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
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
——韦庄《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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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这样又在君默的军营里休养了几天,基本上能够下床自如行动了,而在这些天里,君默一直都没有出现,但是我已经向照顾我的侍女打听清楚了,龙吟跟虎啸的确是按照签订的协议各自退兵了,而且虎啸军队已经班师回朝了。
知道虎啸跟龙吟不再起争端之后,我也就放下心来,于是便安心在君默的军营里住了下来,也不在意君默到底要什时候才回朝,其实,我还在心里悄悄祈祷着不要那么快就回朝,因为回去之后就会要面对很多问题。
可是,回朝的那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这天,我像往日一样躺在床上养神,君默进来了,看到他,我还是觉得很尴尬,于是,便别扭着没有说话。
而君默还是像前些时候一样,冷冷地问道:“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能启程了吗?”
终于要回朝了吗?想到回去以后可能会面对的各种麻烦,我便一阵心烦意乱,只是无意识地问道:“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
君默冷笑了一下,说:“是舍不得离开你的莫离吗?可惜,他已经不在边疆,早就回虎啸朝廷去了,而且,因为你的伤,我们已经耽搁了很久了!”
以前也被君默冷言冷语地说过,但我都是毫不犹豫地顶回去,这次再听到他这么说我,便觉得一种委屈的情绪快速在心底蔓延,鼻子一酸,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君默看到我的反应,有些愣住了,眼里有一丝心疼和不忍闪过,只是,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我的话给打住了,我硬生生地忍回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大叫道“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说过要你顾忌我的伤不要出发了吗?你那么恨我,让我一路上颠簸不是会更解恨吗?谁说要让你延迟启程了?”
君默又被我的反应弄得一愣,眼里的那丝疼惜早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他冷冷地说道:“既是如此,我们便马上启程!”
我也毫不示弱地瞪着他,说:“启程就启程!”
君默依旧是拂袖离去。
君默离去之后,我便爬在床上放声恸哭起来,为什么会是这样?我们之间为什么会是这样?明明本来是相爱的,为什么每一次见面都要相互伤害而不欢而散?
我正哭得昏天黑地的,就听到有个声音弱弱地叫道:“小姐?”
我赶忙不好意思地从床上爬起来,胡乱抹去满脸的泪水,问道:“什么事?”
那个侍女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才弱弱地说:“马上就要启程了,我来帮小姐收拾一下。”
我连忙让到一边,让她去收拾。
那个侍女手脚麻利得很,不一会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然后他就对我说道:“小姐,我们去马车那里吧!士兵要来拆营帐了!”
我点点头,木然地跟着侍女走了出去,不一会就走到了一辆马车前面,这里好像就只有这一辆马车,剩下的所有人都骑着马。
我看看那个侍女,问道:“我们是要坐这辆马车吗?”
那个侍女摇摇头,说:“这个是皇上的马车,奴婢是没有没有资格坐的,皇上吩咐了让小姐跟他一起坐!”
回程路途漫漫,这个君默还要安排我跟他同乘一辆马车,这一路上该有多尴尬了,于是,我便对那个侍女说:“有没有多余的马,我跟你一起骑马吧!”
那个侍女还没有说话,我就听到后面有冷冷的声音传来,“你这样的身体怎么骑马,要是又出了什么事,还要耽误我们的行程······”
我不等他说完,便喊道:“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管,我受伤死掉你不是就高兴了吗?”
君默黑着脸没有再跟我争辩,只是对愣在一旁的侍女说:“扶小姐上车吧!”
我没有理会君默的话,也没有理会呆立在一旁侍女,便自己一个人强撑着想要爬上一旁的战马,怎乃身体实在是虚弱不堪,还没有爬上去便摔了下来。
一摔到地上,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便又蔓延到全身,一旁的侍女赶紧来扶,君默冷哼了一下,说:“就知道逞强!”
