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摆脱了追兵,甘蕊靠着一棵树坐下,海老头和田骡子也累的坐到地上,虽然天儿冷,三人都是满头大汗,喘匀了气,更让人就问这俩人:“你们究竟是给什么人干活呢,这么狠?”海老头就说:“我也不知道,就是听那个去招人的章监工说的挺好就来了!”田骡子就说:“我好像见过一回,不过这人戴着面具,一身黑衣,还披着黑斗篷,我听他们叫他帮主,那个他们的人不是常管那个章监工叫章堂主吗,我估计他就是!”甘蕊一听,认识好几个钟头了,这家伙可算说了句有质量的话。
田骡子又补充说:“对了,我还见他身边一个人还管他叫了一声大人。”甘蕊一听,这事还和朝廷里的人有关系,就说:“不好,那你们快点回去,赶紧带着家里人去逃命吧,他们抓不到人一定会抓你们家里人逼你们现身的,估计他们一会儿就会动身,你们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
俩人一听就很为难,海老头就着急地说:“这可怎么办呀,我们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呀!”甘蕊一想也是,没钱什么事都干不了呀,这可是坐钱堆上发愁呢,他们三人可都不是行家,就甘蕊身上这身衣服,那可不是值个几千两的问题了。
甘蕊怕这城门一会儿就出不去了,现在挣钱是来不及了,这时就看见一个半大孩子后面跟着一群人走过来,应该是打猎的吧,她细一看是今天上午给那个大紫皮治病时遇到的那个孩子,虽然她心里的目的备受良心谴责,不过,怎么说呢,两害相较权其轻吧,就主动和碰到的那孩子打招呼,说:“小帅哥,你好啊,出来打猎呀!”
顼璟一看是甘蕊,就停下欣喜地说:“怎么会是你呀!”他的随从里那个进宝就认出了甘蕊,说:“五少爷,这可是四少爷要抓的人。”甘蕊一看是进宝,就说:“有你这么误导孩子的吗,你们大少爷的病不是我治好的,那个二愣子抽疯你也跟着抽!”顼璟抬头就提醒说:“姐姐,那可是我四哥!”海老头和田骡子听到顼璟叫甘蕊姐姐,都是一愣,跑了一路,还不知她原来是个姑娘。
甘蕊看了一眼顼璟就说:“那就是四楞子!”顼璟不说话了,进宝也不吭声了,她又对顼璟说:“我中午做了好吃的想要给你送过去,可又记不清你家在哪了,只好以后了!”顼璟很可惜就说:“你打听将军府就好,这里的人都知道!”甘蕊心想,也难怪这孩子这么随性,原来是将军府的,
她当时来去走得都急还真没看清,就知道那是个大宅子,甘蕊看了一眼顼璟腰间的那块很白润的虎形玉佩就说:“你们家可是大户人家,外面都有人看着,他们会让我进吗!”顼璟看她也不是坏人,就摘下腰上的玉佩递给甘蕊就说:“那你到时候就拿这个找我!”
进宝一看,把那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努力睁到最大就阻止说:“五少爷,那可是夫人给的,那要是夫人怪罪……”甘蕊就打断进宝说:“怎么就你话多,你要是再说我就让你们那个将军少爷再病回来!”顼璟这会儿就看似很认真地说:“姐姐,我听说你是把我大哥亲醒的,那要是再让他病,岂不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正处于过渡期,什么事也都是似懂非懂的,甘蕊一时还真不知说什么好,她脸一红,推了顼璟一把说着:“小孩子就不学好!”就又对海老头和田骡子说道:“咱们走!”说着就走了,就听身后的人都笑了。
三人找了间当铺把东西当了,没想到这么一个小东西就当了三百两,甘蕊走出当铺的门就说:“银子有了,那你们快去买两匹快马,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回去!”两人走路已经明显和她拉开距离,男女有别嘛,走到一处僻静的巷子俩人都跪下拜谢:“今日多谢姑娘仗义相助……”甘蕊被他们俩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就赶紧走过去扶起两人说:“你们也别谢我了,还是赶紧走吧!”
