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的工作事是问还是不问?酒后的话能当真吗?”俄罗斯餐厅筵席过后已有一周,夏媛因没有得到张铭喜局长的确切消息,焦急的她在办公室地板上来回走动,不知是该提醒还是该等待。
就在快要下班之际,办公桌上的外线电话响起,果然是张铭喜欢跳的声音:“是夏老妹吗?向你报告好消息,你堂弟的工作安排了,什么时候办手续来上班都行啊。”
果真是个办事的人,这个哥们没有白交!愁苦了多时的工作大事,让人家有权势的人一句话就安排。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夏媛更加体味权力是什么——想做什么就能做成什么。
想到弟弟能有一个自食其力的工作,夏媛一扫前愁举着话筒笑道:“真的吗?太佩服你了,这么难办的事办的这么利落,不知怎么感谢你啊。改天聚吧,呵呵,感谢,我多喝几杯呗。”
张铭喜见夏媛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又见两人的关系愈加紧密,更觉自己没有白费精力,于是嘿嘿几声道:“老妹的事,就是我的事,犬马之劳我是效定了,有空再去吃林局长的去,老妹你就别破费了,你那清水衙门一个。”
张铭喜只字不提自己的事,拿出一副体谅夏媛的良苦用心。因为他知道,提干的事绝非安排一个孩子工作那么简单,需要长时期的运作,没有卧薪尝胆的劲头,是不可能迈上那个梦想台阶的。
夏媛见张铭喜说的很仗义,将自己当成了哥们,心里愈加感动,她之所以没提张铭喜提干的事,是她不想将虚无的事挂在嘴边,她需要运作,在何书记那吹点枕头风,来点实质性的交易。
这天早晨,雾气还没散去,夏媛就领着夏军来到街边的一家早餐店,简单吃几个西葫芦馅包子一碗绿豆粥,打一辆出租车送弟弟上班。夏媛给弟弟从家里带一套行李,又给弟弟装了两百元零花钱。
夏军不知夏媛大清早出门是何意,见离上班时间还早,就提着行李等候在房产局门口道:“姐姐,咱们来的太早了,我刚来不熟悉,门卫不能让我进院子,等一会吧。”
其实夏媛是故意早来的,趁着大多数职工没来上班之际,送弟弟悄然来报到,免得遇到熟人惹来猜测,见弟弟一副心无城府的傻瓜样,不禁劝慰道:“你个傻瓜,刚来上班就迟到多不好,我一会单位还要开会,你等着我找门卫看看。”
就在夏媛撇下夏军朝收发室走时,一声很清脆的招呼,令夏媛不得不停下脚步:“夏主席,哎呀,见到你太高兴了,真是好久不见啊,忘了弟弟我了吧?”
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套服夹着一副黑边眼镜的年轻人,径直朝夏媛走来,还热情地伸出手臂。夏媛见状为之一愣,这人似曾相识却记不得在哪里见过,于是疑惑之中也伸出手臂与之握手,谦和道:“见到你很高兴,你,你还好吧?”
夏媛的半截话意思是问“你是谁?”,怕引起对方不满,忙改口礼貌地问候一句。年轻人似乎听出夏媛问话的迟疑,忙笑着介绍道:“夏主席贵人忘事,我是和你一起双推双考的赵新宇,落榜者,不值一提,哈哈。”
尽管赵新宇一副嘻哈之相,但夏媛还是很芥蒂她的那次不正当竞争,不愿意别人提起她不光彩的历史,于是话头急转道:“你现在挺好的,在哪工作?”
