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换回来啦~~)
一晃距离十四到黄河关内救治灾民已近一月,这期间十三始终派人在那头盯梢,但凡对方一丝风吹草动都会及时汇报给他。传回来的消息中不乏许多与心韵相关的,比方说她又支出了什么新招儿,让众人有样学样,亦或是又排演出什么另类的戏码供大家观看,总之全是些闻所未闻的玩意儿。每每看到来信中有的她的名字出现,目光掠过之时他脸上森然冷漠的神情总会收敛几分,虽然那样的状态从不能维持多久。
另外,本以为那女人远去黄河,总算完完全全从自己生活中消失一段时间,能让耳根子好好清净清净。谁知她倒是挺有情有义、热情不减,像是人在曹营心在汉,隔个三五七八天便要飞鸽传书回来一封短信,让他有些阴魂不散的感觉。其实说是短信,通常也不过寥寥十几个字而已,且都是些莫名其妙、无关紧要的话。有时是写她当日看见了如何美妙的景色,有时又是炫耀自己吃到了何等美味的食物,又或是经历了某件令她感动的事,总之全是没心没肺的字眼,只可怜了那只飞山过海的白鸽。
这日,探子从关内发回线报,告知在心韵和十四的出谋划策与统一指挥下,中毒军民的情况得到了实质性的缓解,很多人虽然毒瘾发作时还是会虚弱不适,但在正常时候却已经恢复了基本的劳动能力,不似之前完全如废人一般。而前任将军陆杰夫更是恢复神速,整个人几乎发生了脱胎换骨的改变,形容枯槁之状不复存在。
他刚刚将信件折好放到桌上,小厮便在门外通报三王爷和十二王爷驾到。首先跨进门内的是辑信,他脸上挂着轻浮与跋扈的笑容,一进来便拉开嗓子道:“十三弟真是好兴致啊,人家都快登堂入室踩在你头上了,你还稳稳当当的闲在书房里读书写字,也无怪父王在我们兄弟之中曾经最器重你。”
对于他明朝暗讽的言语十三根本无意计较,在他眼里,越是张狂不把他人放在眼里的人就越是愚钝,也越难以成就大事,同这样的人交往,又何必当真呢?只是他偶尔也会难免介怀与叹息,为何同样野心勃勃、欲达皇图霸业的十四弟就能有九哥那等乍看闲云野鹤实则韬光养晦的人才辅助,而自己却只能跟眼前这等妄想联翩却又蠢顿至极之人同坐一条船,不但无所裨益,还总是搬石头砸脚牵累自己。
他闻言笑了笑,绕过书案随他们到外间,刻意客套道:“好久不见三哥,听说是又有新的计划在进行,今日难得一见,十三定要好好招呼招呼。”
辑印见他二人话里夹枪带棒,隐隐燃起些火药味,于是急忙上前圆场道:“最近气候太过炎热,难得昨日一场漂泊大雨降了几分暑气,想着咱们三兄弟也颇有些时日没有聚了,便临时约了三哥到你这里来讨两杯酒喝。十三弟不会不欢迎吧?”
辑全冷冷一笑,也不踩十二搭好的台阶,冷声反问道:“临时?讨酒喝?怕是热锅上的蚂蚁坐不住了才来的吧。”这话的指向性再明白不过,便是在数落老三你无能闯祸又收拾不了烂摊子,这会儿上门求人来了。
辑信猛地回头狠狠瞪着他,目光虽然狠辣,可嘴巴始终没有张开。十三不正眼看他,而是咧着嘴角道:“想必三哥也已经知道了十四弟他们在关内的进展了吧?当初你当那西域红花是必杀技,以为用了便能让所有军民听信于你,纵使失手也是个鱼死网破,谁也占不到便宜。可没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硬是想出对策将他们拉出苦海。现在倒还,不但三哥你如意算盘没打成,反给十四弟架了青云梯。如今他不单驻军在关内,又经过你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借机出手相救,更是得尽民心,恐怕连一向中立的陆杰夫也要甘愿降服于他了吧。”
“你!”辑信听出他在嘲弄羞辱自己,立刻气得脸红脖子粗,但想想又不知如何反驳,于是掉转方向冲十二发火道:“那个该死的贱婢!早知道就不应听你的劝,一剑结果了她,就不会生出些这许多事!”、
十二正想张嘴反驳,却不想十三抢先开了口:“你无需指责她,若没有她想出法子拯救那些百姓官兵,日后的麻烦必将会无穷无尽。”
“十三弟说得对,”辑印上前插嘴道,“如果关内的军民因此丧生,那我们就罪孽深重了。”
辑信冷哼一声,不服道:“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自然要以大局为先,为了得到天下牺牲些草民又有何罪孽之说!你们小题大做罢了。”
辑全沉着脸瞥他一眼,目光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他自顾端起茶盅,轻酌了一口,然后不紧不慢道:“三哥总是把天下挂在嘴边,却完全疏忽了两个道理。”
辑信瞪着他,一脸阴沉:“什么道理?”
“第一,所谓天下,自是皇帝的天下,但那又是什么?”十三放下杯盏,“是民。税收来自于民,军力来自于民,劳力亦来自于民,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正是源自于此。三哥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伤尽民心,试问有如何得天下?须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辑信被他说得脸色晦暗,却仍旧嘴硬道:“何为伤尽民心?不过是关内的一些刁民罢了,十三弟说得太过严重了罢。”
“这正是我要纠正三哥你的第二件事。”十三似乎早知道他会死不认错,遂漫不经心的二度开了口,“还有一句老话叫做一着不慎全盘皆输。莫以为你牺牲的只是几颗棋子,不足为惜。要知道一个木桶能装多少水往往是取决于它的部分而非正题,若是其中一块木板折断了半截或是戳穿了洞,整个桶必然受其影响。这件事面上只是涉及关内军民,但若传将出去,天下的百姓都将会哗然,因为他们看清了三哥你的为人,知道你视人命如草芥。试问,天下人谁还会爱戴你拥护你?你如何能驾驭得了天下?”
辑信正被十三说得怒气堵在胸口无从发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时,门外下人来报,心韵姑娘又遣白鸽送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