由于全身的疼痛,我实在没有办法再与君默计较,便在侍女的搀扶之下上了马车。
马车里面的布置跟当初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比那个宽敞了一些。
不一会,之前一直帮我看病的那个军医就过来了,他帮我诊完脉以后,说:“姑娘的伤虽然已无大碍,但是一定要主意不要动怒,否则伤口很难好彻底,我先给姑娘用些药止痛吧!”
我忍痛点点头,说:“那就有劳军医了。”
那个军医喂我吃了些药丸,我便觉得痛没有那么严重了,并且觉得眼皮沉重,怎么也睁不开,我便闭上眼睛沉沉地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当我醒来的时候,却看到只有我跟那个侍女在马车里,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我便奇怪地问道:“你不是说这个是皇上的马车,只有他才能坐吗?”
那个侍女恭敬地说道:“是皇上让我来这里照顾小姐的,皇上在外面骑着马!”
听到这里,我不禁松了口气,想着不用这么尴尬地面对他,可是,心底却又泛上淡淡的伤感,他真的就宁愿在外面骑马也不愿意跟我同待在一个马车里吗?难道他真的就这么恨我吗?
也许是身体比较虚弱的原因,在路上的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在昏昏欲睡的状态中度过的,只有在中间休息的时候偶尔会出一下马车,这个时候总会远远地看到君默的背影,他依旧是那么潇洒威武,可是总觉得他的背影里隐隐有些落寞。
由于一路上就这样昏昏噩噩,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路上走了多少天,直到有一天醒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外面人声鼎沸的,问过那个侍女,我才知道原来我们已经到了龙吟都城了。
还记得当时在丞相府的时候,总是会想着溜出去玩,那个时候总觉得外面的世界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可是,现在,外面繁华依旧,我却没有任何游玩的兴致了。
我依旧恹恹地看在马车里的靠垫上,想着事情,而那个侍女就一直规规矩矩地在一旁陪着我。
突然外面传来了喝彩声,似乎是有很多老百姓在喊着“皇上英明”之类的,我不禁有些好奇,君默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这些百姓这么高兴呢?
于是,便不由得竖起耳朵认真听了起来。
没想到一旁的侍女心思竟然玲珑的很,她一看到我一副感兴趣的样子,立马就说道:“这时百姓们在为皇上停止了一场战争而高兴呢!”
我淡淡地应了声“哦”然后在心里感叹道:“要是百姓知道了他之所以要发起这场战争,只是因为他恨一个女人,他们还会为他欢呼吗?可惜,人们往往只看结果,从来不问其中经历了什么。”
马车继续前行,渐渐地把所有的喧闹全都甩在了身后,而我依旧是恹恹地靠在垫子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我睁开眼睛,询问地看着那个侍女,她立马解释道:“军队已经会军营去了,而我们已经到了宫门口,要等皇上一起进宫,小姐要不要下去看看?”
我摇摇头,那个侍女便又说道:“那我先下去了,小姐在车上略等,皇上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我点点头以示意同意,那个侍女便下车离开了。
我一个人待在马车上觉得很难过,为什么我在这里的生活总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呢?从金贵的月妃到莫离的云皇妃,现在我又要进入这个牢笼一般的皇宫了,那么,从今往后,我的身份又会是什么呢?君默到底想要拿我怎么样呢?
车帘响动的时候,我就知道是君默上车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在这样的境况下该怎么样面对他,于是,我闭上眼睛装睡,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自己装睡的本事很差,因为我感觉得到自己的眼帘因为紧张在抖动,我想君默应该也发现了吧,但是,他却没有向上次那样揭穿我,而是在理我很远的地方坐了下来,淡淡地吩咐车夫赶车。
这个时候,我的心又开始钝钝地痛,我们之间的鸿沟已经这宽了么?那么以后的日子又该如何呢?
以前总是觉得跟君默在一起的时间不够,可是,现在却度日如年般地难熬,车内的气氛很是压抑,我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终于熬到了马车停下来,君默也没有理会我便径自下车了。
不一会就听到他在外面吩咐什么人把我安置在承恩殿,竟然又要住回承恩殿了吗?我的生活就这样兜兜转转又回去了,可惜,物是人非,一切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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