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的大玻璃,韩语的轻快歌曲在周身环绕,餐厅里有明媚的味道。
林筱骁安静的坐在靠里的位置,这个时候的阳光有点霸道的倾泻,她不怎么喜欢。一只手支起胳膊,侧歪着脑袋,看窗外来往的人群,聆听餐厅里不多的人语声。林筱骁心里装着小资情调,来到这种有着格调的地方,总会有点小激动。这边有着皮面的食谱,有着奢华的吊灯,有着平静微笑的顾客。没有小吃街上嘈杂的人声,没有漫天的灰尘,没有一次性的碗筷。
林筱骁兀自想着,就不禁笑出声来,看来不好好学习工作是不行了,不然没钱享受了。
“咳咳。”桌旁传来一声干咳。
“回来了。”林筱骁不用抬头也知道是沈毓,微微一笑,他的脚步有独有的声音,这是相知久了的默契吧。
“你一个人傻笑什么呢。不会是更年期提前了吧。”沈毓微笑着坐在她对面,刚刚打理过的头发有些湿漉,他正用手轻轻拍打。
“你才更年期呢。不对,是老年期。”林筱骁皱皱眉,顺手拿过一边的食谱,随意翻开,早饭都没吃呢,自己早就饿了。
“切。这顿要不要AA啊?”沈毓拖长声音,双眼放在食谱上,一脸淡然。对面的人明显被这话呛到,双手僵住了,眼睛也瞪的老大。
“什么?!不是吧!我没钱。”林筱骁合上食谱,压低嗓门愤愤不平。什么呀。该死的沈毓,把自己约出来居然不管饭,是不是我哥啊。这,这服务员还在这呢!多难为情啊!
“你钱哪去了,养小白脸了?”沈毓挑眉,略略审视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看食谱了。
“谁?”林筱骁凑过身子,怀疑自己的耳朵,养小白脸,我看起来像吗,真的吗。
“小白脸?您老真这么想?我哪有那资本啊,你也把我想的太有水准了吧,多不好意思啊。真像吗?”林筱骁有点高兴,在她心里,一直都有个畸形的价值观,养得起小白脸的全是富婆,全是美女,一般人没那本事。所以当她听到沈毓如此评价自己时,心里突然就乐了。
“林筱骁,你有病吧。。。”沈毓看着她的表现,有点出乎意料,有点哭笑不得,但还是抿着嘴说:“算了,这顿我的,下顿你请,记着。”脸上还摆出一脸的不情愿。
小气鬼,切。林筱骁在心里嘀咕着,虽然每次到最后都是沈毓帮忙买单。
“我要一份芒果布丁,额,长条抹茶蛋糕,还有,额。。。”
“还有一份大杯咖啡冰淇淋。我也一样的好了。”林筱骁还在纠结点什么呢,沈毓就脱口而出了。
“是冰淇淋吗?”沈毓合上食谱,对上林筱骁的眼神,一脸的询问。林筱骁愣了一会儿,继而笑着点头,没错,就是冰淇淋,呵呵,还是有那么点默契的。
服务员走开,两人又陷入一阵的安静。沈毓索性伏在桌子上,今天的他不像往常那么爱说话,好像很累,不想多说话似地。林筱骁试探着凑上前,这个餐厅的桌子不大,只有课桌大小的样子,沈毓这么一睡,就已经占据了大半河山了。
“喂。。。喂。。。”林筱骁低下头,沈毓的头发闪着栗色的光泽,有一阵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很好闻,微微一笑。她等了一会,他还是没反应。
“沈毓?”林筱骁有点好奇,又有点担心,凑近脑袋,想从他手臂边上的细缝来偷窥他此刻的表情。就在这个时候,沈毓抬起头。
没有人说话。
睫毛不敢扑闪。
她的脸,如此近距离的呈现在眼前。黑色的眼眸闪动,毛孔间的细汗也隐约可见,蜜色的唇,汪盈盈的盛着一种魅惑,让他的心跳加速。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能碰触的到,碰触的到那一直以来的渴望,一直以来的思念,一直以来的爱情。
他的脸,如此近距离的呈现在眼前。眼神里的坚定,眉宇间的心痛,史无前例的震撼了心弦。呼吸里的不安,蠕动的喉结,嘴角隐隐悦动着的酒窝。让脸不自觉地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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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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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唇上一刻的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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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不再动。肢体不再动。
她没有说话。他没有说话。
林筱骁起身,跑了出去。沈毓低下头,颓然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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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筱骁喘着气,胸口闷的难受。店门口打不到车,走到十字路口,傻傻的等着车。
刚刚。怎么会这样。
眉头绞在了一块,双手害怕,紧张的绞在了一起。终于等到了一部车,林筱骁迫不及待的坐上去。
“。。。。X大学。。。。”林筱骁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
沈毓吻了自己。林筱骁始终不愿这么想。那是自己最亲最亲的表哥啊。刚刚,唇间一擦而过的灼热,却又真真切切的发生了。往后要怎么见面。要怎么对待。千万别是乱伦啊。
刚刚对上沈毓的眼神,自己怎么会有一种震撼呢。为什么会有一种心疼呢。林筱骁,你在想什么啊。那是你表哥!真是的,没事你靠那么近干吗啊!
