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华宫是专门用来宴宾礼庆的地方,一般的节庆生辰庆典都在此举行,有时就连外国使节到访也会在此款待。
宫殿异常华丽,四周全都用镶金的石砖铺设,并雕刻着华美绚丽的牡丹富贵图,栩栩如生,好似牡丹缓缓绽开。中间一汪巨大的水池,里面的水是开渠引来的活水,清澈见底,水池中间雕坐了一朵荷花,用巨大的青石刻成,大到可以容纳二十个宫女,这时上面正有七八个女子和乐而舞,舞姿清丽婉约,让人见之愉悦。宫殿正上方则是皇帝与有位分的后妃席座,下面的水池两边则是皇子与大臣的席位。
缘雪进去的时候发现大臣与家眷已经陆续入座,这时旁边一个年轻的小太监躬身施礼:“莫小姐请随奴才入席。”
跟着他走到水池边的席位入座。涟漪静静的站在后面,这会看到如此富贵的大殿忍不住悄悄感叹着:“这个皇宫还真是舍得用钱啊!小姐您瞧连墙壁里面都嵌着金,这一座大殿建下来该得多少银子啊!可惜咱们的席位有些偏,里主位太远了,不然还能好好瞧瞧皇上和皇后的样子!”
缘雪笑了笑:“你就知道看热闹,咱们能有身份入席已经是皇上的恩典,你还想坐到前面去!你可知这前面的席位可只有皇子公主才入得的!”
才说了一句就听到太监尖细高扬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只见成帝携太后与众后妃走来。
所有人纷纷站起来行礼。
成帝今天兴致不错,挥手说道:“众卿家平身,今日虽是国宴,但也无需太过谨慎,轻松一点,就当是节庆一般玩笑既是!”见皇帝和太后与众妃落座后宴会正式开始。
欣赏过歌舞后成帝举杯道:“如此太平盛世应感谢苍天列祖,除此之外莫爱卿也可谓劳苦功高啊!来,朕敬爱卿一杯。”
坐在上座的莫清辕举杯站了起来:“陛下厚爱臣受之有愧,陛下心系黎明百姓,是苍生之福,天下之福!”
太后坐在上首,也端杯说道:“莫大人毋须菲薄,有大人在皇帝旁边辅佐哀家很是放心,以后泽儿也要跟莫大人好好的学着些!”
邵云泽亦是端杯起身:“莫大人能从旁辅佐已是云泽之幸,今后还望大人多多提点指教!”说罢一口饮干杯中酒。
成帝朗声一笑:“哈哈,好啦好啦,泽儿如今已成人,也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德妃,你这个儿子教的很好啊!”
成帝左侧的德妃娘娘微微低头:“臣妾可没有这样的本事,泽儿一直在皇上身边学着做事,自然要像他父皇一般优秀了!”
成帝微微一笑:“云泽,朕封你这个王爷是希望你以后更加努力,这天下的太平以后就要靠你们这些儿女啦!”
众人皆举杯而起:“吾皇万岁!”
天子一入席宴会算是正式开始了。缘雪默默的吃着面前的菜,这个宴会自己又不是主角,幸好坐在靠边的位置还能无所拘束的吃着东西看着舞蹈。突然感觉似乎有道目光注视着自己,一抬头,目光正巧与邵云泽的眼眸撞上,一时无所避,看着玉带青袍的瑞王爷突然看向自己,手中酒杯微抬对着自己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一饮而尽。缘雪一时竟觉得自己面上微微发烫,随后也端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对着邵云泽淡淡一笑。
“皇帝,今日如此欢庆的日子为何哀家不见其他几位皇子啊?”太后环顾坐席之后似是无意间问了一句。
“哦,回母后,自维部战输之后意与我朝议和,云玄此时正与派来议和的官员商议此事。”成帝说道。
“嗯,国事当为重。”太后轻轻点头,忽而又是一叹“唉,玄儿倒也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只是心思随他母妃,太过沉静,有时连哀家也看不透……”说完又似乎想到什么,“颜妃还是不愿见皇帝么?”
成帝听到身子微微一震,似乎回忆起什么不愿经历的忘事,眼中似乎有些伤感的心绪,蓦地叹道“是,自从那件事以后她似乎是想要忘记一切,不止是儿臣,就连云玄也不愿见了。”
太后只能默默的不做声,思绪复杂,想起当年发生的事至今也觉得实在是对不住自己的儿子和那个温柔安静的女子。但又想到若自己不果断,如今皇帝怕也是坐不到这个位子来了。想到这里也只能叹息,皇家牺牲的人真的是,很多……
“皇上、太后娘娘,今儿可是咱们邵王朝的好日子,怎么却在这开始叹气了呢?咱们王朝有皇上和太后您的庇佑,自然是福荫万代的……”幽妃看到气氛有些冷淡,找了个时机开口。
太后听到微微一笑“是了,要说宫里嘴巴利落到真数幽妃你了,真真的叫人喜欢。”
“太后娘娘可别笑话臣妾了,臣妾不过是说了实话,皇上您说是么?”幽妃冲成帝微微一笑,无不透着妩媚。
“是了是了,朕就冲着爱妃这句吉言也要喝一杯!”成帝举起被子一口饮尽,待放下杯子的时候眼中已经全然不见刚才那一丝惋惜,伤痛。
宴会举行到一半太后突然开口道:“哀家听说莫爱卿有一个极是优秀貌美的女儿,不知今日宴会可曾出席啊?”