“挺好的,在房产局办公室工作,当个副主任,管一些杂事。”赵新宇说完露出白白的牙齿,一副憨厚模样。这时的夏媛想起,原来赵新宇就是那个在双推双考面试中,和自己不相上下的伶牙俐齿之人。
在房产局办公室,还是个副主任。夏媛对赵新宇的境遇感到可惜,论能力人家不照自己低,甚至超过自己。夏媛心里翻滚着不安,面上现出不自在的神情,她甚至忘记自己是干什么来的。
就在夏媛迷惘之际,赵新宇一眼见到守着行李包的夏军,对夏媛礼貌点下头道:“夏主席,等我处理一下事务在聊。”说完,赵新宇迈开大步朝夏军走去,态度和蔼地问道:“你是新来的夏军吧,我是专程来等你的,跟我上楼吧。”
夏军懵懂地答应着,眼神盯着夏媛看。这一看不要紧,赵新宇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环视,忽然赵新宇哈哈笑了起来:“哎呀,夏军,夏媛,你们是姐弟吧,长的很像,都是一表人才,漂亮,漂亮。”
做梦也没想到,不想让别人知晓的事,却偏偏遇上赵新宇。夏媛瞥一眼漂亮高大的弟弟,她不能否认这个事实,只好点头笑道:“那就请赵主任费心了,夏军在你的地界给你添麻烦来了,我就不客气了。”
“放心,放心,我照顾好就是。”赵新宇比刚才初见夏媛时还要兴奋,因为他的手里握着夏媛的一个王牌,也是他想拉近与夏媛关系的一个纽带,他要学会利用才行。上次关键的面试败北,他就知道,在官场里没人,想要出人头地难上加难,几次他都想利用一个考场的特殊经历,找夏媛套近乎,都因理由过于牵强而作罢,是老天送上的一个机会,他岂能轻易放过?
“赵主任,弟弟的事拜托,有事你吱声啊。”夏媛撂下一句带有交易性质的话,告别了赵新宇。她知道,一旦她说出“有事吱声”的话,就可能实实在在引来一个官场上的交易,因为她和何书记的特殊关系,还有她年纪轻轻就爬上如此高的位置……
街路上熙熙攘攘的,夏媛忙躲进一条寂静的街路,抄近路回市委大院。一路上夏媛心乱如麻,她似乎听到赵新宇在暗中骂自己是个窃贼,是个靠色相换取官位的小人……
“干嘛不给赵新宇一个正职,不上更高的台阶,也不能当个副职呀。”心境不安的夏媛,忽然同情起赵新宇,她决定找张铭喜局长,给赵新宇一个房产局中层正职,只是张铭喜一句话的事,何不做个人情,也多少弥补赵新宇的损失。另外,赵新宇能向上走一步,对弟弟也更有照应,说不定赵新宇今后还能成为自己的好友,一个在官场上的好下手。
一路权衡的夏媛,回到办公室即抓起电话打给张铭喜。
“大哥,我刚才去房产局了,不过没敢去看你,还有个事想和你商量,怕你骂我事多,才躲回办公室打电话的。”夏媛听张铭喜拿起电话,没等吱声就一副委屈的口气,向张铭喜倾述开来。
而张铭喜通过与夏媛的接触,也同林逸夫一样,生出几分暧昧之意,对夏媛竟有几分爱慕和倾心,还有一丝丝的怜爱,就像大哥对漂亮妹妹的腻歪感情。
现今听夏媛一副小女孩耍娇的语调,顿时激情澎湃起来,爽朗地笑了几声后道:“有什么事大哥搞不定的,说出来救是了,为妹妹排忧解难是我的荣幸,有何指示快说啊,不说我可生气了。”
“那我就说了,不客气啊,大哥,别烦我。”夏媛发完嗲,向张铭喜谎说赵新宇是自己远房的一个亲戚,有能力,有学历,人品好……
夏媛还没等夸完,老人精张铭喜就忙接过话头道:“我的好妹妹,重用这个人不就完了嘛,改天陪我喝酒啊。”
“喝不就完了嘛。改日见,嘻嘻,……”夏媛故意抓住张铭喜的话不放,给他一剂放心丸,轻松见给赵新宇要到了官位。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夏媛不知为什么,想起这句三国里的名言。她陡然发现,她步入了官场的正轨,对外人难以成行的交易,竟达到一种熟练的程度。
佩服!佩服!夏媛自得地拍拍脑门,一丝诡异的笑容爬上她光洁清纯的脸,她忽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变得很陌生,她有些不敢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