林筱骁在心里暗暗骂着自己,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有害怕,有不安,有烦闷,有犹豫。。。。。。
林筱骁从没有过的不知所措,这是什么烂俗情节啊,又不是拍电影,搞什么啊。
“师傅,去最近的酒吧。”林筱骁这个时候心跳还是没有稳下来,脸还蒙着一层绯红,太需要一点酒精来镇定了。
一路,时间过得很快。直到司机喊了几声,林筱骁才反应过来。下车,站在酒吧门口,心里有点怯场。毕竟,酒吧她只去过一两次,而且以前都是些比较正规的场所。这次,地下酒吧的装潢让她噎到了,偌大的广告灯有点奢靡。虽然是白天,还是不同寻常的热闹。
不管多不可思议,都打不过此刻他心里的纠葛与彷徨。壮大了胆子,她捏紧背包的带子,昂起头,顺着台阶,走进去。
舞台灯,星星点点的扫射。人声鼎沸,音乐嘈杂。身影摆动。高脚酒杯摇晃。女子玫红酒靥,男子搭讪落座。吧台旁的不停买醉。陌生人的对视微笑。舞池里,妖娆身姿,紧贴的暧昧。一曲接一曲的高潮。。。。。。
林筱骁有些站不住脚,被这一阵阵的音浪有些吓到。该坐到哪,该与谁倾诉。服务员似乎没打算怎么搭理这个乖乖小朋友。客人如此多,谁又能抓住谁的眼球呢。
林筱骁深知自己的格格不入,乖乖的避开人群,闪开喝醉的大叔,紧张带着刺激的感觉,坐在吧台边的小角落。看着调酒师把弄手中的酒具。
旋起,下落,扔起。奇异的颜色一滴不落的流转在透明的玻璃杯中。调酒师背对着自己,一身青春嘻哈的打扮,暗蓝的发色闪着光泽。看客一片叫好。
林筱骁也不禁微笑感叹,那一杯酒定价格不菲。她吐吐舌头,浅浅一笑。转过头去招呼来一服务员:“麻烦,给我一杯啤酒。”自己也只有喝啤酒的份了,却买不起醉。无奈的打量身边华丽的人群,身边浮躁的人群。。。。。。
“林筱骁吗?”
身后的男声明显吓到了林筱骁。她错愕的转过脸。这个场所,谁会认识自己。也就那刹那,眼前的人,是让她,有点出乎意料。
眉眼端正,眉间处藏有一颗黑痣,笑靥明媚,左耳一排绚丽耳钉。在暗黑的酒吧里,闪耀着魅惑的光。刚看到的暗蓝发色,此刻,近在咫尺。调酒师。大虫。
林筱骁错愕,无奈一笑。大虫,陈毅的朋友。见证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结局。
“大虫。”林筱骁浅浅回应。只怪自己记忆一向都太好,见过的人或事,三年两载抹不掉。
“你记忆不错啊。还记得我。”大虫双手支在吧台,挑起眉眼,洁白的皓齿,红泽的唇色。
“你不也记得我嘛。”林筱骁苦笑,心里有点苦闷,说不出来的原因,是刚刚和沈毓发生的事情,还是,大虫的出现,让她不得不回想起陈毅,回想起那些曾经。
“怎么,一个人吗?”大虫走出来,坐到林筱骁的旁边。打了个响指,冲服务员招呼道:“两杯百利甜酒,记得加牛奶。”
“百利甜酒,女生应该蛮喜欢的吧。我请客。”大虫微笑的看着她,好像很高兴。“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最近怎么样。”
“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林筱骁不反对这免费的邀请,端起服务员递过来的酒,酒色妖娆,她垂首轻闻,酒香满溢,轻轻啜,烈的舌尖打了个哆嗦。
“额。。。怎么,心情不好吗?”大虫饮了一大口,咂咂舌,“味道不错。”
“见到你,就想到一些不该想到的事还有人。”林筱骁直言不讳,这一次,她懒得掩饰自己的心情,或许说,没有精力乔装。
“额。是吗。”大虫显然也有尴尬,又一次大口饮酒,半杯酒,只剩浅浅的底了。探手,和周遭走过的男男女女打招呼。
“你在这里打工?没。。。没上学或是其他工作?”林筱骁好奇的扯开话题,眯眼摇晃自己手中的透明玻璃酒杯。
“没上学了,本性放荡,哈哈。。。”大虫自我调侃,幽默的话语惹得两人都笑了。
“周末我在这当调酒师,平时在一家俱乐部干活。小日子,过的还行吧。”大虫耸耸肩,自顾自的说着,顺便又要了一杯酒。
“你技艺不错啊,我指的是刚刚调酒。”林筱骁举起酒杯示意,笑笑,也饮了大口。
“呵呵,怎样,最近,有,交到,新男朋友吗。”大虫还是不可避免的回到了这个话题。眼神犹豫的打量身边的女子,这个第二次见面的女生。
“。。。”林筱骁差点呛到,酒精的辛辣在咽腔里肆虐,差点掉了泪。
“有没有兴趣,听我说故事。”大虫没有打住这敏感的话题,而是继续说话。他一脸的严肃,与他的打扮格格不入。