莫清辕没想到太后突然问起,只能起身回道:“小女愚钝可称不上太后娘娘夸赞,不过承圣上恩宠也得了旨意进宫。”说罢深深望向莫缘雪。
“莫爱卿毋须谦虚,朕早就听说令爱艳冠江城,宣莫家小女上前来给太后瞧瞧!”
缘雪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向自己,一时微微发愣,一抬头看到邵云泽对着自己淡淡一笑,似是让自己不要担心,心头一定,站起身来,走上前去。
“臣女莫缘雪给皇上,太后娘娘及众位娘娘请安,恭祝皇上恩泽广世,太后娘娘凤体安康,众位娘娘芳颜常驻。”清婉的声音不谄媚不柔腻,清清爽爽,听的人心里极是舒服。
“过来,到哀家身边来,让哀家看看。”
缘雪静静的走上前去微微福身:“缘雪见过太后娘娘。”
一只手将自己拉到前去,缘雪抬头看着,太后虽然已是半百年龄但保养的很好,皮肤依然洁白如玉,微挑的凤眼虽然爬上些许皱纹,但看的出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貌的女子。这时面带慈祥的看着缘雪上下打量过后才说:“嗯,仔细看还真是个美人胚子,清新淡雅跟咱们明华湖里的荷花一样,只是怎么穿的这么素净,把个好好的美人给埋没了,怪不得哀家看来看去竟没发现这个江城第一美人呢。”
缘雪轻声回道:“只是臣女素来喜欢轻淡,况且身份低,自是要顾忌一些才好。”
“嗯,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太后拉着缘雪的手转头问道:“皇上,哀家看着这个孩子极是喜欢,想带在身边瞧着,可怎么办呢?”
成帝温和一笑:“怕是莫爱卿舍不得这个宝贝女儿呢!”
莫清辕起身道:“能入太后娘娘凤眼已是小女之福,只是小女拙劣,不配在娘娘身边,怕是会服侍不周啊。”
成帝道:“朕看着你这个女儿不似你说的那般不上台面,怎么看是个心思细敏灵透的人,莫爱卿不必舍不得,跟在太后身边自然不会慢待了的!朕现在就封她为清敏郡主,伴在太后身边,可自行出入宫苑,若是想家了只要通秉过太后即可回家住段时间,爱卿意下如何?”虽是询问的态度,但言语间已然将此事定下,不容悔改。
在邵王朝郡主位置仅次于公主,算做皇帝认下的义女,若不是有重大功劳的臣子之女能得封,一般官家小姐可是没有这个殊荣的。
莫清辕听到成帝已然下旨只好跪下谢恩:“臣带小女谢主隆恩。”
莫缘雪本无意与宫廷有牵扯,现在怕也是不能了,只好到阶下与父亲一并跪谢皇恩:“臣女谢圣上隆恩,谢太后娘娘垂青……”
一时重臣也跟着道贺。
待回到席间,缘雪若有似无的轻叹了一声,本想静静的度过在京中的日子,等到庆典结束就能回到江城那个虽质朴但却宁静的家中,过着平静的生活,可没想到皇帝一道御旨决然的将自己与以前那个平和的日子划开。以后的生活,怕是不能再平静下去了。
“小姐,恭喜小姐封了郡主,以后奴婢可是要改口称呼小姐了啊!”涟漪心思单纯,只知道这是无上恩宠并没细想恩宠之后的命运已经无法自己决策,满心欢喜的恭喜自家小姐。
缘雪虽无奈,却也只能认命,淡淡笑道“如今还在宫里,你可不能像在家中那样随心,免得叫人笑话了。”
“涟漪吐吐舌头也不敢再言语。
“父皇待莫将军可真是好,连带莫家女儿也有如此殊荣,梦儿可是觉得父皇偏心了!”此时出声的正是缘雪刚才在兰园遇到的成帝的小女儿,邵云梦。原本无心留意宴会中其他的人,只是和身边的几个大臣女儿说话,这时看到父皇突然封赏臣子,连带其女也受了这么大的恩惠,便仔细留意了一下跪在中间的那个女子。这一看突然发现是刚才在二皇兄兰园中冲撞自己的人,想到因为她被疼爱自己的二皇兄训斥了,心中很是不平,觉得无论如何也要整治她一下,叫她以后再不敢让自己没了台阶下。
邵云梦与邵云泽同为德妃所出,因着是成帝目前众多儿女中最小的,又性格活泼可爱,最受皇帝与太后的宠,宫里人人都是尊着,宝贝着,生怕哪天这个小公主心情不好又降罪给谁。因此也成了邵云梦如今骄傲的性子。
“梦儿不可无礼。”德妃看现在是公众场合,怕女儿又娇蛮任性说了不该说的话,这才轻轻斥责。
