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我想出去散散步,可好?”景明瑶试探的问了一句,门口有兵勇看门,说是不让任何人进屋,也不知道是不是变相软禁,也不会让她出去。
看着景明瑶希冀的目光,绿翡诧异的眨了眨眼:“姑娘想要出去走走,自然大好,只是刚刚病愈,外面太阳又毒,莫要走的太远。”
“我知道。”景明瑶点了点头,心里有丝雀,她想回到那天给侯爷拔刀的房间去看看,虽然那把刀应该是被收起来了,但是当时手忙脚乱,也许就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希望还遗留在原地呢。
于是乎,景明瑶匆匆的喝了口茶漱了漱口,就跟着绿翡出了院子。
两个人沿着青石板的路慢悠悠的走着,景明瑶的眼睛可没有闲着,她仔细的大量着两边的院落,努力想找到一丝痕迹。可惜,她是昏迷着进的院子,又昏迷出了院子,对那个地方的外貌一点印象都没有。
或者……
景明瑶脚步停了下来,陷入了沉思。当时她躺在床上养伤,曾经透过窗户看过窗外的景色,那处有什么特殊的景致么?
绿翡看了眼头上的大太阳,身子往绿荫底下蹭了蹭,姑娘也不知道冲到什么了,居然站在太阳底下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该不会是感受阳光浴呐吧。
约莫又过了一会,绿翡忍不住想去打断景明瑶的沉思,这大毒太阳的,姑娘大病初愈,莫要中了暑。
就在绿翡刚要开口的当口,景明瑶忽然回过了神儿,又开始兴致勃勃的沿着石板路像前走去。绿翡无奈,低声叹了口气,连忙在后面跟上了步伐。
“姑娘,姑娘。”就在景明瑶要往一个院子里冲的时候,绿翡急忙叫住了她。
“怎么了?”景明瑶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那个院子,是侯爷养伤的地方。”绿翡嘘了口气:“咱们还是别打扰他了。”
“侯爷养伤的地方啊,那咱们别打扰他了。”景明瑶手指像不远的亭子,咱们去那休息一会吧。
“嗯。”绿翡见景明瑶走了这么久,可算要休息了,连忙点头。
景明瑶三步并两步走进了亭子,不住的喊热。
绿翡见状,连忙掏出一把扇子,帮景明瑶打起扇来。
“这风都是热的,夏天什么时候能过去啊。”景明瑶手足无力的坐在亭子中间,依旧没停下抱怨。
绿翡福了一福,说道:“我去去一个冰盆来吧。”
“冰盆?”景明瑶眼睛一亮:“听说大户人家夏天都蓄冰,没想到我也能用一次。”
绿翡看景明瑶亮晶晶的眼睛,不禁一阵好笑。她捂着嘴噗嗤一乐:“姑娘稍等,奴婢马上就回来。”
绿翡的身影一消失,景明瑶就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左右瞄了一眼,状似无意的说道:“侯爷的伤也不知道好点没,与其在这晒太阳,不如进屋去纳个凉。
将军府的暗哨不少,她可不信这镇南王府能没有暗哨这个东西。她能支开了绿翡,但是暗哨可支不开,与其偷偷摸摸不如大大方方的。
于是,景明瑶大大方方的进了院子。侯爷那天拔了匕首,身体虚弱,他休息的地方应该不会轻易变化。既然如此,侯爷休息的地方,就是她最后遗失掉匕首的地方。
刚进了院子,随手关了院门,景明瑶的脚步就轻了起来。
无论如何,做贼要有做贼的自觉。左边屋子门窗未锁,一眼就能看见里面空荡荡的。而右边屋子,靠着门口就做这个瞌睡不止的小厮。想来,她知道侯爷在哪了。
她倒是不用进屋,只要掀开窗户看一眼屋内,如果匕首真在,再进去也不迟。
绕过瞌睡不止的小厮,景明瑶走到一扇窗子旁,慢慢的推开窗子,刚要贴着窗户缝往里面瞅,就感觉后颈一片冰凉。
一把长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景明瑶本能的提气想要逃离剑锋,体内却一阵火灼般的痛,是使用那该死的秘法的后果。
“你是什么人!”身后的声音低沉冰冷。景明瑶毫不怀疑,自己只要说错一句,脑袋立刻就会被砍下来。
“我是侯爷的朋友,想看看他的伤势如何了。”景明瑶努力的措着辞:“我又恐从正门入惊扰到小厮,如果侯爷正在睡觉,会影响到侯爷的休息。”
“侯爷的朋友?我怎么没见过?”身后的声音不依不饶。
景明瑶有些头大,脖子凉飕飕的,这种感觉很不愉快。听后面这位的语气,他应该是侯爷的亲卫了,侯爷受了伤,他的脾气难怪这么暴躁。
这时候门口瞌睡的小厮终于醒了,他一抬眼吓了一跳,本来睡眼惺忪的脸立刻变得威严了起来。
“白鹤,快放了她。”
名叫白鹤的男人没有动,仿佛没听见那小厮的声音,长剑依然稳稳的横在景明瑶的脖子边上。
“你知她是谁?”小厮皱着一张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白鹤。
“我自然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只是没想到她换了一身行头倒是亮堂不少。”白鹤的声音冷冰冰的,带着嘲讽:“我就是装不认识又碍着什么事了?”