林筱骁没有说话,喝酒,买醉。
“陈毅他。。。”大虫还是提到这个人的名字。但还是略微犹豫的试看她的表情,没有激动的伤痛,只有安静的悲伤。
林筱骁也暗暗佩服自己,原来自己也没有那么不堪一击了,没有料想的那般溃不成军了,还是能安静的,听到这个名字,虽然,压抑。
“陈毅不爱应瞳。”大虫大口呼气,像是放下大包袱,第二杯酒,再一次见底。
听到这句话,林筱骁还是没有办法超凡脱俗,她盯着大虫,没有情绪,毕竟他爱谁,与自己早已无关。但,她还是希望再听到什么。
“应瞳,得了癌症。”大虫再要了酒,这次是整瓶的啤酒。
林筱骁差点喷出酒来。没有幸灾乐祸,没有丧心病狂。只是,今天的狗血情节发生的太过紧凑,让她措手不及。与沈毓间的错吻先不说,应瞳,癌症??!!这是革命年代,这么琼瑶的版本却又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所以说,因为应瞳癌症,所以,陈毅忍痛离开自己,有着满腹的苦衷,成全了可怜的应瞳了吗?剧情是这样?林筱骁无奈的失神,是不是不要再听下去了。
“那天我们去郊游,应瞳半路中暑,送到了医院,阴差阳错,查出得了癌症。那时候,陪着的,只有我和陈毅。也是那段时间,应瞳向陈毅告白,你知道,没有人会拒绝一个垂死的人。但是应瞳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她以为陈毅是真喜欢自己。前段时间,我和陈毅去她家,告诉了她爸妈,真相才被知道。”大虫一口气说完,顾不及看林筱骁的表情,又逼着自己喝了一大口酒。
林筱骁没说话,是实在是找不到说话的理由。这个理由,噎的自己够呛。所有的不甘,所有的背叛,全都一笔勾销了。自己真有些可笑。
“对不起,早该告诉你的。其实,陈毅,他真的很好。如果你们。。。”
“别说了。”
大虫话没说完,林筱骁就打断了他的话,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那些都不可能了。因为爱情太脆弱,这样的惊天动地,她林筱骁禁不起折腾。如果有缘,那就再见。如果无缘,那就此生不见。虽然,他,一直很好。
两人都不再说话。彼此都倒着酒。喝着往日脆弱的流年。
。。。。。。
陈毅,我该怎么面对你的苦衷,我该怎么微笑我们之间的误会。
陈毅,你会如何续写你今后的爱情,我,是不是个狠心的女子。
陈毅,如果,将来,我们再见一面。感慨我们之间错过的遗憾。
陈毅,或许很久很久以后的莫一日,我们能寒暄,沧桑的爱情。
。。。。。。
“时间不早了。我,想先走了。谢谢你的酒。”林筱骁踉跄的站起来。她没力气说话。陈毅,你阴魂不散吗。为什么,还要来偷取我的不安。你的苦衷,让我情何以堪。
“你没事吧?”大虫小心的搀扶她。虽然第一次见面就知道她酒量很好,她也没喝几杯,但这些酒都属于烈的。
“我没事。”林筱骁拿掉大虫的手,努力站稳。“大虫。我在X大。你算是我的朋友吧。”林筱骁有些醉意,傻笑的说着。
“恩,有空来找我。呵呵,随时待命。”大虫也笑笑。
挥手再见。林筱骁僵硬的笑着,走出酒吧。
此刻,满脑,都是些残存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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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走到哪里了。醉意涌上来。林筱骁把持不住,跌坐在路边。
路人诧异看着,绕道而走。林筱骁轻笑。陈毅,我们,之间,也已绕道而走了吗?!
“筱骁?!你怎么在这!”一声熟悉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
林筱骁吃力的抬起醉醺醺的脑袋,模模糊糊,那是安然。一脸的焦急担心。她呵呵傻笑,眼角扫过,原来背后还站着慕彦,看不清五官。
都是哥哥,沈毓,这又是怎么了呢。林筱骁有些生气。
沈毓。陈毅。男人,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画面交叠,重重的砸在心上。林筱骁觉得头好痛好痛。
昏昏沉沉,世界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