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时果然下了一场很大的暴风雨,还伴着电闪雷鸣的。吓得海棠躲在床角一动不动。
突然她看见了正堂那里有幽蓝色的光发出来,这下她更害怕了,用被子把头捂得严严实实的。
她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不去想,任由脑子迷茫的闪着很多念头,却一个也不想抓住。
“海棠。”门却在此时突然被推开了,海棠一惊,畏缩着把眼睛露了出来。
是保爷爷。海棠顿时松了一口气,她下了床扑到了保爷爷身上。“怎么样?怕了吧?”
海棠点点头。
于是保爷爷牵着她的手,走出了屋子,穿过了透着风的走廊,直走到了正堂。
海棠很疑惑更害怕,因为她觉得爷爷的手越来越冰冷了,而正堂的幽蓝色的光也越来越明显了。“爷爷,我不去那儿。”
保爷爷似乎是没有听到她的叫喊声,径直的向前走去。终于到了正堂的门了。海棠才看清了,发着光的正是那口红木的棺材!
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好的预感倾淋在她身上,害怕与恐慌让她不住粟抖着嫩嫩的小肩,任由着眼泪划过嘴角,勾进嘴里,咸成一片涩入深喉,再泌进跳到的脏腑之中,一阵冰冷。
“保爷爷!我不要进去。”
有那么一股念头作使着她的悲哀——那口棺材里躺着的人,是——爷爷!
“人有人的归处,有人的尽头,也有人的牵绊,再最后见你爷爷一面吧。”
“为什么人要去那里,我不要,我不要让爷爷离开我!保爷爷,我求求你了,快点救救他吧!爷爷只是睡着了,你快点叫醒他啊!”
“哇——啊——哇——啊——”摄魂鸟在头顶大声唳嘶着,直盘旋在祠堂顶上,发出让人心中乍毛的掠声,在空灵的地界里,再传来可怕的回声。
海棠的样子在保爷爷的眼中也越发的奇异起来,面发青色,并且呼吸越的紧凑了起来,一合一翕之间鼻翼的耸动也越发的疲惫,保老爷自知大事不妙,便赶紧扶着海棠幼嫩的小肩,“醒过来,千万别让那些过路的神鬼给迷了心智!海棠快点醒过来,别在召那些游魂野鬼了!”
“保爷爷,我……我好难过哦!”
胸着那朵胎记越发的烫人了,那种让人难以负荷的疼痛感已经彻底压制了海棠的理智,在她那小小的眼眸里,四周的屋子又开始左右倒向,扭曲而成了诡谲的形状。
正中央那口红木棺材“噔”的一声就直直的立了起来,“砰!”盖板便重重的打在了木地板上,扬起尘嚣一阵,迷糊了人的眼。
“海棠快点停下来,爷爷已走起了,你就该让他好好的走!”如果不是保老爷有天生的阴眼,是绝不能看清眼前的异常变幻,而耳后跟里乌鸦的唳叫又更为凄惨了。
“我不要爷爷死!我不要!”
尸身晕上了一层淡蓝色的光芒,淡然如烟般晕染了整个房间,而保老爷的恐慌也掺在其中,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慢慢箍紧喉间,让人深觉窒息。“千万不要召回来!海棠!爷爷有爷爷的去处!你这么做他就会变成野鬼孤魂了!你难道想要爷爷永不超生,永远都找到自己的去处吗!海棠!”保老爷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身体瘦弱的小丫头身上竟然还蕴藏了如此之强大的召鬼力量,就连自己百年的道行都无法干预其中!想想,就算是自己若要发挥如此力量也需要镇坛祈神,待天机地义合谊之时才能请来,否则……海棠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怪物?!
“海棠!”
还魂了还魂了!保老爷竟然清晰的听到了秋煜那颤悠抑顿的声音翩然而从另一个世界响起,“海棠!”
“爷爷!”海棠泪如雨下,又紧紧的唤了一声——“爷爷!”
“海棠,单纯的力量总能超越一切,切记爷爷的话,不要有害人之心,咒人之心,轻人之心,这样,你才能化万劫为安。摄魂鸟来为我引路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爷爷!”海棠也许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因为年幼力薄,在眼睁睁的看着秋煜魂散之后,立马就昏厥了过去。
“唉!”保老爷抱过小丫头沉甸甸的身子时,不住的开始叹气,谁会知道拥有这等特别力量的她,会在未来糟遇到什么?又会变成怎么样?这如同诅咒一般紧随跟身的力量到底是好又是坏呢?
2、
九年后:
“金兮,天茫泽茫然
木兮,震雷风东南
土兮,地连山棉延
水兮,坎冬寒气长
火兮,离夏雉飞南
生息兮,万物八卦藏。”保老爷口口念着咒,目光紧闭。
此时的海棠已过十八,呆在祠堂里的日子虽然单调却很安静,因为这里除过第年祭祖之外寻日里几乎都是无人来访的。保老爷因为不敢让她多沾人气,故而就算是真有人来,也只是将她藏于祠里的某位阁间。虽是每每只得透过小小的间隙看着外头生人活气来来回回,但她也觉得慰藉。她早就知道了自己与凡常人的不同,所以并不难过。
只是保老爷也知道自己大限将到,惟恐自己无法再保护好海棠,也恐她那与身俱来的本领会招来祸事。值着这十五之夜,便把她唤进了自己的是房中。
海棠知道今天是八卦印术的最后一次结印,虽然每次结印之后自己都会遭受一番如火灼冰镇定之类不可言清之苦。但她还是乖乖的听从着保爷爷的指示。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就算此刻她正****着在爷爷面前纹丝不挂,也未不令她觉得有丝毫紧张与害羞。
“海棠,一会就是结印的关键时刻,你切记着不可分心半点啊。否则爷爷与你就都很危险了。”保爷爷一字一顿,用心的提醒她道。
“爷爷你放心罢。”海棠只紧闭着眼睛。
说完,保老爷就又开始起了吟诵,口中嘤嘤不断,絮絮如绵。那印那咒都如铬铁一般生生刻在自己的背脊之上,痛不堪言,只折腾得大汗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