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表演似乎接近了尾声,有自知能力不足的干脆放弃了的悦然也算是在其列,也有明明有才却无心争高枝的如一直在旁边心不在焉的关雪颜。各自遵循着各人的章法既不惹事也不会乱了规矩,当然这是对于一般人来说,放在悦然身上,那就是随时坐等着挑战无处不在。
安书韵、柴筝等一众唐迟党,刚刚唱罢一出压轴的好戏,受到了皇上的赞赏,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往悦然这边丢火折子,想着法儿地要挑起战火。有人感伤着说:“这场表演要是有唐迟参加定然会更精彩。”有人哀婉的说:“可怜她含冤而死至今不能瞑目。”有人义愤填膺的说:“最可恨的是凶手还在逍遥法外。”诸如此类,甚至发展到其后的口诛笔伐,成诗入画惊才艳艳。
反观悦然,还在认真地埋头奋斗在眼前堆叠成山的盘盘碗碗,看起来速度不慢却也难得的很优雅,端正的坐姿妥帖的举手投足,这时就不得不承认官家出品的到底还是大家闺秀。
被挑衅的人若无其事,挑衅的一众反倒成了跳梁小丑哗众取宠。安书韵气不过,咬咬唇然后贴着季文萱不知说了什么,季文萱顿时眼眶通红似是强忍着不落下泪来,然后就要起身,却被宋香茹拉住按回了座位,始终不置一词的王芸也轻轻的摇了摇头,季文萱最后没有再动作。安书韵愤愤的转向柴筝,却发现对方马上错开目光假装看往别处。安书韵清楚这个柴筝私下里把有关悦然的闲话传得沸沸扬扬的,但实际上的正面冲突却是完全不会有任何动作的。
安书韵亲自端了酒杯走到悦然面前,勉强僵硬着笑笑算是出于礼貌,随后把手中的杯子磕上悦然的杯子,接着一仰头先干为敬,“一路走来,大家有目共睹,常三小姐的才情不消我说,自然是有口皆碑,几位大人也是亲口赞过的。整场宴上却为何不露分毫,莫不是我们这些庸碌之辈的演出,还不够资格与常三小姐一争高下?”
“怎么会,是悦然自惭形秽不敢献丑。”悦然这话说的算是就事论事自认为谦恭得紧,偏偏她微颔首的剪影在周围人看来,却会主观的觉得那是连抬头也不屑的嘲讽,谁也不会相信传言中恶毒犀利几乎三头六臂的妖女会有示弱的可能。
不过有人的示弱却比她成功得多,安书韵小退一步,情不自胜的模样,双手捧酒杯于胸前,泪盈于睫,我见犹怜娇弱的让人揪心,声音颤抖的道:“故人已去,天各一方,剩我等如何争胜?酒成伤,歌也成伤。诗成行,泪也成行。也难怪人家连词都懒得甩我们一首。”
一番话说的唐迟党皆是心绪起伏,季文萱已经哭倒在宋香茹怀里。悦然这次却是真的不屑了,小池塘不论是学问上还是音律上的造诣也就是半桶水,如今让个安书韵渲染的倒像是天妒了去的英才,死者已矣,但是总被人拿来说事变相利用才是真的惹悦然不快。
就在宴席上大部分人都沾染着淡淡忧伤为之动容的时候,悦然轻笑出声抬头道:“何至于如此,怎么好惹安小姐伤心,我虽学艺不精,书还是读过的,你既然想听那我就说给你听。”悦然用眼神锁住安书韵,与她深刻的对视,唇动,语气先是和缓温柔却转为幽暗最后两句低沉似来自地狱:“也曾天晴不坐楼,也曾秋日游;也曾天真不知愁,也曾强出头;也曾将心交挚友,也曾共进酒;还念弱水一副假象温柔,可怜黄泉路上不知缘由。”
安书韵几乎当场瘫倒,别开脸急促的呼吸调整着情绪,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仿佛灵魂接受了一次审判。悦然递上一杯酒,安书韵一惊道:“干什么?”
悦然把酒杯又向她推进道:“来,压压惊。”
“你胡说什么呢?”安书韵渐渐恢复冷静自持。
“我说她到死也不知道是你杀了她吧。”悦然声音不是很大却刚好能让在场人听清,一时间交头接耳嘈杂声四起.
