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楼中尽晓妆,望仙楼上望君王。
锁衔金兽连环冷,水滴铜龙昼漏长。
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
遥窥正殿帘开处,袍袴宫人扫御床。
——薛逢《宫词》
在我生病的时间里,小玉已经按着我的喜好帮我做好了册封时穿戴的衣服首饰。不过,当天晚上小玉还是坚持让我先试穿一下,以免有哪里不合适的。
册封仪式不能像平时那样穿得太过于素净,不然会失仪而且会在其他皇妃中间显得突兀,所以小玉并没有选择我平时常穿的白色而是选了了嫩粉色,样式自然就是皇妃宫装的样子,头饰也不是什么八宝攒珠钗或是金步摇之类的,而是一个精致而不失华美的珠花,戴起来就是珍珠点缀于发间,显得灵动可爱。
我浅浅一笑,镜子里的人显得温柔可人却又灵动可爱,不过,眼底却有一抹难以隐藏的忧伤。
我又是浅浅一笑,小心藏好眼底的忧伤,对小玉说:“小玉,你帮我做的衣服真漂亮,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呢?”
小玉也是笑着说:“只要小姐高兴就好,小玉是个孤儿,没有家人,从小就在府里当丫鬟,也吃了不少苦,小姐就像小玉的亲人一样······”
小玉说着眼泪都留下来了,我帮她拭去眼泪说:“傻丫头,哭什么呢,你也对我很好啊”,我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小玉,你应该知道进了宫,再出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而且**总免不了争斗,你跟着我进去一定会受苦的,如果你愿意,就先留在府里,等你哪天有意中人了再离开”。
小玉一听我的话,刚止住的泪水又开始往下淌,她抽噎着问我:“小姐,难道你不要小玉了吗?”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在这里也只有你真心对我好,我又何尝不想把你带在身边呢?只是,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就害了你啊!你没有必要跟着我受苦······”
我话还没说完,小玉就跪下来接口道:“小玉想跟着小姐,这几年以来,小姐待我就像亲人一样,我只有小姐一个亲人了,就让我跟着小姐吧”。
我赶忙扶起她,说:“好,只是虽然我们名义上是主仆,私下里你就把我当做姐姐好了,明天你就随我进宫吧,不过,你要是哭花了脸我可就没法带你去了,你现在就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忙一整天呢”。
小玉立马破涕为笑,说:“是,我马上就去休息!”
小玉麻利地帮我脱掉宫装,然后就回房去休息了,而我躺在床上,依旧是久久无法入睡,明天我就是皇妃了,金贵的皇妃,跟那个人再也没有办法有任何关系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玉就把我拖起来化妆,说是要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皇上迷上我。
我苦笑了一下,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警告她不要给我画太浓的妆,然后在心里悄悄地说:“我巴不得皇上压根就注意不到我呢,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安逸地在**过自己的日子了”。当时,我压根就没有想到**的争斗真的会那么激烈,即使你从来不惹别人也逃不出宫斗的漩涡。
装扮好后不一会,就有下人过来禀报说宫里的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让我们准备好了就出发。
我又在房里略待了一会,我在这里毕竟住了好几年了,也算是有感情的,况且,一旦入宫就再也没有出来的机会了吧。
我出去后,几位夫人,或者说几位皇妃,有的已经上车了,有的还没有出来,我在太监的指引之下,带着小玉上了自己的马车等着出发。
我将侧面的帘子掀开一角,深深看了一眼我住了几年的小院,还有我曾经溜出来玩的街道,跟这一切怕是要永别了吧。
我放下帘子,轻轻闭上眼睛养神,不会马车就出发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缓缓地停下来,就有太监掀开帘子说:“主子,到了”,然后就放下下车的脚踏凳,小玉先下了车然后将我扶下来。
这时,我才看到王妃和其他几位夫人的装扮,王妃依旧是往日雍容华贵的样子,其他的夫人有的明艳、有的娇媚、有的柔媚,千姿百态,全都美得不可方物,相比于她们而言,我的装扮虽然不至于寒酸,却还是有些过于素净了。
本来是不想引起任何注意的,这下在她们中间怕是会显得不一样吧,我不禁在心里暗暗懊恼着。
这时,有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各位主子请先在偏殿略作休息,册封开始的时候会宣各位主子去大殿”。
几位夫人似乎都怀着争宠的情绪,没有向以前那样彼此敷衍着聊天,而是各自带着丫鬟向偏殿走去。
倒是王妃走过来对我说:“嫣然妹妹穿得素雅了点呢,不过妹妹这样穿很漂亮呢!”
我也不知道王妃为什么会这样说,我不由得在心里暗自苦笑了一下,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这么爱揣摩人心了呢,不过,我还是规规矩矩地答道:“王妃谬赞了,嫣然粗鄙,衬不起华贵的衣服呢”。
王妃笑着说:“嫣然妹妹真是谦虚呢!”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陪着笑。
不一会,就又有太监的声音响起,“请各位夫人到大殿接受册封!”
我正要带着小玉走,旁边就有伺候的太监说道:主子恕罪,只有主子才能去,丫鬟不能跟着去”。
我向小玉点点头,就跟其他夫人一起向大殿走去。
上次因为苏武之事来过一次,所以也并没有觉得紧张之类的。不过,一进大殿,还是被里面威严的气氛压抑着。
我走在各位夫人的后面,随着她们行了参拜大礼,然后就跪着听封。
听着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我只是低头敛眉听着,刚开始都是一些歌功颂德的东西,我就悄悄抬起头看了坐在龙位上的金贵。
穿着明黄龙袍的金贵显得俊朗不凡,只是好像少了些威严,我不由得想道:“若是君默穿上龙袍,肯定会特别有气势吧,他本来身上就有一股王者之气呢!”
我这样想着,竟然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当我意识到自己笑了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怎么又会想起他呢?无奈地摇摇头,眼里的忧伤就在也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