一闪又被罩住,余着若隐若现的两点墨玉对着你。

纳兰红玉也显然看到了那里,身子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甚至比我先一步的从地上抓住我的手臂爬了起来,然后跌跌撞撞的走到那边一把揭开重重的纱幔,手成爪快速的向那边抓去,但随即顿住,比看到傅映华时还更震惊。

“到底是什么?”被傅映华的声音弄得心里烦躁,不耐烦的推开纳兰红玉,结果看到的景象我也是呆住了。

“这......这......这是什么?”震惊过后,我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手指颤抖的指着那里。

纳兰红玉也是双目圆瞪,一会看看那里一会又转过头来看看我,低头思索。

我越过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慢慢的向那里靠近,对方面带微笑,如春风拂面,身上白衣一尘不染,只是配上那双暗绿盈盈的眸子,看起来实在诡异。

我手摸上去,沿着那浮雕的轮廓慢慢的就要移到了那双眼睛上,而对方笑容依旧,但就在我刚要碰上那里的时候,紧关着的门被打开,冷风袭来,烟雾袅袅,暗香吹动,纱幔也跟着狂舞,纳兰红玉先一步反应过来,急忙向下一滚,连带着我也摔倒,但就是这摔倒,将我的神思拉了回来,在傅映华那脚刚踏进来时也跟着滚了进去。

雕像下的空间原本就不大,我跟纳兰红玉就被挤在了一起,加上刚滚的时候没滚好,现下里我跟纳兰红玉是眼对眼,鼻孔对鼻孔,所以纳兰红玉的呼吸都喷在了我脸上,弄得我脸要向旁边转,但纳兰红玉抬手按住了我要动的脸,我要扒开他,但那傅映华的一声‘重阳’以及那慢慢靠近的步子,将我的所有举动都制止,我只有用唯一可以动的眼珠子瞪着纳兰红玉,但这显然是不凑效的,因为这暗格地下光线昏暗,无论我怎样瞪纳兰红玉都看不见,而我却能看到那纳兰红玉眼睛里的两点红光,最后只好放弃,将注意转移到越来越近的傅映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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