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红玉走进来,径自坐到靠窗的躺椅上,连门都没关,歪着身子,倒了杯茶就喝,我刚要瞪眼过去,一排宫女就从外面进来,我疑惑的看着她们,又看看我娘,我娘居然没有任何意外,拉着我起来,然后招呼她们过来。
“娘?她们要做什么?”我看着那些人手上端着些东西,将帷帐放下,隔挡了将纳兰红玉隔挡在外,然后不顾我意愿将我身子扒了个精光,我急忙护住最里面的衣服,慌慌张张的对站在一旁的我娘道。
“还是我来吧,梨雪听话。”我娘见我护的紧,呼退那些人,拉开我的手,将我身上的衣服拨个干净,我本来还想反抗,但看我娘抬眼斜瞪过来,手劲狠辣,我吓得不在动弹半分。
拨光衣服后,我娘又将另外的衣服一件件给我穿上,棕红里衣,外罩一件明黄袍子,穿好之后拉着我对着镜子坐下,我本来身子刚好,现在被一折腾,只觉的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劲。
眼见着我娘对着我忙活玩,我一看镜子,嘿!什么时候流行中性风了?
镜中人一身明晃晃穿着,头发盘起,脑袋顶置了一顶镶金头冠,中间一颗拇指大小的南海珍珠,真是一翩翩浊世佳公子!
看着自己的一身打扮,我来劲了,站起来对着我娘转了个圈,嘴角邪邪一勾,“娘,您瞧,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但这次我娘切没有如以往被我逗笑,不知是因为最近都没休息好的缘故,眼里通红,泪水盈盈,眼看着就要淌出眼眶,我忙抱住我娘的腰身,将袖子举高,为我娘擦拭泪水,好一会我娘才来一句:“转眼梨雪就长这么大了,娘亲却感觉就像昨天生的你一样。”
“娘——”
“没事了,梨雪你先出去吧,待会要收抿点你那怪脾气。”我娘为我扶正头冠,理清了被我压乱的衣襟。
“娘,待会要去哪?”我张开双臂,方便我娘为我理清衣袖。
“待会……待会你去了就知道了,现在什么都不要问,娘在这里等你。”
“娘你不去吗?为什么?”我听见我娘说不去,我急了,紧抓住我娘的衣袖。
“娘不去,放心,娘会在这里等你的,你只是去去就回,很快的。”我娘忙安抚我,看着我又有点乱的衣袖,为我拉清。
我总觉的我娘现在不正常,以前没说过的毛病今天却说了,还有现在那么感性,总觉得怪怪的,但她也说只是去一会,我心里计量了一下,然后大步走过去,拉开帷幔,跨步到躺前,抓住还在喝茶的纳兰红玉,双眼瞪大如牛,不顾他有没有反应过来,一把吼道:“你待在这儿,待会我娘要是有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然后我趁纳兰红玉还没反应过来,一挥手,一声:“走!”带着身后一大串人走了出去,顺便关好门,刚出门,看到外面有更多的人等在那,吓得我一个激灵,后退一步,抚抚惊吓未平的心肝儿。
其中为首一人笔挺走过来,微弯腰:“请跟我来。”
我看着着依旧是一身戎装的大胡子,不知这些人今天都是吃了什么药了,一个个变得那么奇怪,尤其是这个大胡子,以往见了都是眼神里一股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的模样,现在却对我卑躬屈漆,我真是受宠若惊,刚平复的小心肝瞬间又‘嘭嘭嘭!’跳起来。
无奈大胡子根本不给我那压惊的时间,命身后一群人跟在后头,自己先一步大步为我在前面‘领路’,见距离拉远,我只好快步跟上,于是又是弯弯绕绕,只是这次原本冷清无人的走廊间,林立站了好些人,使得我有点不适应,似乎原本凭空消失的人都一下子全出来了一样。
还不待我思考这些,最后走进一个大殿,而傅映华就坐在首位,身下是一群朝臣,林立两旁,我就被大胡子领着从中间穿过,大殿虽然寂静,但好些人都在地下斜着眼睛看着我,眼神复杂,幸灾乐祸者有之,藐视者有之,审视者有之……
“陛下!”大胡子在正中间站定,然后单膝跪下,声音程亮。
“墨青,带上来吧。”身居首位的傅映华嘶声道,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疲惫,手上袖间露出帕子一角,神态漠然,完全跟那夜判若两人,恢复到了初见时的病态。
“是!”大胡子冲我示意,我踏步向前跟去,但当我的脚刚踏上一节台阶时,原本安静的大殿嘈杂一片,甚至有人大声道:“吾皇万万不可!”
于是我刚抬起的脚就那么顿在那里,转过头去,看向来人。
那人眼角也撇过来,但一会复又低下去,依旧是那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万万不可’四字。
“朕意已决,难道爱卿还要抗旨不成?”许久,傅映华才蹦出那么一句话来,但声音里有着一股子坚定,我抬头看去,傅映华眼神定定,眉心皱起,从袖间抽出帕子,捂嘴咳了几声,见我在看他,挥手示意我上来。
我看着傅映华心里有点慌乱,脚步有些不稳,身后是嘈杂的‘吾皇三四’‘皇上万万不可’‘陛下!’皇上!”此起彼伏。
踏上最后一个台阶,傅映华站起来,拉过我的手,我微冒汗的手心与傅映华冰冷的手相碰,将我的神思拉回来,我看着傅映华站在我旁边,声音苍哑,但字字如洪钟:“从今以后,傅梨雪将成为我大齐国太子!!!”
那声像是一及猛锤,直垂我心坎,我只感觉心里一紧,像是被一只手紧紧咋住一样喘不过起来,腰一下弯下去,挣开傅映华的手,连滚带爬跑下台阶,寻找着来时的路。
一圈一圈的走廊,我不停穿梭其间,感觉总走不出去,连问了好几个宫女,最后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园子,但心里的起伏并为平静,而是来的更加猛烈,像是要破胸而出,我紧握着胸口,步履蹒跚向着那近在眼前的门走去,当打开门看着靠在窗前的娘亲时,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轻声唤道:“娘……”
我娘穿着一身大红宫装,头发未挽,只插着一只红色血玉簪,回过头来冲我微微一笑,和着窗外阳光正好,似是倾尽天下!
我小心走过去,在我娘的影子下站立,伸手想像往常一样抱住我娘的腰身,顿时阳光直射,睁不开眼,手收回来捂住眼睛,慢慢底下头,小心放来手,我娘嘴唇嫣红,竟比冬天里的血梅还要红艳,嘴角笑容依旧,拉着我的下摆,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梨雪……娘亲等不了了……对不起……我想去见他……重阳……重阳……你看桃花开了……”
我愣在那里,捂着心口,然后慢慢的蹲下身,埋首在我娘胸口,直到身后有人将我拉开,纳兰红玉急躁的冲我吼道:“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愣愣地抬头,眼睛看着纳兰红玉那红眸里面层层浅浅,神色木然,任由纳兰红玉将我往窗户拉,然后纳兰红玉将我推上窗台,身子往后倒向水里……
“不——!!”我抓住窗台边缘,猛的回过神来,身子顺着力道倒在躺椅上,然后从躺椅上滚向我娘的身边,我扑在地上,手上冰凉,低头一看,一只玉笛在我娘手中。
“快走!”纳兰红玉焦急的转回来,重新拉住我,见我紧抓住我娘的衣摆不放,最后我直觉脖颈一麻,眼前红云弥漫,不知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