悦然重新落座,雾儿凑过来压低声音道:“这词真带劲儿,小姐威武啊。”
“呸,这是昨天听完案情后徐霖随口说的,后面还老长的感悟深论我是不太懂就记住个开头。”悦然夹了根金针菇细细的嚼着,仿佛激起千层浪的不是她扔的那块石头。
老皇帝重重的落一下杯子,整个殿上立时肃静,年纪一把还能声如洪钟不怒自威道:“关于唐迟的死因,朕早些时候已经接到上奏了,案情已是水落石出,就在刚刚有人来报说证据已经收集完毕。朕本想宴会结束再去处理,现在看来你们也是迫切想要求个结果。来人,将安书韵压入天牢,听候发落。”
安书韵被人轻易按倒在地挣脱不开,哭喊着:“怎么会这样,凶手明明是她,是常悦然害死唐迟的,不是我,是她啊,放手,你们抓错人了。”
“大胆,你觉得朕冤枉了你不成,哼,你也不用忙着栽赃他人了,还是好好想想你偷偷养着的那些花脚蛛要怎么解释吧。”老皇帝一甩袖,“速速带下去。”
一场生死落幕,相信的不相信的都慢慢回神,反应最大的是唐迟的老爹,当下向老皇帝磕头告罪离席而去,唐迟的死总归是他心上的一块大石,这时哪还有心思管什么宴会。同时放下心口大石的还有常正凛,闺女这罪名好歹算是洗清了,谁想接下来的事让他还没放稳的大石冲又被提了起来。
“瑞儿啊,你心中的太子妃可有选好了?”老皇帝问向荀锋瑞。
“众位佳丽各有所长,儿臣实难取舍,还望父皇指点。”荀锋瑞也在头疼这件事,一方面就眼下的政治利益,常正凛已经几次上书请辞告老还乡,所以娶徐霖能给他带来更可见的好处。而另一方面,他又有不可放弃常悦然的理由。最好自然是两个都娶了,再加上南水公主直接三喜临门,就是怕父皇不准啊。何况这三人论身份地位都是不低,正妃侧妃,让谁做小还真不好定。
“嗯,徐家千金秀外慧中,常家小姐也是文采斐然,还有那些能歌善舞的才女,非要评个高下也着实不易,你且凭自己的心意来选,喜欢谁就选了谁吧。”
闻此荀锋瑞脑中在高速思索判断着,父皇单独提出这二人是不是说这二人可选,还是在试探我的野心。
悦然也很无奈刚刚自己干嘛逞一时口舌之快。秀外慧中?文采斐然?没有比这两个词更背离两人本性的了。
常正凛狠狠的瞪过来,该,让你显摆,自己有几两墨水自己不知道?这种时候装什么水仙。
徐霖一杯一杯的续着酒,表情麻木而漠然,像是周围都与她无关。
雾儿很焦急啊,小姐不能嫁,霖小姐就更加的不能嫁啊。都怪自己害什么羞啊,早该告诉小姐的,当下靠近悦然的耳朵传音入密嘀咕了几句。悦然脸色一变,“什么,怎么会这样。”
“儿臣想好了,儿臣想迎娶常悦然、徐霖两位小姐为妃。”荀锋瑞经过再三斟酌后还是决定一试。
不待老皇帝应允,荀枫谷竟然出列跪伏在地,“儿臣对悦然小姐思慕已久,痴心一片,忘父皇和大哥成全。”
“这……”老皇帝有些迟疑,这个二儿子从小到大从来没向自己要求过什么本来是应该允了他的,只是这常悦然却不仅仅是丞相之女这么简单。
“启禀圣上,小女尚年幼,且顽劣任性粗鄙无才,请容老臣带回去好好管教两年再提她的婚事也不迟。”常正凛赶紧出来铺个台阶表个态。
老皇帝却是不悦,想逃?好不容易圈进来的猎物怎么能轻易放跑呢。“常悦然,不妨说说你更中意这两人中的哪一个。”
悦然真想说我哪个也不中意,可是又顾虑到徐霖只得硬着头皮说:“悦然愿意嫁与太子为妃,但有一个条件。”
“哦?说说看。”
“条件是若是太子殿下想要娶我就必须放弃徐霖。”
悦然此言一出,徐霖却是傲然的站了出来,“笑话,皇家选妃,岂容你指手划脚,更何况我与太子殿下早就是两情相悦。就算要退出的也该是你。太子殿下,霖儿说的可对?”
雾儿现在是一头雾水了,先前两个人明明谁都不愿意嫁的,现在偏又争上了,更奇怪的是,自己明明看见霖小姐与别的男子欢好,此时怎么又说与太子两情相悦。而太子迟疑了一下后竟还回答说:“不错,我们的确是两情相悦。”========================================================
之前不知是什么状况竟然传了两次同一章节,这次改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