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风宣真的依言蹲在他面前,小拜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这不像是苗疆的什物。”
小拜回过神来,缓缓点了点头,“是别人送于我的。”
风宣扯出一个笑来,背后冷汗不断,天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和这孩子玩了起来。小拜也不再说话,就在一旁看着她把两个玻璃珠翻来覆去地弹来弹去,风宣心里发慌,正打算开口,就听小拜问道:“介笙叔……可还好?”
风宣对上孩子的眼睛,发现这孩子难得的流露出一丝慌乱,“我家大人会想法子救他的。”
她沉吟片刻,反问说,“这珠子便是介笙送给你的?”
小拜别开了头,从她手里拿过玻璃珠,风宣拉住他,“你早在半年前就知道介笙会被下蛊,你是因为记挂他才会老在他家外边儿打转?”
小拜咬着下唇,风宣看着有些难过,这么小的孩子被人当做恶鬼避之不及,那和家屋外烧焦的痕迹多半也是村民泄恨的结果。
“每次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人死去,你又如何知道这种滋味!”
小拜猛地挣脱她的手,带着哭腔死死瞪着风宣。风宣不语,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身的感觉她何尝不知,无人可信赖无人可倾诉,人人避之不及,甚至喊打喊杀的也大有人在。她重新握住了小拜的手,孩子哭了一脸,一大一小就在这阳光底下待了足有小半个时辰哭声才稍稍平息。
“你不怕我么。”小拜的声音还有些抽搐。
“怕,怎么不怕?不过能够哭的这么凄惨,也不会坏到哪里去。”风宣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你明日还来?”
“自然要来……你与我说实话,那下蛊之人是谁?”
“他不过是个替死鬼,你问他又有什么用?”
说话的是柳泉,风宣拍拍了衣衫站起身,这人神出鬼没的次数多了,倒也习以为常,“大人可是看完介笙的病了?”
小拜两眼透出光,盯住了柳泉,但男子只默默一瞥,不多解释。“早先告诫过你少与他来往,你反倒是还和一孩子玩起劲来。”
风宣有些挂不住,至于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么?但小拜一脸平静,只一直看着柳泉,似乎等着他开口告知介笙的情况。
“只不过是普通的蛇蛊,费了些口舌让人把药喝下去。”
柳泉松了口,这倒是令风宣有些意外,说不定他就是个处不来孩子的人。风宣想起柳泉刚才的话,忙问:“刚才你说的替死鬼……”她看了看小拜,“果然,不关这个孩子的事吧。”
“若他不那么多嘴多舌,兴许别人还不会找上门来。”
“多嘴多舌?”小拜拧起眉头。
“之所以会有人肆无忌惮地为一己私欲谋害他人,都是因为你的存在。那些人无非就是想着将所有过错归咎在你身上就可高枕无忧,你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大人,你的话太多了。”
“就是因为我说了那些话,才不断有人死掉?”
“你要这么想,也行的通。”
不顾风宣在一旁大呼小叫,柳泉平平淡淡地说出了比刀子还利的话。小拜的脸色苍白,风宣瞧着不忍,跳着对柳泉说:“他只是个孩子,你何必将话说的这般狠?”
谁知柳泉不应,拉了她就往回走。匆忙中她也只好苦笑着朝小拜道别,对方也只是淡淡冲她笑着,风宣心想明天见面一定要好好解释一番,又转过头瞪着旁边的男子。“你这是什么神情?”
“大人既然知道隐情又何必再去挖苦一个孩子?”
“挖苦?我并没有嘲讽他的意思。那个孩子身上谜团太多,我是担心你。”
风宣哑口无言,又听得柳泉问道:“明日你还要去找他?你可知村里人对你我都颇有言辞。”
“小拜是无辜的。”
“风宣……正因为这次牵扯人数众多才难办。他们一口咬定是小拜所为,又有什么办法?我们既不是官差又不是祭司,只是中原来的道士罢了。”
“所以大人你只打算治好介笙就走人?”
柳泉没回答,只当是默认,这让风宣有些窝火。
“你这样见死不救和那些村民有什么两样!”
“来的时候我就察觉这片山里聚了不少秽物的气息,这或多或少也影响了附近的村庄。”
对突然转变话题的柳泉,风宣只能满脸疑惑。
“这十多年的积怨,可不是一般人能释放的。”
柳泉猛地停住脚步,一把将风宣推开,紧接着一阵阴冷的刀风就在两人间劈开。风宣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听到柳泉冷冷地呵斥声,“何物!现出形来!”
“杀……杀……杀。”
对方慢慢从房檐的阴影出伸出头来,断断续续地吐出话。柳泉手法极快地扔出几张符咒将它钉在了墙上。
“这是什么东西?”风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前这个看似人形的妖物除了脑袋是白森森的,其余躯干都如同翻滚的墨汁一样令人反胃。
“杀光……都杀光。”
“你是听何人差遣?”
“不过是柳院的道士,能奈我何?呵呵呵呵呵呵……”那妖物抽搐地笑了几声,随即灰飞烟灭。
“你没事吧?”柳泉走近了几步,此刻风宣看起来脸色惨白。
“那种气息……”因着九尾的原因,她对于妖气十分敏感。“你早就知道了?”
柳泉摇了摇头,他也是刚刚确定,“那孩子……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