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洛云走出篱笆,回头看了一眼芍药花丛,天气渐凉,那些花已经不象上个月那般姹紫嫣红,虽说山顶的气温偏暖,但凋零的迹象还是隐约呈现。
空旷无人的山顶平地,晚风轻拂,借着月色,她缓缓朝牙虎洞走去。
曾经神气十足的方步,已经变得凌乱细碎,走在曲折迂回的石甬道上,听着自己脚步的回声,她忍住想叹息的念头,加快了步子,走到了自己房门前。
挑起门帘,她愣住了。
借着甬道上照明的昏暗的火光,依稀可见屋内有个人影,一动不动的坐在桌子前。
钻入鼻息的栀子花清香,她已经知道那人是谁。
坐在桌子前的人,看着门帘一角射入的微光,也已知道进来的人是谁。
乔洛云的心被狠狠擂了一下,手一抖,帘子从手中滑落,屋内,黑暗一片。
她没有想到他会坐在这里,他也没有想到今夜她会回来。错愕间,一个呆呆的站着,一个傻傻的坐着,他看着她,她看着地。
忽然,乔洛云手指一挑,掀起门帘,想要转身离去。
“乔乔!”语音落时,鸿歌一个箭步窜到门前,捏住她挑帘的手指,用力将她的头按进他的胸膛,“别这样,别这样好不好?”
耳边的低喃,带着无力的请求,胸口发堵的乔洛云,咽了口唾沫,在他怀里僵着身体。
“我不是故意的,下午的时候我喝多了,请你原谅我。”他拥着她,栀子花香中,混进她发间淡淡的清香,他下意识的收紧手臂,紧紧贴住她的身体。酒醉时发生的情形,一幕幕跃上他的心底,勾起难以言喻的美妙回忆,欲望的涟漪,拨动他的心弦,他俯首攫住她的双唇,吻了下去。
“够了!”乔洛云猛的推开了他,“下午你喝醉了,那么现在呢?一次次的愚弄我,是否让你觉得快感?我告诉你,你不必请求我的原谅,我只希望,你离我远点,最好不要让我看见你。”
是的,最好不要看见他,别说看见,每一次想起他,都让她觉得心痛和难堪,而他还要这样的来践踏她的自尊。
捧起床上的被褥,乔洛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鸿歌没有阻拦,在她掀起门帘的时候,甬道上昏暗的光,照出她的泪光。
曾经一脸脏兮兮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已经不复存在。
他伤害了她,从心灵到身体。现在的他们,每一次相见,他的无奈,她的倔强,争执和心伤,一次次碰撞。
她说再也不想见到他,这一天迟早会来到,一想到她狰狞扭曲的死状,鸿歌的心瞬间被抽紧。如果就这样离去,他会不会负疚一生?他还下不了这个决心,至少现在不能。
那就再多呆一段时间,就多陪她走过一些日头,等自己的心渐渐麻木以后,再悄悄离开。
鸿歌坐回到桌子前,就象她不曾来过一样,恢复先前石像般的造型。
沈舒桓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眠,她回去之后,会不会在山洞里突发什么状况,今天的最后一剂药她都没喝,一想起上次她在床上吐血挣扎的样子,他就忍不住紧张起来。
心里有个声音响起:为什么要替她担心,要是她病发死亡,自己和舒扬不就永远解脱了?
又有一个声音说:你真是枉为君子,几个月来,她都已经放下以前的种种恶行,为什么你却放不下?何为医者父母心?
沈舒桓摇摇头,摒弃心中杂念,不行,得让她把今天的药喝了!
翻身下床,手刚碰到桌上的药碗,“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门口走进一个人,手里还捧着厚厚的一叠被褥。
她回来了。“呼”沈舒桓舒了口气,浅浅一笑。
“我。。。我睡在地上就好,不会打扰到你。”乔洛云讪讪说了句,开始顾自在打起了地铺。
她没有征求他的意见,也不敢看他,刚刚才说离去,不消片刻又辄了回来,真是很没面子,他那笑,是在笑话自己吧。
“住在我这里,就得喝药!”他把手边的药推了过去。
乔洛云一声不吭的走到桌边,端起药碗一口灌下,咂了咂苦苦的嘴巴,钻进地铺后,把被子一直蒙到头顶。
笑意在沈舒桓的嘴角扩大,根据这几个月的相处,她这种表现,往往是在感到难为情的时候。她这个人,有时候挺聪明,有时候也不擅表达自己的情感。
也许,从小没爹没娘的孩子,都是这样笨拙和执拗。
收起笑容,他轻叹一声,蹲下身子,拉开她蒙过头顶的被子。
“我困,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乔洛云埋起头,装出一副很困的样子,不管他怎么笑话她,坚决不回洞里去。
“地上凉,你去床上睡。”
“啊。。。不凉,我睡着很好。”已经鸠占鹊巢的她,不好意思老把主人赶到地上去。
“地上有寒气,你的体内已经阴气郁结,睡在这里,有害无益。”沈舒桓耐心的劝说她上床,被子的人装睡不睬。等了五分钟后,他眉毛一挑,伸手抓住了被角。
忽然,皮肤一凉,裹在身上的被子被悉数掀起,乔洛云瞪大了眼睛说:“你干什么啊?”
“既然你不配合大夫的治疗,那么我就只好强制把你搬到床上去。”
身体一轻,乔洛云被横抱了起来,比她强壮不了多少的沈舒桓竟然果断出手。一手颈下,一手膝下,不由分说的将她从地铺中分离出来。
“喂!喂。。。。。。”她在空中挥舞着手臂,大声抗议,“快放我下来!不然我喊非礼啦。。。。”
回答她的是两道带着医生威严的目光,没有半点猥亵,月色清辉落在他的半边脸上,更是染上了些许圣洁的味道。
她不自觉的住口,对这样的人喊非礼,简直是一种亵渎。
但是。。。。。。你明明不是很强壮,可不可以不要做这种力量型的动作?
“哎呀!你亲我干什么?”一声惨叫中,乔洛云跌在床上。随即一副身体压了过来,她背脊骨搁在床档上,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说不出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