顼珖走到后园,看着园里那丛枝条已经开始转绿的月季,眼前就出现了冉瑶儿的影子,她生前最喜欢月季了,这几年他总是让自己忙碌着,因为一停下来他就会想到她,想到瑶儿娇羞的脸,温柔如水的眼神,以旁人的眼光看,瑶儿不算漂亮,可她很特别,与她的父亲和哥哥不同,单纯的就像一张白纸,善良的让人心醉。
女孩儿的漂亮有很多种,而瑶儿就是会让人慢慢深陷那一种,为什么上天那么残忍,会把它从自己的身边夺走,当时到底是谁射了那一箭,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宁愿受那一箭的是他,现在瑶儿虽和他阴阳两隔,可她在自己的心里却始终没有离开,她的一切总让人不自觉地想起,不自觉地怀念,有时他会傻傻地想,瑶儿上不来,那他就下去,他要和瑶儿永远在一起。
甘蕊一个人在大街上走着,现在两眼是一抹黑,她今天惊心动魄了一天,便决定先住下来再说,刚听一个路人说这已经到未时了,就是现在的13点到15点间,可天气依然寒气不减,甘蕊漫无目的的走在这条商铺林立的大街上,看见左侧张记杂货铺门关着,旁边的一家商铺空荡荡的,应该是无人经营吧,甘蕊就想把它租下来,做生意来钱最快了,这样就能很快赚到钱,就能快点把那个玉佩赎回来,不管怎么说,骗一个小孩的钱她心里不落忍,虽说当期一个月,但她心里觉得越快越好。
甘蕊就想进胡同看看,这会儿看见右边店里围着一群人,不知在干什么,她这人精力很盛的,抬头一看,这是一间很气派的两层高的建筑,写着富贵酒楼,她看是间酒楼,就也走了进去。
甘蕊看到是有人在现场作画,那个人作了一幅郊野春雪的画,正在左上角题诗,好像还是八句,但不是律诗,甘蕊凑过去一看,这人写完,说了一声:“文斗,拿来!”那书童就从怀里拿出一个长条形的盒子,打开放到桌上,这人就从一个小锦盒里拿出一枚做工很精细的象牙印章,在那盒子里一侧一个同样小巧的小盒子里红色的印泥上轻按一下,甘蕊一看是小篆,还是阴刻的,看那个按下的印章,这人应该叫冉文堂。
那个书童文斗就从桌上拿起那张画给大家看,甘蕊一看,画的还行,春雪压枝,炊烟袅袅,倒是挺合乎框架的,写的嘛,甘蕊默念道:
料峭春寒琼姿见(现)
傲骨风华尽开颜
漫天作舞纷至来
自留晶莹满人间
形散神存逐悠然
浩气长空震寰宇
但愿此景长犹在
澄心怡情真风采
甘蕊读完,心里抱怨,还“长犹在”呢,站着说话不腰疼,把你搁户外几个钟头试试,总体说不怎么地,不过这些都是以她现代人的眼光来看的。虽然有些酸,可那个时代就是这样,琴棋书画皆精,诗词歌赋都行,那就是有才,甘蕊读完就知道这是咏雪。
她站好把身体又缩了缩,这时他身后的几个文人就夸赞道:“冉兄文章华然,才思敏捷,着实令我等佩服,不愧是我朝的大才子!”甘蕊这下看仔细了,这个冉大才子长的很单薄,穿一件灰白色交领长袍,外罩一件淡褐色中长款的貂皮对襟褙子,倒也有一些贵气,只见他一抬头,甘蕊看他眼神浑浊,看人时就微微眯眼,他应该有些近视眼吧,他现在虽是满脸谦虚的笑意,却也难掩眉宇间那份得意,神态中总是流露出一些读书人特有的狂傲,酸秀才一个,只见他他对着大家作揖道:“小生见今日大雪,一时情发,让各位见笑了,还望诸位多多指教!”
他身后站着的书童文斗这时也说:“我们公子今日以文会友,若哪位和得出下文,我们公子愿以白银十两相赠!”甘蕊一听,十两呢,她以前也就是一个小上班族,就算一两相当于现在的80块,十两也要八百呢,钱不多,但也不少,冉文堂这个人好视金钱如粪土,但是自己却没有把粪土变金钱的的能力。
说“书中自有千钟粟”,还真是,说白了,这种钱,不赚都是罪过,胡诌两句对甘蕊来说可是手到擒来,那个书童话一落,她就喊道:“我来,我来!”
甘蕊是生怕别人抢了先,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大家都围过来,那书童重新给她铺好一张纸,虽然从小学的是硬笔,但自己是做室内设计,对古文化做过一些研究,这些字画都通晓一些,于是她就很像那么回事地用镇纸把那张宣纸压好,右手握好笔,很有大家风范地在右上角竖行从左往右写到:
铭心一景今乍现
玲珑剔透人人赞
风流自在留君心
骚人迎寒觅芳踪
不畏严冬凛冽气
通体颤抖春秋近
犬狂胶着痴人魂
写到最后一句,甘蕊一看,坏了,格式没计划好,还有一句呢,她心里一动,就从右往左横着写下最后一句“凛然正气知留存”,对这种格式还美其名曰“尾托阙”。
刚才的人是因景题诗,她就反其道而行因诗画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