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离花悄悄的推门而入,轻手轻脚的走近正在发呆的阿爹身边。
“——阿爹!”
“阿爹!”
古君华纹丝不动,,离花双手环上古君华的肩上,轻声道,
“我记得小时候阿爹在这间书房里为了一个教书先生还教训我来着,阿爹如何都没有说服我去给先生道歉呢!”
古君华还是不动,不吭声,只是微隆起的眉头显示出自己不满。大眼睛咕噜噜一转,离花开始摇头晃脑起来,
“先生说,人到老,莫烦恼,忧愁多,催人老。阿爹你可不要老得连花儿都不认识了吧!”
接着她又晃了晃古君华的身体,希望她的阿爹不要再生气了。
一看还是未能引来父亲的注意?索性她今儿打算磨到底了,
“先生说——”
“好了,你就不要先生说了,阿爹说,阿爹没用啊!”古君华终于叹了一口气,实在是拿小女儿没办法。
“阿爹怎么会没有用,没用怎么会有花儿啊,花儿不是阿爹的宝贝?”
“花儿啊,阿爹是不是做错了,就不应该那么从容你,以至于你阿娘怨我,现在你也因此受到委屈。诶——都是阿爹的错。”
古君华很沮丧的摇头叹气,小时候的花儿调皮归调皮,可是聪明的紧,现在大了反而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了。
“嗯————”她微侧着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转到古君华的身侧挨着椅子蹲了下去,
“我如果跟阿爹说,我很快乐,这些都是我愿意的,阿爹也不会开心,可是阿爹一定相信花儿这样的性格可以在任何条件下生存,而且永远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不用为了另一个人活着而活,我就是我!阿爹你说是吗?”
“可那不是做爹娘想要的。”
“阿爹想要什么呢?”
古君华猛地转过头,这些话在花儿十二岁的那年就讨论过了,他希望她的女儿快乐,可以无忧无虑的做自己。
“阿爹想要你快乐,有个好的归宿。可是阿爹也知道,快乐和归宿不是等同的意义,花儿就做自己想要做的吧”
古君华的手轻轻的抚摸上离花的头顶,一下一下的的充满着父爱和怜惜!他的花儿口才一向很好,除了家人,他还真没见过吃过败仗的古离花。有时候他到宁愿她傻一点,自私一点就好了。
可是这个傻丫头,明明知道他们想要个儿子,来守住这个家,硬是要充当男儿气为他们打抱不平,这几年没少护着他们,有时候兰儿受到同龄女孩的欺负,她英雄气十足的吓跑那些因嫉妒而生讽意的女孩,有时候铺子里的租金收不上来,她得知了二话不说,提了算盘就去收租,偏人家就吃她那小市井的一套,知道阿娘好面子,有客在,一定是躲在屋内不出来。
“阿爹,真好!”离花掩不住心中的渴望,一如小时候那样扑入父亲的怀里,
屋子里久久洋溢的温情令离花非常满足。片刻后,她的头顶响起了父亲暖暖的声音。
“花儿,别怪你阿娘,她是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你阿姐身上了,多少会有点疏忽你。但你要原谅她,她不是有意的。我跟你娘从小就认识,正因为她知道女孩家唯有三从四德才能立足于现世,看着你的行为,她只是无法接受而已,并不是不爱你!”
离花点点头,“花儿明白的,阿娘就是阿娘,花儿依然爱着阿娘的。”
只是内心还是有些寂寞,阿娘并不能像阿爹那样包容她,向着她。
不过没关系,像她这样的人本来就是个异类嘛!这么多年能偷偷的快活逍遥也多亏了能干的阿娘帮她藏着,瞒着!也许就算哪一天她真的不幸出嫁,别人也不知道古家有个二女儿吧!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外头想起了刘嫂的声音,
“箫家姑爷派人送来了礼物。”
离花有点诧异,但还是笑呵呵的开门,
“这礼物直接给阿姐拿去就好,为何前来这里报备?”
“箫家姑爷给了月儿姑娘一个单礼!夫人唤小姐过去瞧瞧!”
“什么?”
她真的被吓住了,昨晚说得够清楚了,她自知没有什么可以让人误会的词语,箫儒云存的什么心思。
“夫人在前厅等着小姐呢!”
“喔————”离花闪了闪神,转过身正思怔时,正对上父亲的疑惑,即嘻嘻一笑道,
“我去瞧瞧,我那姐夫送了什么礼来!”
“阿爹跟你一起去瞧瞧吧!”
她知道阿爹是怕阿娘又会说她什么了。上前说道,“能有什么啊,约摸着也是为了阿姐,讨好我这个丫鬟吧!”
“去看看就知道了。”
古君华走在前头,出了书房门,离花只好随脚跟上。
在去往前厅的走廊上就听见阿娘笑声传来,离花暗自舒出一口气,看来没有大碍!
眨眼间,已来到大厅,离兰眼尖的见到离花便娇声唤道,
“花儿,快来,萧公子给你带来的好玩意!”离兰喜滋滋的指着茶几上的一方东西说道。
扶着父亲上座后,花儿笑眯眯的走近了细看一眼,
“什么玩意?叫你如此开心!”
“诶哟,花儿啊,你可沾你阿姐的光了,那侍童说了,萧公子怕你身体不好伺候不了兰儿,派人送来了上好的燕窝给你补补的,亏了上次谎称你不舒服不能服侍兰儿,人家就记住了。”
离花从来没见过阿娘这么开心过,气色也非常的红润,整张脸是笑逐颜开的!
“哦,那是沾了我阿姐的光了,瞧把你们乐的,你们是不是也得着什么好东西了。我也瞧瞧!”
离花打趣的朝离兰走去,她也只是意思意思,早瞧见了她手心儿里紧拽着一块绿悠悠的东西。
“好了,别闹,喏,不就是一块玉嘛!”
离花并没有接过离兰伸出的透着青绿的宝玉,一看就是价值不菲,阿姐宝贝着呢,嘿嘿一笑,转向那里正向父亲炫耀的母亲,
“哟,阿娘这可是上好的丝绸料子,您给花儿做一件衣裳吧!”
“去去,你不是只穿男装吗?现在看着好,又想要了?这是娘女婿送给你娘的,别眼馋啊!”
“是,我阿娘开始偏着女婿,不管女儿咯!”离花作势的起哄着,
“死丫头,尽贫嘴!你瞧瞧你爹得了什么宝贝?”
古夫人今儿个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
“萧公子给爹备了一坛子顶级的女儿红,昨儿个才说到咱阿爹好这个,人家就记下了。”
离兰轻摇莲步缓缓走近,跟唯一不在场的妹妹解释着,大有为心上人博得好感而在花费心思。
望着阿爹乐呵呵的笑颜,大家也都心满意足的神态,离花对箫儒云的赠礼已不再抱有什么心思了。
不管他的初衷是什么,但能见到家人如此的开心,她倒要赞叹箫儒云事情做得全,最重要的是没有泄她的底,或许找个机会,两人可以温和的再一次交待清楚。
她是个丫鬟,就有丫鬟的规矩,再不能受什么他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