“无妨,朕可要问问梦儿如何觉得朕偏心了。”成帝看着这个最爱的小女儿又耍起小性子,微微一笑,倒也不觉得如何。
邵云梦看父皇无意责备自己,胆子更大了些。起身从席间出来,走到父皇桌席下,微微福礼道:“梦儿只是觉得父皇封赏莫将军原也是彰显父皇皇恩浩荡,可是这莫家女儿也没什么功绩,自古以来都是能者受封,可莫家女儿这样就封了个郡主,位分快比肩梦儿和众位姐姐的公主位分,这可是没有的道理。所以女儿觉得父皇偏心。”说完想着看你这个莫缘雪如何应对,心中不免痛快,面上依旧表现的天真可爱。
成帝听到小女儿撒娇的口气也无奈了,想着女儿说的也不无道理。自己一高兴这么给了莫家如此殊荣也是有些恩宠过了。可皇帝的话岂能收回!心中一时也没了办法。
本来是个庆贺的时候,这时被云梦公主这么一搅,众人不由捏把冷汗,这回这个小公主还真是给皇帝一个难题了,这莫将军可如何收场。
缘雪本来还在苦恼以后在宫里如何自处,没想到还没开始宫内的生活,这回已经得罪了一个不能得罪的主。微微皱眉,心中不禁暗叹,这个小公主还真是记仇,本来没想要得罪她,没料到她却一定要让自己下不了台面。如今的情况只能自己想办法化解。可如何化解这场尴尬呢?
“启禀父皇,儿臣有话不知可否一讲。”不等缘雪想出对策,二皇子邵云泽突然开口。
成帝本也头疼该怎么办,这时听到二子开口似是舒了一口气。“说吧。”
邵云泽福了一礼,慢慢说到“儿臣认为,虽然有无功不受禄一说,但是莫小姐封郡主一事缺不同。莫小姐本就是要进宫陪伴皇祖母的,若是依普通官家小姐身份入宫,按宫内规矩只能是以宫女身份,应入籍,汇编。但莫将军为我王朝建功立业数十载,若是有功臣女入宫为婢,这却与父皇重赏有功之臣心意相背。自然是不能的。因此给莫将军之女封郡主自然显得得体不过,而且也能昭示皇恩浩荡。此外,陪伴皇祖母的臣女若以郡主之高位,也自然可体现皇祖母的尊贵地位。若是一定要有功才可封赏,那么莫将军之女进宫侍奉皇祖母便是最大的功劳了。”
“嗯,云泽说的有道理,梦儿,你可不许再胡闹了。”邵云泽随意的几句话便圆了这个尴尬无比的场。成帝满意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
没想到自己的哥哥竟然帮着这个外人,邵云梦心中无比郁闷,自然还是不想放过这个莫缘雪,此时嘟起小嘴心中赌气,可碍着场合也不好发作。
德妃看着这个女儿被自己娇宠坏了,不分时候胡闹,也没了办法,只好圆场道“好了梦儿,今天不许再胡闹,你是公主,要分得清时候。”斥责完又不忍柔声说道“听说你为你父皇准备了贺礼,光任性了,贺礼可是忘了?”
邵云梦突然想到自己老早花了不少心思为父皇,当然还有二皇兄准备了贺礼,一时只顾着整那个莫缘雪,竟然把正事忘了。亏得母妃提醒,吐吐舌头仰头笑道“可是呢,刚才都是梦儿胡闹,竟然把正事忘了。父皇,皇祖母,梦儿可准备了个相当大的礼物呢!容梦儿下去准备一下。”
成帝没想到宝贝女儿竟然给自己精心准备了礼物,心中很是高兴,笑着与太后说“瞧这个梦儿,朕都宠坏了,还以为真就无法无天了,没想到竟然给朕准备了礼物。母后,咱们可好好瞧瞧,要是礼不好,咱可得罚她了。”说完笑着跟眼前的宝贝公主说“梦儿,你快去准备,要是送的礼不好,朕可要重重罚你!”
邵云梦听后娇笑道“父皇看了才知道好不好,要是真不喜欢梦儿的礼物,尽管罚梦儿就是了。”说完福身下去准备了。
太后看到尴尬局面已经化解,只能笑着“皇帝你可是真把梦儿给宠坏了。”说完看到德妃“德妃平时也该好好管管你这个小公主,女儿家也不能尽是宠,还是要端庄一些才好,看大公主和二公主哪个不是端庄有礼,能代表咱们皇家威严。若是梦儿教不好,以后嫁出去可要遭人笑话的。”
德妃此时也是无奈,只能请罪“是臣妾管教不严,以后臣妾定当好好培养三公主。”
幽妃向来不喜德妃掌权,这时看到她被太后责备,心中不免痛快,又听到太后此时夸奖自己的大公主,心里更是高兴,望向太后说道“公主们能得太后娘娘夸赞也是她们的福气,臣妾在此向太后娘娘敬一杯。”说完端杯一饮。
德妃看到幽妃痛快心中不太高兴,但碍于场面也只能赔笑。