景明瑶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她可不晓得自己何时的罪过身后这位大侠,莫不是因为自己捅了侯爷一刀的事?
景明瑶啧啧嘴,暗想道,是你家侯爷先轻薄与我,这样的人死了也是活该,况且自己后来不是尽力救治了么,还动用了秘法,搞的自己现在连一丝气都提不起来,真成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了。
“你快把剑放下!”小厮严厉的声音打断了景明瑶的思路。景明瑶吐了吐舌头,她算看出来了,身后这人基于某些原因,真不敢对她下手,顶多是吓唬吓唬她。
“顽固!我去请侯爷,你某要伤着她。”小厮瞪了一眼纹丝不动的白鹤,转身走进屋内。
陆卓然早就被屋外的动静吵醒了,只是身体还虚弱的紧,再加上心情也不好,愣是凭着外面闹,自己没出声。
小厮扶着陆卓然坐起身来,在他后背垫了个软垫:“爷要不要喝茶。”
陆卓然摆了摆手,小厮又替他掖好被角,这才缓缓开口说道:“那个叫观蝶的女人来了,被白鹤拦在外面。”小厮倒是没有说白鹤横着剑对着人家的事。
“赶她走。”陆卓然冷着一张脸,全然没有好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厮刚要退下,就看窗户呼啦的一声被人推开了。
景明瑶圆圆的脑袋露了出来:“干什么赶我走,你忘了谁救你的了!?”
白鹤见窗户已然大开,侯爷还若有若无的扫了他一眼,只好不情愿的收起了横在景明瑶脖子上的剑。
“你还来干什么?”陆卓然面沉似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景明瑶。
景明瑶心里有些忐忑,但嘴上还是辩道:“你那刀是因为什么挨得你自己清楚,怨不得我,何况我最后拼着命的救你。”
“我死了,难道你就能跑?”陆卓然嘴角滑过一丝冷笑:“何况今日你身份已经今非昔比,咱们还是避避嫌的好。”
“什么意思?”景明瑶瞪着眼睛疑惑的看向陆卓然,眼角余光却在疯狂的扫射整个屋子,那把匕首果然不见了。
陆卓然开口刚要答话,就听见绿翡的声音自院门处响了起来。
“姑娘,你怎么跑这来了,害的我好找。”
“既然有丫鬟来找你,你就回去吧。”陆卓然瞟了景明瑶一眼,转过了头,不再理她。
“说话说一半,侯爷从小就没学过礼节么?”景明瑶也来了怒气,嘴下毫不留情。
“礼节?”陆卓然嗤笑一声:“姑娘你还真说对了,我七岁那年就跟着军队去了边陲战线,如今算下来已经有十多年光阴,还真没有机会学什么礼节,就是早先学的,也早就抛到脑后了。”
“你!”景明瑶狠狠的瞪了陆卓然一眼,刚要反口。袖子就被进来的绿翡扯住了:“姑娘,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景明瑶郁闷的看了一眼绿翡,又扫了一眼屋内,陆卓然就只给她一个后脑勺。
“走吧。”
抬腿要走,白鹤也不知道究竟是冲到什么了,居然又执剑架到了绿翡的脖子上。
“你这是干什么。”绿翡冷着眼睛看着白鹤:“这可不是你们西关边线,这里是天凉城!”
“我只是很好奇。”白鹤眼睛瞥了一眼景明瑶,幽幽说道:“难道你还不知道,自己要被大公子纳妾了?”
“纳妾?!”景明瑶的瞳孔猛的缩小:“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白鹤的剑依然横在绿翡的脖子上,他人却是兴致勃勃的观察着景明瑶的反应。
屋里的煌卓然也已然转过了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景明瑶。
此刻景明瑶眼睛微红,手指疏开又蜷曲,沉着一张脸。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不乐意。
景府被抄,景明瑶遭到流放的时候,太子就已然废了她太子妃的身份,所以就是再婚,也不是不允许的事。
但是坏就坏在“纳妾”这两个字眼上,想来突然有一种虎落平阳浑身悲凉的感觉。想她以往的时候,堂堂景府的千金,太子娶她也是正妃,谁敢跟她说“纳妾”?
如今就是一个藩王的儿子,就要纳了她。
景明瑶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里的红色尽去,已然恢复成明艳的黑白瞳仁。
“我不会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